聽到周翎的問題，皇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沒有隱瞞她，“朕想着，以你孃親的性格，生出來的女兒肯定不會差，就算嫁給老三也不會吃虧。誰知道……”
“誰知道我卻是個廢材。”周翎淡淡地接過皇帝的話。
皇帝脣角溢出一抹苦笑，沒有答話，而是轉移了話題，“老三他現在已經迷途知返，孩，你真的不再考慮他一下嗎？”
雖然鍾煜寧之前沒有明，但是皇帝看得出來他對周翎的心。
十幾年前他錯過了那個女，十幾年後他的兒如果能娶到周翎，也算是緩解了遺憾吧。
出乎皇帝意料的是，周翎並沒有欣喜，而是緩緩搖了搖頭，“陛下，臣女對廷王殿下無意。退婚之事，正合我意。”
皇帝愣了片刻，才嘆息着搖了搖頭，“是老三沒有福氣。”
周翎跟皇帝相處得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真心喜歡這位長輩。
一般情況下，皇帝提出的事如果被人拒絕，肯定會大發雷霆，因爲天家的面不容損傷。可是對於周翎的拒絕，皇帝並沒有責怪她，而是自己的兒不好。
周翎看得出來，皇帝是真心爲她着想的。
雖然這份真心裡，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爲她的母親，但周翎還是很感激。
皇帝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慈愛地看着周翎，關切地問道：“既然你對老三無意，那你可有心上人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皇帝的這個問題，周翎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殷慕白邪魅狷狂的臉。
她的心頭狠狠一跳，好好地，她怎麼想起這個男人了？
皇帝將周翎的神色變化收進眼底，眼神變得有些高深莫測，“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朕就不插手了。”
周翎淡淡地垂下眼簾，掩蓋住臉上的不自然。
她和皇帝聊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感到拘束，兩人就像閒話家常的父女一樣。
皇帝慈愛地看着周翎，忽然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登上帝位之後，皇帝才真正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他的嗣雖然多，但他們跟他相處時或惶恐，或畏懼，或疏離。像周翎這樣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的，還真的沒有。
再加上週翎又是那個人的女兒，皇帝對她的感情就更加特殊了。
他慈愛地看着周翎，忽然問道：“孩，你願意認朕做義父嗎？”
認了皇帝做義父，她以後的身份就是公主，可以是一飛沖天。如果放在一般女身上，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周翎起身對皇帝施了一禮，風輕雲淡地道：“謝謝陛下厚愛，但周翎不想高攀。”
她之所以拒絕，原因很簡單。
周翎的孃親是皇后害死的，再加上她跟姬月公主之間的暗涌，她們將來必有一戰。如果周翎認了皇帝做義父，從某種意義上來，皇后就是她的母親，姬月公主也成了她的姐妹。周翎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皇帝似乎早料到了周翎的回答，笑着搖了搖頭，並沒有生氣，“你這孩，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你卻一個勁地往外面推。”
跟廷王殿下結親，成爲皇帝的義女，任何一件事放出去，都會讓東靈國的女趨之若鶩。偏偏周翎這丫頭，對這兩件事都不屑一顧。
周翎笑嘻嘻地看着皇帝，嬌俏地問道：“陛下不就喜歡臣女這性格嗎？”
皇帝都被她逗笑了，“你這孩，性格跟你孃親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皇帝自己都記不清，他有多少年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忽然，皇帝拍了拍手掌。宮殿的大門被人推開，楊公公帶着一羣宮女、太監走進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端着一個托盤，上面蓋着紅布，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東西。
楊公公翹着蘭花指，用尖細的嗓音唱道：“陛下賜周姐夜明珠一對、金步搖一支、廣袖流仙裙一件、百年靈芝一顆、初級凝血丹十顆、玫紅月牙草一顆……”
楊公公每唸到一樣東西的名字，就有人揭開上面蓋着的紅布。
等到楊公公終於唸完所有賞賜，宮女、太監們都快站不下了。
楊公公笑嘻嘻地看着周翎，甩了甩手中的拂塵道：“周姐，快謝恩吧。”
周翎轉過身看着皇帝，動動嘴脣剛想什麼，皇帝就淡淡地擺了擺手，“朕跟你孃親也算是舊識，這些東西就算是朕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皇帝賞賜東西給別人，被賞賜者是沒有權力拒絕的。但皇帝對周翎解釋了這麼多，也充分明瞭他對周翎的喜愛。
周翎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當下就不再推遲，向皇帝施了一禮，“謝陛下。”
“剛參加完狩獵賽，想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皇帝慈愛地道。
周翎點了點頭，將皇帝的賞賜收進空間，然後施禮退了出去。
她離開後，之前端着賞賜的太監、宮女也陸續退出去了。
轉眼偌大的宮殿裡只剩下皇帝和楊公公。
皇帝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飄忽，喃喃問道：“你，她們像嗎？”
皇帝雖沒有點明，但楊公公作爲他身邊的老人，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誰，“陛下，老奴第一次見到周姐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她和藍姑娘簡直是一個模刻出來的。”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楊公公任習慣稱呼周翎的孃親爲“藍姑娘”。比起“周夫人”三個字，皇帝當然更喜歡這個稱呼，所以從來沒有糾正過。
“是啊，她們長得真像啊。朕剛剛看到她的時候，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初見未央的那一天。”東靈國的鐵血帝王，也只有想到那個女時，纔會露出柔軟的情緒。
“陛下。”外面有太監進來彙報道：“廷王殿下求見。”
皇帝和楊公公都是何其聰明的人，當然明白鍾煜寧過來所爲何事。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宣。”
“是。”
“陛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畢竟是皇帝的家務事，楊公公不好參與。
皇帝淡淡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