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到微鹹的液體，殷慕白的身體微微一震，然後放開了周翎。
她的紅脣微腫，漂亮的眼睛裡噙着一泓淚水，委屈而倔強地盯着他。
殷慕白的臉色雖然依舊陰沉，但眼底的寒霜已經消退了不少。看到這樣的周翎，他還哪裡捨得生她的氣。
“翎丫頭，不哭了啊。”殷慕白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擡手輕柔地擦乾淨周翎臉上的淚水。
被他用這樣輕柔的語氣哄着，周翎覺得心底最柔軟的位置像被什麼東西觸動了，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或許是覺得這樣被殷慕白看着很丟人，周翎彆扭地別過臉。
殷慕白只好把周翎抱進自己的懷裡，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像哄孩一樣哄着，“乖啊，不哭了。翎丫頭這麼可愛，要是哭花了臉，那就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嗯？”
周翎吸吸鼻哼了一聲，“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以貌取人。要是我真的是醜八怪，你還會多看我一眼嗎？”
“冤枉啊。”殷慕白擡起周翎巴掌大的臉，不厭其煩地爲她擦乾淨眼淚，柔聲哄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尊不否認，很喜歡翎丫頭的這張臉。可是就算沒有這張臉，本尊對你的心也不會改變半分，天地可鑑。”
周翎哼哼了兩聲，低聲道：“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聽到殷慕白的這番話，周翎低落的心情還是好轉了一些。
殷慕白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看着她目光爍爍地問道：“那要怎樣翎丫頭才肯相信？”
在外面呼風喚雨，跺一跺腳帝都都要抖上三抖的國師大人，偏偏拿周翎沒辦法。也只有對上她時，國師大人才會展現滿腔柔情，百鍊鋼也化作繞指柔。
周翎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心中的滋味十分複雜。
殷慕白伸出手捏了捏周翎的臉頰，瑰麗的眸裡帶着絲絲笑意，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溫聲道：“本尊會記住，翎丫頭今天的眼淚是爲本尊而流。”
周翎的臉微微一紅，不自然地低下頭，嘟囔道：“自戀狂。”
現在回想起來，周翎仍然不敢相信，殷慕白在她心中真的佔了這麼重要的位置麼？
或許是因爲極度缺乏安全感，周翎雖然隱隱約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並不想被殷慕白得知。
因爲在她的心中還沒有徹底相信他，況且他們之間還隔着那麼多事。
殷慕白並不知道周翎心中所想，他輕輕地撫摸着她腦後的頭髮，黑眸裡藏着隱隱的柔情。
剛纔還是山雨欲來的嚴峻氣氛，轉眼就變得溫情脈脈了。或許這兩人天生就是一對吧。
過了良久，殷慕白才微微嘆息一聲，低頭在周翎耳邊語氣複雜地道：“翎丫頭，不管是煜兮也好，還是其他女人也罷。在本尊心中，沒有一個人能與你相提並論。你明白麼？”
周翎的心頭猛然一震，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她無數次設想過當自己和姬月公主對上，殷慕白會站在哪一邊，可是現在他卻斬釘截鐵地告訴她，在他心中她最重要。
周翎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情緒變得複雜極了，想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
殷慕白蹭了蹭她臉頰的頭髮，耐心地解釋道：“煜兮是東靈國的公主，外祖家又是雲凝宮，所以這件事真的比你想象得要複雜。但是翎丫頭你放心，本尊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殷慕白是什麼都不怕，但是事情還沒到最壞的一步，暫時不必把關係推上絕路，要不然對周翎沒有好處。
向來高不可攀，惜字如金的國師大人，只有面對周翎纔有這麼好的耐心。要是換了其他人，他纔不屑於解釋半個字。
周翎咬了咬嘴脣，心中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愧疚感。
原來如此。
她之前一直以爲殷慕白是捨不得動姬月公主，誰知道他是想得長遠。以姬月公主的身份，再加上雲凝宮給她做後臺，周翎一旦跟她撕破臉皮了，就算有殷慕白在身旁，也不一定能時時護她周全。
想通了這一點，周翎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把臉埋得更低了。
虧她剛剛還跟殷慕白鬧，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周翎現在想起來都替自己害臊。
想她聰明一世，怎麼遇到感情的事了就變得這麼遲鈍，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忘記了。
周翎通紅着一張臉，低着頭聲道：“殷慕白，對不起。”
聽到周翎她不在乎的時候，殷慕白的確很生氣。可是他深愛着周翎，在這場感情裡用情更深，就註定要敗給她。
到底，他哪裡捨得真生她的氣。
殷慕白瑰麗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揉了揉周翎腦後的頭髮，嘆息道：“雖然翎丫頭又驕縱又不好追，有時候還愛無理取鬧，可是誰叫本尊就喜歡你，只好不跟你計較了。”
周翎像一隻炸毛的貓，擡起臉氣鼓鼓地盯着他，沒好氣地問道：“殷慕白，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因爲這個插曲，周翎心中的愧疚也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殷慕白伸出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饒有興趣地戳了戳周翎氣鼓鼓的臉，瑰麗的眼底帶着絲絲笑意，調侃道：“本尊當然是在誇你啊。”
“纔怪！”周翎狠狠瞪了殷慕白一眼，轉身就走。
“咱們的事還沒完了，翎丫頭這麼心急離開幹嘛。”殷慕白手疾眼快地抓住周翎的手臂，將她帶回了自己面前。
看到殷慕白邪肆狷狂的表情，周翎的心中忽然有些發毛，退後一步問道：“還有什麼事？”
殷慕白一反往常不正經的樣，執拗而認真地盯着周翎，嚴肅地道：“丫頭，本尊接下來問你的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周翎被殷慕白的嚴肅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不解地問道：“什麼問題？”
殷慕白指着周翎的心口，目光爍爍地望着她，眼底噙着隱隱的期待，“丫頭，事到如今，你問問自己的心，裡面真的沒有本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