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郊有一個從來都不爲人知的私人墓地。
四周荒涼無比,雜草叢生,一旁的樹木之上還有幾根枯枝,被風吹動後,散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唯一干淨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個鼓起來的小墳包附近了,一根雜草都沒有,旁邊有一個老者,如同一根挺拔的勁鬆。
老者身體微微向前傾斜,眼中滿是堅毅,標標準準的軍姿任誰來都無法說出來有何不妥之處。
這個小小的墓地外面,一道提着袋子的人影正緩緩朝着這邊走來,而這人正是林清風。
這塊墓地是他父親林廣的墓地,因爲林廣生前的遺願尚未達成,所以他並沒有進入公墓之中。
林清風走到墓地附近,看到那名身形挺拔的老者之後,眼神略微有所波動,耳朵之中的耳機拔了下來,放進了特製的絲袋裡面。
“許叔,辛苦您了。”林清風走到老者的近前,衝着老者鞠了一躬。
這名老者名爲許山泉,是林廣生前的通訊兵,五十年前從軍入伍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了林廣的身後。
林廣故去之後,許山泉也從部隊之中離開了,爲林廣守墓,到現在已然過去了十年。
聽到林清風的聲音之後,許山泉眼睛微微動了動,隨即身形微微放鬆了下來,結束了軍姿,轉過頭看向了林清風。
“小風!”看到林清風的那一刻,許山泉的眼睛瞬間就溼潤了。
林清風也是許山泉看着長大的,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是相當濃厚的。
“趕快起來,小風,衝我鞠什麼躬啊。”許山泉快步走到了林清風的身旁,將林清風扶了起來。
“許叔,這是我應該做的,若非是您這十年來一直守在這裡,我爸的墓地怕是已經雜草叢生了。”林清風直起身子,輕聲說道。
許山泉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我是你爸的兵,爲他守墓不是應該的嗎?”
“你爸爲這個國家操勞的一輩子,故去之後,不能沒人看着啊。”
“將軍墳前無人問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發生在你父親身上的。”
許山泉的眼中滿是感慨之意,同時還有這一絲絲崇敬。
對於林廣,許山泉一直都是滿含敬佩的。
林清風聽到這話,嘴角動了動,卻是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守墓,還真不是許叔應該做的,若非是許叔家裡人理解許叔,怕是早就跟許叔鬧翻天了。
因爲自己的父親,許叔不知道少了多少天倫之樂。
也只有在重大節日的時候,那些惦念自己父親的老將領,會派人過來替換下來許叔。
“謝謝許叔。”林清風正色,衝着許山泉認認真真的說道。
聽到這話,許山泉的情緒收斂了起來,這聲謝謝他還是擔得起的,看向林清風,聲音都柔和了下來。
“小風,這次回國還走嗎?”
林清風聽到這話笑了笑,說道:“不走了,許叔,我該進行的研究都在進行當中了。”
“國外也教不了我什麼東西了,所以不會再去了。”
林清風這自然只是一種謙虛的說辭。
他本身所掌握的知識其實早就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上那些所謂的專家。
他去米國真正的原因,是因爲他需要借用米國的設別,來完成自己的研究。
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可能去米國!
許山泉聽到這話唏噓一聲,“這幾年苦了你了。”
林清風笑了笑,“有什麼苦的?都是爲了國家,相比之下,我覺得許叔您更苦一些。”
許山泉擺了擺手,眼中露出一絲唏噓。
“我也沒什麼苦的,不過你這話倒是沒錯,都是爲了國家。”
“這樣,你先跟你父親聊聊天,我先離開吧。”
“剛好我也休息一下,咱們兩個回頭再聊。”
作爲一個通訊兵,有眼色是最基本的,許山泉同樣也是一個極懂人情的人。
林清風聽到這話後,嘴脣微微動了動。
“許叔,你最近有什麼需要的嗎?”
許山泉正準備轉身離開,卻是停了下來,轉過頭有些嚴肅的看着面前的林清風。
“小風,你知道的,我並不缺什麼。”
“我之所以來爲你父親守墓,一是因爲他是我的老班長。”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
許山泉的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緩緩吐出了一句話。
“如果大國所有的人都瘋了。”
“那我,就是大國最後的三寸清心。”
三寸清心助國鑄鼎,萬家燈火護國長明。
這一句話不僅僅影響着林廣,同樣也影響着許山泉。
他們兩個人,本質上是一樣的,所爲的,不過是這個國家的繁榮昌盛。
說完之後,許山泉就直接轉身離開了,而林清風則是站在原地,神色變得極其複雜。
隨後,林清風衝着那道背影立正,標標準準的行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