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韓月樓就坐在殿內,靜默地坐着,閉着眼睛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也不做。柳月顏寧可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發泄自己的情緒,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成爲別人的妻子,幫着大皇子登上儲位卻被大皇子猜忌變相趕出了皇宮,甚至還要親手送走自己的皇弟,其實她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子,算起來還比自己小一歲,小孩子一個...

“笑什麼?”柳月顏聽見她出聲,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失態地輕笑了起來,而那個人依舊閉着眼,柳月顏倒了一杯茶“是不是月顏說了,殿下就不生悶氣了?”韓月樓睜開眼“爲什麼叫我殿下?約好以名諱相稱的。”柳月顏將茶遞到她面前“因爲不是不分君臣之禮的地方和時候。”韓月樓看着那杯茶,撇了撇嘴接過。柳月顏揚起了嘴角,那眼神裡帶着一種溫柔,韓月樓真像個鬧脾氣的彆扭孩子。

韓月樓將茶盞放在桌上“瑾兒三天後啓程去白雲山,等送走了她,我們便搬去王府。”柳月顏盯着她的目光以及那抹實在太過明顯的笑容,讓韓月樓覺得有些不舒服,泛起帶着些許玩味的笑容,迎上柳月顏的目光“顏兒這麼看着我,莫不是看上本殿下...不,現在該稱本王纔是。”柳月顏收回目光,學着韓月樓之前的樣子閉上眼“王爺多慮了,只是看到個鬧脾氣的。”

鬧脾氣?是在說自己麼?沒想到她看出來了,柳月顏確實是個值得深交的友人,韓月樓正要開口反駁,就聽到殿外的通報“大皇妃到!”蘊兒?她怎麼會來?蕭含蘊本來是聽說韓濬上了奏摺將韓月樓變相逼出皇宮,有些擔心她纔來的,看到她正帶着笑,身邊坐着柳月顏,咬了咬嘴脣,走了過去,做到韓月樓的另一邊“柔兒,你沒事吧?”

“皇嫂,這裡沒有柔兒,只有未拓王。”那話裡帶着一絲的怒意和委屈,柳月顏的笑容慢慢收了下去,韓月樓心裡還有她吧,所以才能這麼輕易地將她的脾氣發在蕭含蘊身上。蕭含蘊張了張嘴,將要出口的那聲柔兒嚥進了肚子裡,“何時離開?”韓月樓轉頭看了一眼蕭含蘊,看到對方眼裡的擔憂時,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送走瑾兒便走,時辰不早了,若是皇嫂別無他事,早些回去纔是別讓皇兄擔心了纔是。”

早些回去?蕭含蘊站起身,指着柳月顏道“樓兒!你明知我爲何而來,又爲什麼偏要用這些話趕我?”韓月樓站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皇嫂,月樓不敢。”這硬生生的一句不敢,險些逼出蕭含蘊的眼淚來,這句不敢將兩人的距離拉得好遠,這關係僅剩了禮儀,“是爲了她麼?你擔心她會誤會所以將我拒之千里麼?”

不是...韓月樓將這句否定死死壓在心裡,冷冷地看着蕭含蘊“皇嫂,這話可不能亂說,被有心人聽了去,月樓的清白可以不管,顏兒的清白可不能白白讓我一個女子污了去,這倫理月樓還是懂的。”被咬重了的倫理二字,以及那聽起來讓心臟刺痛的顏兒的暱稱,讓蕭含蘊頓時就紅了眼“好,當時我多心了罷,情兒,擺駕。”

看不到蕭含蘊的背影之後,韓月樓退了幾步坐回了座位,神色黯然。柳月顏只能爲她倒一杯茶“月樓,跟我講講邊疆的事?”讓她分散一些注意力,總比她現在總是想着痛心事的好,韓月樓回過神,“好。”蒼白的臉色,黯然的眼神以及那心不在焉的心思“四年前,爲了忘記她,我去了邊疆身邊只跟着羽月,一心只想爲父皇分憂邊疆之事,發誓再無兒女情長。”

“殿下,月顏還是先行離開了,這事,可無關邊疆。”很刺耳,很刺眼,聽着韓月樓說着她爲蕭含蘊所做的事,看着韓月樓爲了蕭含蘊變得這麼魂不守舍,不知爲何,她就覺得很刺眼,很刺耳,就好像有什麼梗在心裡一般。柳月顏不敢多想,只用一個關心朋友的名義搪塞了自己,也許,這就只是一個讓她傷心的在皇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韓月樓沒有攔,也沒有答應一句,只是看着她離開,許久,羽月收走了她的茶“殿...王爺...該用膳了。”韓月樓的目光依舊在殿門口,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才收回了目光“羽月,將影衛管的情報,賬目以及母后留下的盤算都告訴我吧,我不想用膳。”羽月什麼也沒說,離開了大殿,去拿賬目了。

韓月樓看着自己的劍,她只剩下瑾兒和父皇了,連蘊兒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好在皇兄待她是真心的,她也可以放心了。只是不知,母后會留下什麼比這劍更致命的東西,母后啊母后,兒時你就愛在下棋時設計我,現在我依舊被你設計着,跟母后相比,自己還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