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
都市中有這樣一種職業,既熟悉又神秘,治病救人是他們的職責,解除病痛是他們的工作,他們被稱爲醫生!
然而在時代飛速發展中,醫生的性質卻漸漸的扭曲改變,他們成爲了坑髒的代名詞,在那聖潔的白大褂樓下不知隱藏了多少秘密。
醫院中永遠都是人山人海的樣子,醫院一樓收費處排起的長龍可以讓人真切的感受到,爲什麼中國人是龍的傳人。收費處護士惡劣的態度,也讓人知道了什麼纔是叫做爲人民服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患者們只能在花費這鉅額的醫療費的同時,還要忍受這窩囊氣,最重要的是他們在病痛中等待更是一種煎熬。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在醫院中都是要排隊,受氣,花錢的。社會上有這麼一種人叫做又有錢有權的人,他們可以直接越過繁瑣的手續,並且在醫院可以找最牛的醫生教授來爲他們看病,在制度森嚴的醫療界,教授代表着無上的權威!他們是金字塔的最頂部,少數的人統治者這個領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意志。更加誇張一點的說,他們就是這個領域至高無上的權威,就是這個領域的皇帝。
而這個領域的最底部的就是實習醫生,趙燁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內心有些小善良同時又有點小猥瑣的趙燁,此刻剛剛邁進長天大學附屬醫院的外科大樓。
在沒有進入大學之前,新生都是純潔的,進入大學後沒有幾個月幾乎都會變成牲口一樣的人物。
在沒有進入醫院之前,實習醫生們也是純潔的,在進入醫院以後,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變化了很多,當然他們不會成爲教授,相反他們覺得自己變成了禽獸,或者是會變成禽獸不如的傢伙。
長天大學附屬醫院的外科大樓第一層擠滿了患者,年輕的實習醫生趙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了電梯前,然後他就悲哀地發現新買的白大褂被擠成了非主流小風衣。
不過這並沒有打擊到他的熱情,在電梯門口他又好心的給幾位年紀大的患者讓了位置,讓他們先上,結果在等了半個小時候以後他抓狂得發現自己竟然擠不上電梯了,於是只能鬱悶的從樓梯爬到那22層高的手術室。
趙燁其實有點小天真,他覺得做爲醫生就應該像第一天邁入校園時宣誓的那樣,做一個全心全意爲患者服務的好醫生。
進入醫院就應該有個醫生的樣子,雖然他現在的白大褂被擁擠的人羣變成了非主流小風衣,不過他覺得自己算是個好醫生,起碼身強力壯的自己沒有跟那些身體虛弱的患者搶電梯。
爬到二十二樓的趙燁已經滿頭大汗,不過他依然興致勃勃,而且覺得自己很幸運。作爲一個實習生,能夠進入手術室是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趙燁作爲一個實習生第一天就能夠進入手術室更是難得,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今天的手術是由全國知名教授主刀。
手術是個很神秘的事情,無論對於普通民衆還是實習醫生都是一樣的,趙燁雖然學習了五年的臨牀醫學專業,可是真正的手術卻一次也沒有觀摩過,當然,錄像中的不算,給動物的手術也不算。
爬上了二十二樓的趙燁站在手術室除了有些激動以外,他還明白了一個事情,那就是爲什麼醫院這麼賺錢。
來醫院首先要經過一樓的人山人海,身體好的也要被擠個半死,然後還要爬樓,在一樓丟了半條命以後,在爬個十幾、二十幾樓,只要還是人類基本都要找醫生看看病。
長天大學附屬醫院論實力,算不上國內最頂尖的醫院,可他們醫院最近兩年採購的設備在全世界都算得上是最好的。
按照醫院的口號就是要把醫院建設成爲國內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大醫院,可是趙燁覺得他們還不如把錢花在培養醫生上更加實在一些,或者給醫院再增加兩臺電梯也不錯。
手術室的自動門感應到了趙燁的存在,唰的一聲自己打開了。已經換上洗手衣的趙燁戴着大口罩與帽子悄悄的走了進去。
這是一臺公開的手術,手術的過程可以在巨大的隔音罩外面觀看,其細微的手術過程是用視頻直播的,即使距離很遠,觀摩的醫生們依然可以看到其細微的手術過程。
爲了建設這樣的一個可觀摩的手術檯,據說長天大學附屬醫院可是花了大量的資金。慕名來觀看手術的人擠滿了看臺,趙燁這樣沒有地位的實習生只能站在最後面。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很滿足了。
然而上天似乎並不想滿足趙燁這小小的願望,在等待了將近半個小時以後,那位傳說中牛X的不得了的教授竟然還沒有出現。
雖然手術室裡裝有中央空調,但是在擁擠的空間裡,還是讓人覺得氣悶,很多沒有耐心的人已經準備離開了。
“走了,走了!什麼破教授,我看又是一個騙子,臨陣脫逃了!”有人小聲嘀咕着。
“不會吧,我聽說這次的張教授是我們長天大學醫學院走出去的,牛X的不得了,怎麼會沒來?難道半路出什麼事情了?”
……
一會的功夫看臺就變成了比菜市場還嘈雜的地方,都說女人比鴨子還要吵,可是這羣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比女人還要鬧。
趙燁很安靜的站在一旁,他並不關心那教授是不是在半路被狗咬了,或者去某個休閒小屋忘記了時間,又或者什麼其他的事情耽誤了,不能來動手術。
此刻趙燁眼中只有手術檯上那個已經全身麻醉的病人,以爲等待着開刀,等待着救命的病人……
在深度麻醉下,病人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屬更不可能知道手術室內的情況。
打着哈欠的麻醉師,七嘴八舌吵鬧的醫生,沒有任何一個人關心這個病人的死活,他們關心的只是能不能夠看到那所謂知名教授的精彩表演。
在隔音玻璃的另一面,手術室中聽不到那羣醫生的吵鬧,唯獨生命監護儀的滴答聲不停的迴響。
麻醉師與護士在在漫長的等待中幾乎要睡着了,如果不是有那麼多人在觀摩臺上觀看,如果不是那位教授要來手術,恐怕他們早就支持不住了。
在這個時候他們甚至比病人家屬還要盼望着手術早點結束,因爲這是一臺大手術,最少要4個小時,按照正常的時間他們還能趕上一個慶功宴,而此刻這手術誰也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做完。
或許是衆人的祈禱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上天憐憫病人的痛苦,手術室的自動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而門後則站着一位,身材偉岸,穿着墨綠色手術衣的醫生。
人們看不清在手術帽與口罩下的面容,可誰都知道,這個人就應該是那位姍姍來遲的教授了。
手術觀摩臺上立刻安靜了下來,手術室中的護士與麻醉師也強行打起了精神,無影燈聚集的燈光靜靜地聚焦在病人的胸前,那準備開刀的位置。
手臺上病人的生命掌握在手術者的手中,哪怕是手指輕輕的一抖,病人都可能因此而送了性命。當然對於知名教授來說,一般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的失誤而葬送病人的性命的,但眼前的這個教授卻有點讓大家看不懂,甚至爲他擔心。
首先他持刀的動作很不標準,對病人心臟的切口操作也顯得很業餘,甚至很多觀看的醫生都覺得自己比這個教授強。
對此觀摩臺上又是一陣議論!甚至有人覺得這個教授沒有睡醒,或者並沒有盡力!然而他們不知道這已經是手術者能夠做到的最好的了。
這位穿着墨綠色手術衣的術者並不是什麼教授,他不過是一個實習醫生。他就是趙燁,第一天到醫院的實習醫生,第一次上手術檯的實習醫生。
手術不是兒戲,上手術檯前他考慮了很久,他從沒有給人做過手術,哪怕是最簡單的闌尾炎手術。有的只是一次次的動物實驗,那些不能算手術的手術。
但這不代表他不瞭解這個手術,趙燁在來觀看手術之前曾經仔細的研究過這臺名爲‘Bentall’的手術。
病人是‘升主動脈動脈瘤’患者,手術中需要切開胸腔,暴露心臟,將動脈瘤切除,然後將主動脈瓣膜替換成人工瓣膜,再對心臟進行修補,這是一臺超高難度的手術。
趙燁在手術錄像上曾仔細的觀摩過,也曾經在動物身體上,以及屍體標本上進行過操作。
但在人體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不能不緊張。趙燁只是一個實習醫生,他連進手術室當助手的資格都沒有,而如今的他卻站在手術檯前作爲主刀醫生。
緊張是難免的,然而這緊張卻僅僅是暫時的,沒有多一會他就完全投入到手術當中,他完全的忽略了看臺上的醫生們,忽略了眼前的病人,忽略了自己還是一個實習醫生。
雖然那握着手術刀的手還略顯生疏,那術者的額頭掛滿緊張的汗水,手術卻是在順利的進行着。
隨着手術的順利進行,觀看的醫生們幾乎打消了對術者的疑慮,他們覺得趙燁就是那個教授,除了對他的手法生疏略有不解以外,其他的再沒有任何的疑問。
真正的手術是很艱難的,即使平時看的錄像再多,練習準備的再充分,也不能夠完全的勝任手術。
哪怕是天才,是天生的術者!
趙燁的手術刀在動脈瘤前停住了,面對着動脈瘤他不知道在哪裡下刀!主動脈是人體最重要的大血管,這一刀下去,不僅僅要將動脈瘤切乾淨,還要儘量的保留血管,以保證病人能夠恢復健康。
否則即使術後病人能夠清醒,這個手術也是失敗的,因爲手術中如果對病人的損傷太大,病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手術中要做的就是切開動脈瘤,保留後壁,用人造血管吻合上、下端切口。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困難。
這是手術中最難的一步,也是趙燁二十年人生中所面對的最苦難的一關!趙燁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手中的手術刀如柳葉般,輕輕的飄落。
動脈瘤隨着刀尖的劃過而剝落,這一刀的精準堪稱教科書級別,絕對準確完美的一刀。這一刀贏得了滿堂的喝彩,剛剛還對教授有所懷疑的人此刻都打消了疑慮。
趙燁的這一刀贏得了大家的尊敬,同時也給了自己無比強大的信心,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替換人工瓣膜,疊瓦縫合……
實習醫生在教授的外衣下順利的將手術完成了一大半,在他縫合了主動脈的最後一針時,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隨後那些在觀摩臺上的醫生驚訝地發現這位教授竟然跑出了手術室,在大家的驚異聲中,手術室的自動門再次打開,一個大肚翩翩的術者走了進來,然後驚訝的叫喊道:“我草!嚇我嘛?怎麼手術自動做完了?”
……
隔音罩外面的人當然聽不到他的聲音,但聰明的人已經明白了,這位剛進來的傢伙顯然纔是真正的教授,之前那位做手術的只不過是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