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神色大變:“什麼?!”
“今天早上我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去查了一下,紫禁城裡面根本找不到光緒的身影!不光是他,良弼,載灃,還有從東北迴來的載濤和趙爾巽都不見了!”
袁世凱怎麼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些人的離開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光緒雖然下詔退位,但是滿清肯定不會甘心就這樣結束的。
以前留着他們是因爲袁世凱需要北方的安定,不想讓這幫傢伙鬧事。可是他們還是要鬧事了。
現在自己已經快成功了,越是這樣他越是害怕被其他的因素給牽制了自己。俄國人支持滿清他是知道的,加上光緒皇帝現在在中國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聲望,他們能做出什麼老袁無法想象!
雷振春說道:“他們是昨天晚上走掉的,俄國人送他們出城的。往北面跑了。”
老袁大怒:“張勳呢?不是讓他守住北門的麼?”
雷振春諾諾說道:“張勳,和他部下的三千士兵也走了。”
袁世凱一腳把雷振春踢翻在地上:“你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提前一點都不知道!廢物!”
雷振春這一次確實失職了,他和張勳關係非常好,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張勳居然擺了他一道,爬在地上也不敢起來。
段祺瑞上前說道:“大哥,要不我現在帶人去追?”
袁世凱想了一會:“來不及了。去找薩道義,馬上安排我去見薩道義!”
袁世凱說的很對,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光緒這一幫人是籌劃已久,乘着袁世凱的精力被牽扯在南方和談判桌上的時候他們早就開始在俄國人幫助下計劃這一次逃亡。
當老袁收到消息的時候,光緒等人已經離開北京將近二十個小時了,他們出了京城就是一路朝北狂奔,經過兩天兩夜到了歸化地區。北洋軍的作戰兵力都被吸引在錦州和南方戰場,剩下的基本上都在北京。確保京城一片的穩定。
整個歸化和綏遠加起來只有一千軍隊駐守。
這些軍人還都是前清的部隊,只是換了一個旗號而已。他們的裝備和作戰能力根本沒辦法和張勳的辮子軍相比。綏遠的隊官一看張勳帶着三千人馬殺了過來,也沒有攔阻的心思了,把袁世凱拍來的電報往垃圾桶裡一扔,馬上帶着部隊跑到光緒的面前來磕頭請安。
當光緒跨過綏遠軍營的時候,他就知道袁世凱已經沒有辦法擋住他們了,這次逃亡算是成功了!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光緒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興奮之情,語調都開始顫抖了起來:“諸位愛卿,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皇子龍孫也意識到他們成功了。先是一片寂靜,接着幾千人隊伍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之中!一個個手舞足蹈,彈冠相慶。
載濤的臉上一片潮紅。勒住自己的馬頭往光緒身邊奔跑過來:“萬歲!再往前就沒有袁世凱什麼部隊了。哲部尊丹巴頭人已經在庫倫做好迎接萬歲的準備事宜,臣以爲萬歲現在當穿上龍袍,坐上鑾駕,以彰顯我大清朝威儀!”
載濤這句話可算是說道光緒的心坎裡面去了。威儀?離開光緒好像已經很多年了,從變法失敗他就被慈禧給囚禁了起來,這麼多年他雖然穿着一身龍袍。日子過的卻跟一個囚犯差不多。
後來的事情發展更是讓大清朝都不存在了,直到那個時候光緒纔在載灃和良弼等人的支持下從瀛臺搬了出來。可是光有一個皇宮的皇上算什麼皇上?
還好,老天對大清朝還不算絕情,給了他們最後一個機會。在所有人幾乎都失望的時候俄國人找到了他們。老毛子答應支持滿清復國,支持滿清在蒙古建立一個獨立的國家。
光緒當然不會拒絕和俄國人合作。他還有理想沒有實現,他還有一腔報復想要施展。他還想讓大清王朝在他的帶領下重新走上輝煌的道路,就算這些都可以放棄,光緒也不願意讓自己的生命從瀛臺那個小籠子出來之後就終結在紫禁城這個稍微大一點籠子裡面!
俄國人幫他聯繫了在蒙古依然忠實於大清朝的哲布尊丹巴頭人,頭人向光緒表達了自己的忠誠,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從北京城裡出來,然後前往庫倫,在那裡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他這一個皇上了。
闖過了歸化和綏遠地區,袁世凱就對自己鞭長莫及了!光緒知道現在真的可以穿上龍袍了,不過他還是猶豫了一下:“這,好像早了一點吧?”
載灃就站在光緒旁邊,他的神情也明顯非常興奮,而且他比載濤看起來還要着急:“萬歲,臣以爲現在正合時宜!後方已無追兵,前往哲布尊丹巴頭人率領蒙古健兒正待瞻仰萬歲風采,臣恭請萬歲更衣!”
他說這就跪在了旁邊,一路負責護駕張勳也是翻身下馬:“請萬歲更衣!”
光緒乘坐的那輛破馬車跟前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一個個情緒激動,他們都以爲光緒再次穿上龍袍的時候,對已經踏入的墳墓的大清朝來說就意味着鳳凰重生。
接着,張勳手下那些士兵一看張大人都跪請皇上更衣了,也跟着跪了下來,然後是跟在後面的那些大清朝的家眷們,幾千人在這草原上跪倒一片。
光緒的面色帶着微微的笑容:“好!好!既然衆卿家以爲可以,那朕現在就去更衣。”
他走進馬車裡面去換衣服,外面的人也忙成了一團。載濤和張勳一起把部隊按照大清朝的禮儀佈置站好,趙爾巽和載灃則忙着整理依仗。別說。他們準備的挺周全,從長袍馬褂到禮儀用的旌旗,一樣都不少。
趙東站在旁邊冷眼看着這一切,就彷彿是看着一出鬧劇一般,嘴角掛着冷冷的嘲笑。趙爾巽從旁邊給他遞過來一套滿清時代達官貴人們穿的衣服:“東子,把衣服套上,還有那長辮子給我紮在頭上,你看你那頭髮。成何體統!”
趙東把那套衣服還有那根辮子扔在地上:“我不穿。”
趙爾巽大怒:“你個混帳東西!你穿不穿?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不穿,老子今天打死你!”
趙東心裡也是怒到了極點!他還一直在猶豫自己去哪裡,他還想着自己該快點找份工作,趙爾巽年紀大了,又受了這次磨難,自己要好好的讓趙爾巽安度晚年。
前天晚上趙爾巽說帶他們一家離開北京,趙東以爲趙爾巽不想在北京觸景生情,走就走吧。他也沒說什麼,誰知道自己這個爹居然還辦出了這麼大的事來!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穿!”
趙爾巽從旁邊抄起一根棍子一下打在趙東身上:“你不穿!老子從小就教你忠孝仁義!看來你在外面幾年都忘了是不是?今天我再教教你!你穿不穿!穿不穿!”
他一下打的比一下重,旁邊三個老婆也沒有一個敢上來拉的。趙東也不躲。就站在咬着牙挺着一動不動。
旁邊載濤看見後急忙跑了過來。一把奪下趙爾巽的棍子:“老趙你幹什麼呢?打孩子幹嘛?!”
趙爾巽打幾棍子累的氣喘吁吁:“我打死這個不孝子!忠孝仁義都忘了,我留他何用!”
趙東站在那裡不動,也不吭聲。
載濤將趙爾巽抱了過去:“不穿就不穿吧!爺在外國的時候一幫同學都把辮子剪了麼?沒事,皇上英明!不會說什麼的!”
趙爾巽也不打了,手指卻指着趙東:“別人我不管,你是我趙爾巽的兒子。你想想你爲什麼能長這麼大?爲什麼你能去英國留學?那是皇恩浩蕩!”
趙東也不分辨什麼,趙爾巽還要再教訓他,載濤卻拖着他離開這裡:“走吧老趙,孩子的事情別太較真了,好多事情等你操辦呢。你要教訓回頭再說行不?”
光緒這個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載濤他們也佈置妥當了。當光緒從馬車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眼前的隊伍還真像那麼一回事,這頓時讓他感覺到意氣風發。
還沒等光緒說什麼,這一羣人再次跪倒在地上,載濤和載灃等人帶頭呼喊:“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陣陣烈風從草原上襲過,光緒卻有一種身處春天的感覺,把手一揮:“衆卿平身!”
北京。
紫禁城裡面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外面都都在議論紛紛,老袁坐在自己官邸裡面,看着對面的楊小林和孫文,面色十分的難看。
薩道義先生願意給袁世凱支持,當袁世凱找到薩道義的時候,英國人馬上做了表示,如果北洋軍有收復蒙古的意向,英國人願意給袁世凱提供一切幫助,要錢給錢,要槍給槍。
但是薩道義先生唯一不願意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通過外交的努力來迫使俄國人把手從蒙古拿開!英國現在需要俄國,不光在東北軍事行動中他們需要俄國人貢獻一份力量,在歐洲也需要俄國牽制德軍的兵力,以減輕英法面對的壓力。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絕對不會因爲中國的事情和俄國人交惡。英國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北洋軍,你袁世凱要是有膽量的話你自己去打,我可以支持你,而且他們很樂意支持袁世凱,俄國人的這口蛋糕太大了,英國人有些眼紅,不想讓老毛子這麼順利的吞下去。
越雷薩爾公使已經發出了聲明,雖然他們還沒有承認在蒙古的事情和俄國有關係,但是瞎子都看的出來。公使說蒙古和俄國接壤,俄國軍隊對那裡可能會發生的戰爭保持高度的警惕,如果戰爭威脅到了俄國公民的安全,俄軍將毫不猶豫的介入。
越雷薩爾還公開宣佈,沙皇已經調集了五萬俄國軍隊在邊境集結,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局勢。
袁世凱真的沒有想到英國人會採用這個態度,他不想看到蒙古就這樣的獨立出去,袁世凱希望能夠通過外交途徑解決這次爭端,和俄國人打一場戰爭他不是不敢,是沒有把握,至少現在沒有。
可是現在外面呼聲一片的情況下他必須馬上表明自己的態度!
這個時候他纔想起來把楊小林和孫文喊來商量一下,看看三個人能不能達成一個統一的意見,至少在蒙古的問題上面,他們做到用一個聲音說話。
“二位,光緒已經快到庫倫了,有準確的消息可以確定,一月二十六號他就準備重新登基復辟,還有十天的時間,我想在這個時候我們必須做出反應。”
老袁的眼睛掃了一下楊小林和孫文:“怎麼樣?你們是什麼態度?”
楊小林擡眼看了他一下:“袁公,爲什麼你在收到第一消息的時候不通知我們?如果你早一天讓我知道,事情都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我們雙方在錦州的兵力達到了二十五萬,假如第一時間就採取行動的話,現在大軍已經快到庫倫了。”
袁世凱的鬍子翹了起來:“你當我是你麼?什麼事情都想着用武力解決?!我收到消息之後就去找各國公使交涉了,這兩個晚上我根本就沒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