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清揚的告白林曉樂的眼中不斷蓄滿了淚水,她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和顧清揚從認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一路走來的不易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體會得到,可這件事情卻不能就這樣圓滿的結束。
林曉樂並未去接那枚戒指,只是失控的開始哭了起來,顧清揚知道她顧忌的到底是什麼,於是也不再跪着,走到了她的面前,有些粗魯的拉過她的手,把手裡的戒指套了上去。
“林曉樂,你要做好覺悟,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顧清揚恢復了一貫的霸道,強制的制止住了林曉樂想要去阻止他的手。
“顧清揚,我真的只想這樣待在你的身邊能這樣和你和念念待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結婚,我註定不能陪你走過以後這段漫長的時光,你又爲什麼要這樣強求呢?”
林曉樂早已泣不成聲,一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應該就是自己心愛的人和自己求婚的瞬間,可這個瞬間,卻是最讓她感覺到悲哀的瞬間,有什麼比疾病更讓人無奈的呢?此時的她才真正開始痛恨自己的身體起來。
雖然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病有什麼在乎,可顧清揚知道,那早就成爲了她內心深處一根尖銳的刺,不曾表露,卻始終都存在着。
“林曉樂,你聽着,無論在什麼糟糕的情況下,你都要想到,你還有一個我,你要記住,不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而是我離不開你。”顧清揚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此生只能和一人終老,林曉樂,你可能明白我的心思?
連少每次在沈晴剛結束治療的時候就會消失不見,然後過段時間又會帶着笑臉出現,可實際上,他的笑容已經越來越勉強了,因爲每次見到的沈晴都比上一次要虛弱。
直到這天,走出去的他再次回來,可沈晴卻怎麼也不肯見他了,連少求助的眼神看向扶霖,可扶霖迴應他的卻也只是短暫的嘆息。
連少癱坐在地上,覺得老天簡直就是在拿他開玩笑,明明剛展現自己的心意,剛能和相愛的女人在一起,可卻忽然就給他們這麼大的一個考驗,雖然他並不在乎到底沈晴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可卻越發的恨起自己來。
爲什麼,明明自己自詡口才一流,可卻依然不能勸解沈晴不去在乎自己的狀況,他也明白,不是沈晴不相信他,而是沈晴自己覺得自己的樣子太過於恐怖,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勇氣來面對自己,可該死的,自己卻沒辦法改變。
正當連少懊惱不已的時候,卻看到了走過來的林曉樂和顧清揚,兩人的神情相當微妙,可連少卻沒了探究的心思,只是平靜的看着他們。
“沈晴怎麼樣了?”林曉樂開口問道。
連少的神情中忽然出現了一抹苦澀,他淡淡的開口:“她不肯見我。”
顧清揚走去了扶霖一直呆着的地方,林曉樂卻坐在了連少旁邊,安慰道:“她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連少擡頭看向她,忽然開口道:“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好?你和她說,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她的好不好?”
林曉樂內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剛纔在顧清揚的公司,他也是這般說的,此時,她也漸漸能體會得出沈晴的心思來,無論是什麼藉口,但最終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想拖累對方而已。
“你爲什麼不能理解她呢?讓她自己來面對這些,然後你遠離一些看着不就好了嗎?爲什麼一定要參與呢?”林曉樂忽然有些失控,對着連少便是一頓質問。
連少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迷茫,隨即很快又堅定起來:“有時候愛一個人恨不得爲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但既然現在的我做不到爲她承擔什麼,但最起碼要讓我清楚的看見她,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林曉樂像是看到了一絲海上漂泊的浮木,她想走過去抓住些什麼,可卻怎麼抓都是空着的。
就在這時,扶霖和顧清揚走了過來,扶霖依然如同初見時那般,氣質出塵的不似凡人,在他身上,林曉樂總是能感受出一絲縹緲的意味,莫名地讓人有種令人信服的感覺。
“沈晴只願意見一下林曉樂。”扶霖淡淡的開口。
剛纔林曉樂就聽到沈晴誰也不願意見的消息,現在聽到沈晴願意見她,她便急忙站了起來,然後向沈晴所在的實驗室走去。
等真正見到實驗室裡的沈晴,林曉樂才知道沈晴爲什麼誰也不願意見,那躺在牀上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該有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具只剩皮和骨頭的骷髏一般的可怖。
林曉樂急忙走到她的牀頭,雖然極力不想表現出異樣的表情,可還是忍不住心裡難受,沈晴轉過頭來,對她笑了一下輕聲開口:“我是不是特別難看?”
林曉樂輕輕搖了搖頭,沈晴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是她沒有想到的,原本以爲她終於有了辦法可以來治療,雖然也聽說這個過程很痛苦,但也沒有想到過會這樣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痛苦,才能讓一個性格剛毅的軍人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曉樂,我以爲我足夠勇敢能夠面對哪怕痛苦到極致的折磨,可我卻難以接受這樣的自己,我真的快要不想在堅持了。”沈晴淡淡的開口,雖然她的神情還是那麼的平靜,可林曉樂卻聽出了悲涼的感覺。
“沈晴,不要放棄好不好,你看我也不是還沒有放棄我自己嗎?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可我不還是沒有絕望嗎?”林曉樂有些心疼的開口勸道。
沈晴極力擠出了一個笑容,面色是無比的平靜,“曉樂,我知道你肯定也有這樣的感覺,一種覺得自己很無力的感覺,清楚的看着自己被疾病折磨,明明不想屈服,可卻從來沒有辦法。”
“你知道連少剛纔拜託我對你說什麼?他說無論怎樣都不會放棄你。”林曉樂認真道。
當看到沈晴聽到這句話時輕笑了一下,林曉樂也和她一樣笑了下接着道:“你也覺得像是煽情偶像劇的橋段對不對?可你知道我說他怎麼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時他說什麼嗎?他說他只想看着你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沈晴忽然就開始低聲抽泣了起來,
林曉樂看到她很不自然的表情,便知道,這樣堅韌的女子想必根本就沒有哭過吧?如今這樣的哭泣,卻是她已經難得的放任自己了。
沈晴有些動容的開口:“幾乎是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認識他,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他正日沒心沒肺的笑很好看,但直到有一天我被勒索,一直以來看着十分軟弱怕事的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的擋在了我的面前,我就開始一直纏着他,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喜歡他,後來,卻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離不開他了。”
“連少的確一開始看起來很不靠譜,但這次我是真的看到了他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就算你不想見他,可最好也不要讓在乎你的人傷心。”林曉樂接着開口道。
沈晴收起了悲傷的淚水,緩緩坐起了身,這時候林曉樂纔看到她的變化,只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她的身形就已經迅速消瘦成了這個樣子,林曉樂忽然有些理解她了,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會敢這樣去見顧清揚。
“給我張紙好嗎?”沈晴淡淡的開口道,林曉樂忙從旁邊的臺子上找了一張白紙和筆給她。
沈晴接過紙筆,然後在紙上寫了一些東西,遞給了林曉樂,道:“麻煩你把這個交給他。”
林曉樂有些玩笑的開口道:“這是什麼?如果是傷害人的信,那我還是不要給他好了。”
沈晴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是不讓他傷心的話,你可以先看一下。”
林曉樂接過了那封信,目光落在了那幾行娟秀又不失瀟灑錚骨的上:連澈,我說的沒有騙你,我是從來沒有想過會真正和你在一起,我是一名軍人,所以我註定了要把國放在首位,其次才能是家,但這個軍人的身份卻是因爲你我纔想去得到的,你根本不知道吧。
所以,這是多麼悲哀的現實,因爲你我才選擇了國,而因爲國,我又註定要辜負於你,你一定不知道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天我有多麼的開心,這些天在病牀上,每每我都快要到崩潰的邊緣時,我所想到的都是那天的情形,也許終其一生,那都是我最幸福的片段。
我現在不願見你,並不只是因爲害怕你見到如今狼狽不堪的我,而是我害怕我一但見到了你,我的內心就忍不住地軟弱了起來,根本就沒有了再面對如今的情況。
連澈,我好像沒有這麼認真的給你寫過什麼東西,但今天我寫這封信得時候忽然腦海裡想了很多我們從小到大的畫面,那些記憶雖然都很悠遠了,但有些片段卻依然記憶猶新。
我們都已經成爲了和想象中不大一樣的人,但卻依然還能記起小時候清晰的想法,是討厭一個人,還是喜歡一個人,而幸好的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小時候的想法,並且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所以,你願意等我嗎?等到桃花重新開滿樹林,等到幼蟬悄悄從土裡爬出,然後,天地間的一切都變換出了嶄新的模樣,那時的沈晴,會像是所有重生的生命一般擁有新的自我,然後,如若你那時仍不願拋棄我,那麼,我便會變成年少時候的沈晴,終日纏在你的身邊,再也不會相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