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布藝沙發上，念念像死魚一樣軟趴着，無精打采。
顧清揚下班回來看到這個場景，眉頭緊皺起，眼眸環顧四周，沒看到熟悉的清影。
手中的文件包遞給官家，大步走到沙發處，蹲下。
“念念，告訴國王爸爸，怎麼了？”
念念小嘴微張，有模有樣的輕嘆一口氣，小手交叉在肚子上，無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天花板，略顯小滄桑。
顧清揚被小丫頭可伶的模樣逗笑，嘴角斜度上揚，伸手摸摸柔軟的小腦袋，耐心地等她回話。
跟小丫頭相處幾天，脾性他多少了解。
不出所料，
小腦袋側頭往左偏，對着顧清揚的方向，下巴撅起，嘟起小嘴，委屈地問：“國王爸爸，你跟媽媽怎麼了？爲什麼媽媽現在都不想見到你，也不讓我提起你。”
顧清的大手僵住幾秒，緩緩放下，臉色一沉，眼瞳中閃現幾絲懊惱。
“國王爸爸，你快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不幫你了！”
“是不是你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讓媽媽傷心了。”念念小腦袋一轉，激靈地軲溜從沙發上爬起來，手指着顧清揚的鼻子氣洶洶地質問。
顧清揚緩緩站起身，好笑着看着小丫頭鬼精靈的樣子，彎着腰想捏她的鼻子。
念念很傲嬌的躲過。
顧清揚無奈着輕嘆：“是啊，國王爸爸做錯事了。”
他說錯了一句話，走錯了一步。
“國王爸爸，我會幫你的”念念扣扣手指，決定原諒他了，只是媽媽真的好生氣，她要怎樣去勸呢。
念念覺得自己好苦惱，大人好麻煩。
“你媽媽呢。”顧清揚重新伸手捏上小鼻子，自動忽視了她的童言。他顧清揚連搞定女人也需要靠小孩的話，也夠沒用。
念念心思敏感，知道顧清揚小瞧他。
哼。念念頭歪一邊，不回答他的問題。
顧清揚只當是小孩子心性，忘了她有小惡魔的天性。
“噠，噠，噠”林曉樂踩着拖鞋，從樓梯上下來。
“媽媽。”念念一看見林曉樂出現就飛奔過去，撲進她的懷裡。
林曉樂接住小小的身影，疑惑地問：“念念，怎麼了？”
平時只要顧清揚一回來，念念會粘着他，而忘了她這個做媽媽的，今天怎麼一反常態。
“媽媽，我不要國王爸爸了，國王爸爸看不起我。”念念把頭埋在林曉的胸口，聲音悶悶地說。
林曉樂心理“蹬”一下，看不起？不是已經談好條件嗎？想反悔？神情凝重地看向顧清揚方向，又條件反射般縮回視線。
額！他剛剛是什麼表情？林曉樂暗示苦惱，剛剛都沒看清他的表情。
念念在林曉樂看不見的方向偷偷擡起頭，對着顧清揚露出小惡魔的笑容。
顧清揚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小丫頭，還真記仇，真不知道隨了誰。
林曉樂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連衣裙，剛好到膝蓋，露出纖細的雙腿，化了淡妝，雙肩上揹着白色的小包包，像精緻的洋娃娃，整個人散發着青春活力氣息。
太陽已離幕，只留餘暉普照大地，夜的生活悄悄來。顧清揚看了一臉窗外的風景，臉色一沉，眉間深鎖，眼眸閃着危險的光芒。
“林小姐，這是要去哪裡？”顧清揚語氣幽長，邁着大長腿緩慢靠近林曉樂。
林曉樂抱緊念念，戒備着看着顧清揚靠近。
“我……我去哪裡，是我的自由，跟顧先生你沒關係。”林曉樂骨子裡的傲氣作崇，硬着頭皮反說。
顧清揚的劍眉微動，最近是不是他太縱容了，這女人也學會反抗了！
顧清揚死盯着林曉樂閃躲的眼神，慢慢逼近，林曉樂偏頭歪着，拖着念念直直往後退，退到樓梯牆邊，無法動彈。
林曉樂只感受到顧清揚的氣場的強大，直逼她無法擡頭。
“你不說，我讓你出不了這個門。”顧清揚語氣強硬，不容抗拒。
念念看着媽媽害怕後怕，以爲國王爸爸再欺負她，林曉樂還沒回話，小小的身影轉彎，仰着頭，指着對於她來說很高大的顧清揚，激動地說：“不準欺負我媽媽，你欺負我媽媽，我就真的不要你做我的國王爸爸了。”
顧清揚微微一愣，嘴角的弧度僵住，反應過來，收斂壓迫的氣息，蹲下身子，無奈地說：“念念，你看到我對媽媽做什麼了嗎？我是在問問去哪裡？”
念念似懂非懂，朦朧着覺得顧清揚說得對。
“對了，念念剛剛不是說不要國王爸爸了嗎？”顧清揚輕談一口氣，神情憂鬱，故作悲傷。
林曉樂撇撇嘴，翻了一個大白臉，嘟喃一句：“不去做演員，真浪費，比她還會演戲。”
顧清揚眼神偷撇了她一眼，無聲地說，學你的。
林曉樂再次翻了一個大白臉，暗吐一口老血。
反而－
念念以爲顧清揚真的傷心，覺得自己玩過火了，小臉糾結在一起，說：“國王爸爸，對不起，剛剛念念是開玩笑的，有國王爸爸和媽媽，念念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一隻小手扯着顧清揚的衣角，一隻小臉拉着林曉樂的手臂。
林曉樂的緊緊揪在一起，愧疚感充斥心房，鼻子一酸，緊緊摟住小身影，顧不得自尊心，哽咽地說：“是媽媽不對，不怪念念，是媽媽不對！”
顧清揚心理苦澀翻涌，張張嘴，想說什麼又吞回口中，眼眸中有不清不楚的情緒。
“媽媽，不要生國王爸爸的氣好不好。”
國王爸爸，我就幫你在這裡了，剩下的怎麼搞定媽媽，就看你自己了。念念給顧清揚使了一個小小的臉色。
“好，媽媽不生氣，念念乖。”
林曉樂後知後覺發現她把念念的頭髮揉成像蜂窩。
念念小臉無奈着看着笨笨的媽媽。
林曉樂尷尬的賠笑，理順小腦袋豎起的幾根毛，額，是幾根調皮的頭髮。
“念念，你乖乖地待在家裡，媽媽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媽媽不監督，不準挑食噢。”林曉樂瞄了一眼手機，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念念鼓成包子臉，乖巧地點點頭。
林曉樂嘴上說原諒顧清揚，心裡還是沒有原諒他。
從頭至尾自動忽視顧清
揚的存在。
顧清揚黑着一張臉，死盯着膽子越來越大的女人。
林曉樂自然感受到顧清揚隱隱的怒氣，不管不顧，朝門口走去。
沒走兩步，就撞上寬闊的胸膛。
林曉樂吃痛地捂上自己的額頭，猛擡起頭，怒瞪對上深不見底的黑瞳。
“林小姐，你還沒回答我，你要去哪裡。”顧清揚語氣平淡，熟悉他的人會知道，他在怒氣爆發的邊緣。
林曉樂就有一種感覺，顧清揚現在很生氣，她不由自主，又把顧清揚和墨白混合在一起。墨白真正生氣地時候也是這樣平淡，但實際上，已經快要發脾氣。
林曉樂再次偷偷瞄了一眼時間，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肯定要遲到，到時候事情談不妥怎麼辦，想到這，林曉樂開始着急起來。
“顧清揚，你讓開，我的去哪裡沒必要跟你報備，跟你也沒關係。”林曉樂聲音擴大，先發制人，生氣地對上他的視線，她已經顧不上顧清揚會不會生氣，是不是要生氣。
顧清揚雙手插進口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聲音慵懶地說：“林小姐，你似乎忘了你之前和我的協議，過些日子你就是我的妻子，你說我有沒有權利知道你的去向。”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不介意讓手下的人辛苦一趟。”顧清揚明說暗指，不告訴他沒關係，他可以去調查。
顧清揚後退一步，退到邊上，不再阻攔。林曉樂在他眼裡一直是個聰明地女人，不需要多說。
林曉樂低下頭，垂在裙邊的手指微綣，咬緊脣邊。她現在還在寄人籬下，爲了念念，她必須得忍。
“我去見個人，幫我找工作的人。”
林曉樂丟下這句話，跨出了大門，她不知道顧清揚會怎麼做，畢竟她只是他手中對付顧家的擋箭牌，只希望他別阻攔她，她需要工作。
坐在車上，望着不斷在倒退的大樹，林曉樂陷入自己的沉思中，那天起，她就已經想明白了，既然有些事逃不了，她就不逃了。爸爸媽媽和墨白的死疑點重重，她一定會弄清楚這一切，她也一定能保護好念念不受傷害。雖然嫁給顧清揚，可以得到那張空白的合同書，她可以提很多有利於她的條件，但難保沒有哪一天顧清揚會再次變了一個一樣，她必須得給她和念念留條後路
“找工作”顧清揚腦海中閃現一個答案，眼皮忽掙忽眯，眼角現算計的光芒。
“國王爸爸，你真沒用，我都幫你了，你還搞不定媽媽。”念念下趴在沙發上，抖着腿，鄙視道。
顧清揚嘴角上揚，輕笑地反駁：“我是在讓你媽媽。”
“國王爸爸，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沒人會嘲笑你的，這是媽媽告訴我的。”念念翻着大白眼，毫不猶豫把自家媽媽抖出來。
“是嗎？”
“恩恩，媽媽說的話永遠是真理。”念念豎起大拇指稱讚自己的媽媽。
顧清揚不可置否的認同念念說的話。
“國王爸爸，你什麼時候才能讓媽媽原諒你？”
“很快。”
“國王爸爸，你跟媽媽真的會結婚嗎？”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