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呢?”莫秋問朝我伸出手,我看見他的手臂,幾乎只剩下皮包骨了。
挪着膝蓋上前,我抓住莫秋問的手,眼淚卻怎麼也控制不住:“爺爺,我都知道了,你爲了就阿彥”
“別哭,好孩子,別哭了。”他並沒有坐起來,伸手擦我臉上的淚水,粗糙的手指刮在臉上,甚至有些生疼,“爺爺本來就時日無多了,這一身功力留着也是浪費,倒不如幫了子彥,他日也會記着莫家的恩情。”
“可是阿彥現在”一想到慕子彥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水晶棺材裡,我心就跟被挖了一樣難受,空蕩蕩的。
“我今天讓小海找你來,就是爲了子彥的事情。子彥他並不是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但是能不能醒來,就要看你了。”莫秋問的聲音是沙啞的,話語朦朧而又緩慢。
心驟然一緊:“爺爺,你是說阿彥還有救?”
“有,但是時間緊迫,你只有最多十五天的時間,子彥身體的狀態只能撐這麼久,超過十五天,就再也回天乏術了。”莫秋問神色凝重,“丫頭,你想讓子彥醒過來,這過程必定是艱苦的,你可要想好了。留在莫家,你或許還能好好護住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可是如果”
“爺爺,我哪怕不要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只要阿彥。如果十五天之後,我救不回阿彥,我也不會獨活的。”我堅定地望着莫秋問,表明自己的決心。
莫秋問看着我,眼神閃爍着:“月兒丫頭,你真的要這麼做?”
“爺爺。”我擦掉眼淚,又挪後了一步,重重地朝着他磕了個頭:“求您告訴我,能救阿彥,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都願意。”
“上刀山下油鍋就不必了,但是困難程度也差不了多少。”莫秋問說着,咳了咳,等順了氣才道,“莫家後山有一塊祖墳地”
話還沒說完,莫易海卻突然出聲了:“爺爺,不行!”
我回頭一看,卻見莫易海臉色變得很難看了,走上來:“爺爺,你這是讓個月兒去送死,而且她還懷了身孕!”
聽他這麼一說,看樣子後山祖墳地並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而且頗爲兇險。只是爲了救阿彥,就算再兇險我也要去闖。我看向莫秋問,抓住他的手:“爺爺,您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
“爺爺!”莫易海也喊了出來,然後將我從地上拉扯起來,“你不能去。”
“你放開!”我狠狠甩開莫易海的手,瞪着他,“你沒權利管我!”
“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莫易海臉色很難看,“爺爺說的地方,可不是普通的祖墳之地,那裡是大凶之地,除非家族遇到難纔敢去那裡。別說你這種剛入門的陰陽師,就算是爺爺,非重事擅闖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沒有理他,卻突然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幹嘛?”莫易海黑着臉追着我跑了出來。
“對不起了。”我突然出手衝着莫易海就是一掌,如今我清醒了,當初慕子彥教我的東西自然也就記得了。
莫易海一時不備被我拍得後退幾步,我迅速重新鑽進莫秋問的房間,直接將門反鎖了。
牀頭傳來莫秋問悠悠嘆氣聲:“看樣子你是決心這麼做了,我告訴你吧”
不顧外面敲門的聲音和莫易海的喊聲,莫秋問把方法告訴了我,而後我也才知道爲什麼莫易海會說我死路一條。
莫家後山同林家一樣是用來爲新生弟子歷練的地方,但是其中有一處卻是絕對的禁地,那裡就是英魂洞,住着的是莫家先輩,全都是一些實力強大的先輩自願去獻祭,目的就是爲了維持後山的陣法。每一個獻祭者都會留有殘魂長眠,一旦家族有危難則出面相助。但是隨着年歲長久,很多殘魂一輩子只能被喚醒一次。
而我想要爲慕子彥解毒,就必須採摘一種草藥,一種只有在陰氣極重的地方纔會生長的解毒草。巧的是,解毒草莫家的後山祖墳地都有,不巧的是,這東西數量極少,只有英魂洞的中央纔有。
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我還必須帶回至少兩道先輩們留下的殘魂供慕子彥吞食。因爲慕子彥是鬼魂,只有吞食強大的鬼魂才能恢復,而那些先輩們留下的殘魂是最好的選擇。
可能嗎?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我開口問:“爺爺,你沒有再和我開玩笑嗎?”
“你採回解毒草之後直接回來也行,只是子彥究竟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情況好的,就是損失一半的實力,情況糟糕的,大概就是和普通小鬼沒什麼區別了。”莫秋問提醒我,而他的表情並不像在開玩笑。
可如果真的變成普通小鬼了,對慕子彥這麼驕傲的人來說,比死還難受吧?
“爺爺。”我喊了一聲。67.356
“嗯?”莫秋問望着我。
“如果阿彥死了,我不會回來了。”我擡頭看着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阿彥一死,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如果他不在,我一個人活着也沒有任何意思了。所以,如果十五天之後,我沒有回來,請你們不要去找我。”
莫秋問的手驀然收緊:“你連孩子都不在乎嗎,他畢竟是你和子彥的血脈。你脫胎換骨,非人非鬼,即使不修煉也能長命百歲,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
“那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了阿彥,我就什麼都沒有了。”說着,我又衝他磕了三個頭,“如果我沒能回來,請原諒孫兒不能盡孝道,入族譜爲莫家奉獻了。”
“入族譜,你是說”莫秋問的神色驟然變了,不敢相信地望着我。
我看着他:“如果我能回來,阿彥不死,我必定入莫家族譜,改名‘莫七月’。千年之爭,我也定當竭盡全力與林家對抗,爲莫家爭取新一任的渡魂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