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輝得知自己不能去潭州縣之後,他既爲於立飛擔憂,又爲自己欣慰。衛正的態度,更加證明了自己的判斷,於立飛去潭州縣,那是牛入泥潭,越掙扎就越危險。
“於所,這次你去潭州縣,我幫不上忙,實在不好意思。”馮永輝說,他對這個所長很滿意,相比去潭州縣,當這個所長要安逸得多。
“這又不是你的問題。”於立飛擺了擺手,他還沒有上任,衛正就砍了他一條肩膀。這要是去了潭州縣,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麼事呢。
“於所,以後不管你在哪裡,只要需要,我隨時可以過去。”馮永輝誠懇的說。
“你放心,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於立飛說,這次沒能讓馮永輝去潭州縣,或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很清楚,自己以後在潭州,只能孤身作戰。
跟馮永輝交接之後,於立飛馬上讓人把宿舍的傢俱全部拉回了九號別墅。這些東西,他倒是很想帶到潭州縣,但他對那裡兩眼一抹黑,一切只能小心謹慎。
“立飛,這兩天你去哪了?”蔡夢瑩已經有三天找不到於立飛了,去軒雅齋,沒有於立飛的影子。去九號別墅,於立飛也沒在。打於立飛的手機,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她很是擔心於立飛,一天至少要給於立飛打幾十個電話。
“在外面辦點事,這幾天也沒帶充電器,手機纔剛開了機。”於立飛說,他這幾天確實很忙。自從三天之前他來了潭州縣之後,每天騎個摩托車,把潭州縣三個街道、十二鎮、三個鄉全部跑了一遍。
於立飛一直信奉一條,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句話雖然提出來有很久了,可是到現在還是有效的。他以後要到潭州縣工作,如果對潭州縣的情況都不瞭解,恐怕以後在工作上,就好像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
雖然三天的時間,只能讓於立飛走馬觀花似的,對潭州縣的情況有一個基本的瞭解。可是於立飛超強的記憶力,幫了他很大的忙。比如說,潭州縣基層的主要領導,每個鄉鎮、街道的黨委成員,於立飛都認識了。縣委、縣政府,以及他們的組成單位的一些領導,他也有所瞭解。
但於立飛認爲,他最大的收穫,就是通過走訪羣衆,瞭解了很多情況。而他在縣城,也聽到了很多情況。於立飛在派出所工作了這麼長時間,最善於的就是從別人無意之中的言談舉止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你已經不是經開區派出所的所長,潭州縣公安局你也沒有上任,能有什麼事?”蔡夢瑩不相信的說,她還想趁着這幾天的時間,跟於立飛好好聚聚呢。而且於立飛的父母,也準備來潭州一趟。要是他們來了,於立飛沒回來,豈不是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我這幾天在潭州縣呢。”於立飛輕聲微笑着說。
“你去了潭州縣?”蔡夢瑩驚訝的說。她萬萬沒有想到,於立飛竟然提前去了潭州縣。但仔細一想,又很佩服於立飛的做法。他還沒上任,就能微服私訪。自己只想着跟於立飛互訴衷腸,差一點耽誤了於立飛的工作。
“是的。夢瑩,我晚上會趕回來,到時候再詳細談吧。”於立飛說,他來潭州縣,一直沒有跟當地的任何人聯繫。但是他現在,決定去拜訪一個人:潭州縣的縣委書記趙望川。
於立飛早就打聽到了趙望川家的地址,他跟衛正都住在一個小區裡。兩人住的都是三樓,只是一個住在七棟,一個住在八棟。
“請問趙書記在家嗎?”於立飛也沒有提前預約,也沒帶什麼東西,直接就找上了門。
“你是……?”開門的是趙望川的愛人,她看着於立飛面生,有些疑惑的問。要知道,這可是縣委書記的家,雖然趙望川經常受到衛正的掣肘,可是從名義上來講,趙望川依然是一把手。衛正哪怕再權勢熏天,在開會的時候,也只能坐到趙望川的下首。
而她看着於立飛這麼年輕,心想,這個人的膽子可不小,怎麼敢登縣委書記的門?縣裡的主要領導,以及局機關、鄉鎮街道的一二把手,她也是認識的,好像也沒有這樣的人啊。再說了,看於立飛的相貌,也不像是個一把手。
“你好,我是於立飛,是還沒上任的縣公安局副局長,想向趙書記彙報工作。”於立飛微笑着說。他看着這個人的打扮,不像家裡的保姆,倒像是趙望川的愛人。
“哦,你進來吧。”她確實是趙望川的愛人鬱子墨。聽於立飛是還沒上任的公安局副局長,馬上就想到了衛正。這個於立飛可是衛正極力推薦的,他不去衛正家,怎麼會來自己家呢。但她知道,於立飛雖然年輕,可實際上,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等於立飛走進來之後,她朝着書房喊了一句:“望川,有人找。”
趙望川聽到聲音之後,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剛纔於立飛在門口說話的時候,他並沒有聽到。看到於立飛的時候,他搜索枯腸,好像只是覺得有些面熟,但卻喊不出於立飛的名字。
“趙書記,你好,我是於立飛。”於立飛已經看過趙望川的照片。趙望川戴着一副眼鏡,顯得很斯文。他要人比照片,還要顯得儒雅。
“哦,是你啊。”趙望川馬上就想了起來,他在常委會上看過於立飛的照片。只是當時他並沒有太注意,衛正在常委會上一手遮天,衛正要推薦個人,他還真沒有太多的辦法。
“趙書記好。”於立飛躬了躬身,恭敬的說。
“立飛同志,請到書房來談。子墨,你幫我泡杯茶進來。”趙望川說道。
“趙書記,這次來潭州縣,除了想提前摸摸底之外,主要還是想向趙書記彙報一下思想。”於立飛說道,他做事一向沉穩,遇事果斷堅毅。這次來潭州縣,他已經預想到了種種的可能性。這幾天他在潭州縣,也跟一些羣衆交談過。他們都知道縣長衛正,可是知道趙望川的少之又少。
衛正是土生土長的潭州縣人,可是作爲潭州縣的本土幹部,衛正對潭州縣的經濟發展並不熱衷。衛正在幹部當中,威望非常高。可是在潭州縣的老百姓眼中,衛正的名聲就不太好了。於立飛覺得,光靠他一個人跟衛正鬥,根本無招架之力。但如果能找幾個幫手,情況就會有所不同。趙望川作爲縣委書記,就算實力不如衛正,但至少衛正在對付自己的時候,會多一層顧忌。
“提前摸底?立飛同志,看來你很有想法嘛。”趙望川詫異的說,於立飛還沒上任,就想着提前來摸情況。不要說於立飛這個公安局副局長,就算他這個縣委書記,在上任之前,也沒有想着要來摸情況。從這一點看,他不如於立飛。
“我聽說潭州縣的治安形勢嚴峻,就想着先來看看。趙書記,我有個想法,三天後,就要對全縣來一次大規模的治安整頓。”於立飛說,三天後正是他上任的日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燒得紅紅火火。
“三天後?你向衛正同志彙報了沒有?”趙望川驚訝的問,三天後正是於立飛上任的日子。他連局機關裡的人都認不全,怎麼發動治安整頓?
“還沒有,知道的人越多,行動的效果就越差。”於立飛搖了搖頭,他來找趙望川,就是向他表明自己的態度。雖然他是衛正推薦的,可並不是衛正的人。他不但不是衛正的人,反而積極向趙望川靠攏。
“那你說說具體的想法。”趙望川眼睛一亮,於立飛現在怎麼站隊他不關心,現在於立飛的做法,還是讓他很滿意的。至於以後,可以聽其言觀其行。
“具體的方案我已經有了,這些目標,都是我自己選定的。至於當天晚上的行動人員,除了潭州縣公安局的幹警之外,我還想動用武警。”於立飛說,讓幹警與武警一起行動,大家相互制約、互相監督。
“武警?”趙望川覺是有點意思,潭州縣有一支武警中隊。而且武警也是歸公安局領導,於立飛就算動用武警,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的,如果縣裡的武警不夠,我還想從市裡借兩個中隊。”於立飛說,如果有可能,他甚至還想借些幹警。但如果這也要借的話,那就說明潭州縣的公安幹警就太慫了。
“你剛從市裡下來,借武警的事就交給你了。”趙望川看着於立飛的計劃書,越看越興奮。潭州縣藏污納垢的地方實在不少,以於立飛的性格,恐怕不直搗黃龍,他是不會放手的。於立飛得罪的人越多,就越必須緊密團結在自己周圍。
“趙書記,你原來在市委工作,如果我請不到武警,到時還得請你出馬才行。”於立飛謙遜的說。
“好說,好說。”趙望川笑着說,他在潭州縣,只要是有向自己靠攏的幹部,他都歡迎。只不過這些年,向他靠攏的幹部是越來越少。而且,有些已經團結在他周圍的幹部,現在也有捨棄他而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