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園的路上。
兩個小姑娘騎着自行車有說有笑的嘮着嗑...
“茜茜,這是你新買的自行車啊?真好看,是飛鴿的吧?”小雪道。
“嘿嘿,好看吧,不是新買的,是我哥給我的!”羅茜道。
“啊,你哥給你的?可是這個不是坤車嗎?”小雪問道。
“額,這個嘛,其實這車嚴格的來算應該是我媽的...”
“可你不說是你哥給你的嗎?”
“咳,說來話長,反正它現在是我的了,以後也都歸我騎嘍!”
小雪看着自己閨蜜那副開心的樣子,也不由得爲對方開心!
“小雪,真羨慕你,沒上班呢,就有自己的自行車!
不像我,出來只能騎我爸爸的自行車。
一個女孩騎着二八大梁的車,騎在路上都讓人笑話...”
“哎呀,多大點事,以後咱倆出去玩,我騎車馱你!”
“嗯!”小雪笑着點點頭!
“有個哥哥真好!”
小雪不知爲什麼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聲音也不大...
卻還是被羅茜聽到!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被羅茜突然這麼一問,小雪臉登時就是一紅!
“嘿嘿,別裝了,我都聽見了,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哥了?”
見自己閨蜜臉變得更紅,羅茜就更加得意!
騎着車還不忘用手指一個勁的捅小雪的腰眼!
“呦,我們小雪思春咯?”
“纔沒有呢,你別瞎說!”
“哦,是我瞎說啊!
那就算了,本來我還想告訴你,我哥他剛跟對象散了的事呢!”
“啊,什麼?你哥剛和對象散了?爲什麼啊?”
小雪剛一說完,在看一臉壞笑瞪着她的羅茜,就知道自己上了對方的當了...
“嘿嘿,還說不是喜歡我哥了?
快快快,給本小姐從實招來!”
......
另一邊南門巷子口。
一間沒掛牌子的平房院內。
十來號半大小子擠在不大的院子裡。
院子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長桌,上面放着一個紅色喜字的搪瓷大臉盆,裡面裝着的全是小拇指粗細的麪條。
旁邊還有一個明顯小了好幾號的黃色搪瓷盆,裡面裝滿了炸醬,不過要想拿勺蒯到炸醬裡的肉沫,就全憑個人技術了,興許還需要點運氣的成分...
這就是羅軍臨走時對老二老三說待會見的老地方,一間沒有招牌,更沒有執照的私人館子,平時靠着像羅軍他們這樣貪嘴的小年輕們賺點小錢...
此時院子裡屋坐着倆人,正是剛繳獲完戰利品歸來的王建國和肖大寶!
“我說老三,不會有事吧?
這打架都好說,可這一下弄來七八輛自行車,我這心裡總是有點七上八下的...”
說話的人是老二王建國。
老三則是一臉的不在意,一邊哼着“咱們工人有力量”一邊往嘴裡送着花生米。
“老三,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老二繼續正色說道,還不忘把老三手裡剩的不多的花生米搶了過來道:
“給我留點!”
“呵呵,二哥,你呀,就把心放肚子裡吧,那幫孫子,他們不敢!”
老三被搶了花生米也不惱,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桌子上的炒雞蛋,這可是外面院裡那桌沒有的硬菜。
吃了一口,還不忘衝着外面喊道:
“老蔫叔,老蔫叔!”
被老三這麼一喊,沒多會功夫,一個略微有點駝背的中年人撩開屋門簾子,側身走了進來,臉上笑的全是褶子。
“唉,來嘍來嘍,面來嘍,大寶、建國可勁吃啊,我後頭讓你嬸接茬下呢!”
建國笑着“誒!”了一聲。
老三卻是咧嘴笑着說道:
“我說老蔫叔啊,不帶你這樣的,是我們兄弟錢沒給夠啊?還是咋地?你看看這炒雞蛋,連點蔥花都捨不得放?”
“呦,對不住啊,大寶,家裡確實沒了,你也知道,你們在老叔這吃飯,老叔也不找你們要票。
老叔這的菜都是老家親戚給送來的,這大冬天滴,你說讓老叔哪給你能蔥花去啊?”
老蔫叔笑容不減,張口說道。
“老蔫叔,別聽大寶的,這就挺好的,挺好,您去忙吧!”
老二連忙打着圓場。
“唉唉唉,那你們吃着啊,老叔接着給你們下面去!”
可老三卻沒那麼好糊弄,依然笑道:
“老蔫叔啊,蔥花沒有就算了。
可您瞅瞅這炸醬?咋的?全是醬啊!
連點肉沫都沒有,是不是有點過了?”
被老三一個半大小子這麼點撥自己,老蔫叔臉上雖然還是笑着,但臉上明顯有點掛不住了...
可老三並沒有停嘴的意思!
“老蔫叔,我們兄弟可是兜裡一鼓就想着往您這送啊。
可您也得差不多啊!
您是不是當我們兄弟不認識別的吃飯的地界兒?”
“沒...沒那意思,這不是現在豬肉太貴嘛,都漲到一塊九一斤了...“老蔫叔道。
“呵呵,太貴了是吧?
那這麼說,我們弟兄來您這吃飯是給您和嬸子添麻煩了唄?
那我們換個地方吃!”
老三說着,擡腿就要走。
這下老蔫叔終於繃不住了,連忙拉着老三陪笑道:
“別啊,大寶,多大點事啊,不就是點豬肉嘛,你們都是大小夥子,正長身體呢,是得多吃點肉。
這麼着吧,老叔這就給你切肉去,就是老叔和你嬸子一個月不吃豬肉,也不能短了你的啊?
老叔這就給你切去啊,快坐、快坐,咋吃一半還站起來了呢!
你說說,這孩子來的!”
“呵呵,好,那就謝謝老叔了啊!”
老三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臨了,還不忘拿手指頭指了指外面那桌道:
“老叔,要切索性就多切點,外面那桌也不夠吃的!”
“啊,行,放心吧,保證讓你們都吃飽嘍!”
老蔫叔說完,一臉尷尬的掀門簾子走了。
老蔫叔剛走,老二就指着老三鼻子數落道:
“老三,二哥得說說你啊,怎麼和老蔫叔說話呢?
老蔫叔在怎麼說也是長輩,咱們又在人家家裡吃飯呢,你這麼數落人家不合適吧?”
“呵呵,我覺得挺合適的啊!”
老三笑着繼續往嘴裡扒拉着麪條說道,還不忘把桌子上剛剛掉的花生米扔到嘴裡。
“嘿,犟是吧?”老二瞪眼道。
“唉,我說二哥,現在什麼年頭了,你腦袋裡的舊觀念該變變了,咱們來他這吃飯是讓他賺錢。
不是咱們求他來了?我剛進院裡就看到廚房臺子上放着兩顆大蔥,這老小子告訴我沒有蔥?
我說讓他往炸醬裡多放點肉,他跟我扯豬肉漲價了?”
“可是豬肉不就是漲價了嗎?我媽前兩天才去的市場,確實漲價了...”
這回老二說話顯然沒剛剛那麼有底氣了,但顯然還是覺得老三當着面這麼刺的一個長輩不好。
(‘刺的’北方口語,差不多是‘數落’的意思)
“呵呵,二哥,要不說你好騙呢!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他的肉哪進的?
那是從鄉下偷摸送進來的,根本就不是統購統銷拿肉票從菜市場買來的。
不然他能不收咱們肉票?
你當他傻子啊?”
“那合着他剛纔都是故意搪塞咱們呢?”
被老三這麼一說,老二總算明白點了!
“呵呵,我的親二哥啊,您了總算明白過悶來了。”
“嘿,不行,我得過去找他問明白嘍!”
老二腦袋一想明白,登時腳底下就要出去找老蔫問問清楚,卻被老三又按回椅子上。
“唉,行了行了,二哥,您老冷靜一下。
人家也是爲了賺錢,這地方咱們兄弟也來慣了,真鬧掰了,咱們下回哪找這不要票的地方打牙祭去啊?
我就是氣他們殺熟兒,不過剛剛我該點的都點他了,估計下回他也不會了!”
“哦,哎不對啊,這半天都被你繞吧進去了,我剛纔問你的話呢,你還沒回我呢!”老二問道。
“什麼話啊?”
老三一筷子把最後一塊炒雞蛋也夾到嘴裡。
“嘖,自行車的事啊?不會有人大晚上找家去吧?要真那樣,我爸非得掐死我!”老二依舊不放心。
老三卻噗嗤一聲把嘴裡的炒雞蛋差點沒笑出來!
“噗,二哥啊、二哥啊,你說你是算膽兒大還是膽小呢?
說你膽小吧,有點冤枉你,你平時打架的時候,對面一票人,你也敢拿着板磚就過去招呼,可要說你膽兒大吧...”
“我膽大膽小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說!”
說完老二看着只剩下一堆殘渣雞蛋末的盤子,不開心的將伸了一半的筷子又放回桌子上。
“大哥還沒來呢,你也不知道給大哥剩點!”
“嘿嘿,二哥是你自己沒吃夠吧?大哥可不缺這點油水!”
“問你點事,哪那麼多廢話,快說!”
“呵呵,行,那弟弟我就給你盤盤道!
這起頭打人的是不是他大馬猴?”
“是啊!”老二點頭道。
“那我在問你,綁了你,又張嘴說要拿10塊錢才肯放人的,又是誰?”
老三繼續誘導着問道。
“大馬猴啊!”
老二順着老三的話頭說道!
“對啊,打人是他起的頭,劫錢也是他長得嘴,咋的,現在茬架輸了,想起找jingcha叔叔告狀了?
他當派出所是他們家開的?
咱不告他狀,他就回家偷着樂去吧!”老三自信的分析道!
“可是,那車?”
老二心理還是過不去那坎,這個年頭,一輛自行車,哪怕是二手的,在老二眼裡也絕對是個大物件了,更別提被老三這一下子弄來七八輛,還被老三倒手賣了...
“沒什麼可是的,我這不都和你說明白了嘛。
二哥你就放寬心嘍,大馬猴那孫子不敢告,也沒臉告,除非他大馬猴不想在這片街面混了。
再者說了,這車我是拿的,也是我賣的,出了事也找不到你身上去!”
“嘖,說尼瑪什麼呢?我是那意思嗎?我告訴你,真出事了,你二哥永遠頂你前面,就是蹲號子,也輪不到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二哥你最仗義了,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說清楚嘍!”
“唉,不是,二哥,你不覺得今天大哥好像有哪不太對勁嗎?”
老三一看二哥這倔驢勁頭又上來了,連忙扯開話頭,把焦點往老大身上引!
“大哥?沒有吧?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的?”
“嘖,怎麼沒有啊?
二哥你看大哥今天那氣場,哪像平時裡的大哥,像不像咱們平時去錄像廳裡看的那些港片,裡那的那些大佬?”
“有嗎?說的那麼邪乎?”
老二果然上套,被老三這麼一帶,話題立馬被帶偏!
“有嗎?把嗎字去掉!
有,太有了,你看大哥今天那樣,妥妥中海灘裡的許文強啊!
你在看大哥把大馬猴胳膊掰斷了那會,我都看傻了!
你在看大哥那表情,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就跟掰斷了根火柴似的!老霸道了!”
經老三這麼一說,老二王建國也皺眉回憶道:
“還真是,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老大今天不太對啊,往常老大好像不這樣啊!”
“哼,你才反應過來啊!”
“嘿,就你小子心眼多,想那麼多幹嘛,累不累啊,一會老大來了問問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