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早就醒了,在他高利貸朋友進屋的時候,就想掙扎着起來,此時他的目光也注視着地上被極度扭曲的鐵棍,馬上放棄了這個念頭。宋明知道童二子的哥是當兵的,這個男的應該是他哥的戰友,可這種天壤之別的戰鬥力差距,讓人連反抗的慾望都失去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帶頭人膽怯的看着蘇北,差距實在太大,平時只有他們虐別人的份,可現在還沒動手,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來做什麼,解釋一下,如果理由合適的話,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我,你……”帶頭人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是來打斷你和童二子腿的,顯然這句話要是說出口的話,斷腿的人肯定會是他。帶頭人雖然霸道但是不糊塗,從蘇北的伸手和氣勢上來看,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情。
“什麼?你是來看我?哦,那就是來找我收高利貸的嗎?”
“不是不是……”帶頭人一連說了幾個不是,他暗暗捏了把汗,宋明這個王八蛋,到底得罪的是什麼人,如果今天不走運的話,可能真的要栽在這裡。
如果因爲替宋明教訓個人而把小命搭進去,那也太虧了。
帶頭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蘇北的角度設身處地的爲他考慮,終於做出一個明智的舉動,走到喬豔芸和二子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二子,你看這事鬧得,誤會了,我真沒想到宋明這麼缺德。是這麼回事,他要買你的店,用的是我們公司開得三十萬同城匯票,但這三十萬匯票是違章支票,你可千萬別賣給他。”
二子看着假惺惺的高利貸,冷哼了一聲,“假支票?蘇北哥,你說怎麼辦?”
蘇北聳聳肩膀:“看他的覺悟。”
高利貸捏了把汗連忙說:“這真是宋明一手策劃的,跟我們沒關係,不然這樣,我馬上向檢查機關反應這件事,並且願意做證人。”
頓了頓,他趕緊補充了一句,生怕說慢了得罪人:“二子你放一百個心,從今天開始承榆要有人欺負你,就是欺負我。”
二子冷笑道:“你覺得我需要你罩着?”
“呃,我說錯了,啥時候二哥來咱們公司,老闆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年輕有爲……”
二子牽着女朋友的手離開,這個高利貸也只是保命的閒話,犯不上跟他廢話,同理也不會小人得志的仗勢欺人,今天母親的換腎手術纔是最重要的事。
走出酒店,喬豔芸心有餘悸的拉着二子的手,乞求他原諒自己的愚蠢,這個社會實在太亂了,就算是出賣自己的靈魂爲二子籌錢,都要被人欺騙。
當她知道二子要去江海的時候,心裡又有些動容,目光注視着前面走路的蘇北哥,他到底是幹什麼的,居然毫無理由出手就給二子兩百萬。
“二子,蘇北哥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後天吧,總之呢,蘇北哥在這邊還有公事,正好也等媽做手術。”
喬豔芸喃喃的哦了一聲:“過年回來嗎?”
二子這才明白女朋友的意思,拍着她腦袋笑道:“笨蛋,蘇北哥是接我們去江海定居,不是去替人打工明白嗎?咱們全家都去,你還有咱媽,等你父母退休了,也接到江海,那時候我們已經出人頭地了。”
喬豔芸眼角閃過一絲欣喜,二子沒有因爲自己做錯事而拋棄,搖着手裡的電話說:“時間這麼緊啊,那我趕緊在五八同城上找一下房源,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蘇北哥家裡。”
前面走路的蘇北也是這個意思,還是分開住的好,自己能忍柳寒煙那個臭脾氣,要是讓二子一家有寄人籬下的感覺,豈不是得不償失,雖然柳寒煙沒什麼壞心。
“不用找房子了,我會安排好的。”蘇北說。
二子笑道:“豔芸你還是改不了瞎操心的毛病,到了蘇北哥的地盤,你還擔心虧待我們嗎……呃,蘇北哥,你老家也是北方的吧?”
蘇北回頭和他們並肩走進醫院,笑道:“咱媽今天做完手術,可能要養一兩個月,這段時間你們什麼工作都不要乾了,照顧好咱媽。我回江海處理些公司的事情,再給你們買一處房子,到時候再來接你們。”
喬豔芸心裡怦然心動,她不是愛錢的人,但這個社會沒錢顯然是不行的,比如說這次婆婆的換腎手術,差點把二子逼瘋了。
所以當她聽說蘇北要在江海給她們買房子的時候,險些尖叫出來,即便是承榆這種二線城市放假也在幾千塊一平米,那種北上廣的一線大城市,怎麼也要幾萬一平米,有人奮鬥一生都付不起首付,而蘇北哥現在要送給他們一處房子,能不激動纔怪。
二子當然知道蘇北爲什麼這麼說,昨天已經耽擱了蘇北哥的正事,似乎和那個叫陳澤凱的豪門遺產繼承有關係。
“蘇北哥,不如這樣好了,媽手術完了,讓豔芸留下來照顧她,給她們娘倆多留點錢再請幾個護工幫忙照料,我跟你一塊回江海。”
“也好。”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也沒有差別,蘇北知道二子爲什麼這麼講,畢竟這裡是承榆市,無論是交通還是各方面關係,二子還是能幫上自己的忙。
陰霾重重的童家,因爲蘇北的到來,似乎好運接二連三,當三人在手術大廳外又等候半個多小時後,門終於開了。
“王醫生,我媽怎麼樣?”
“王醫生,手術成功了嗎?”
蘇北也站了起來,目光一掃,沒有迫不及待的詢問,揚起一個放鬆的笑容。
主刀王醫生摘掉口罩,擦了擦額頭的汗,將口罩掛在耳朵上,笑道:“手術非常的順利,比預想中的好很多,真沒想到老太太的身體機能保持的這麼好,這和日常良好的起居……”
在醫生嘮嘮叨叨的時候,喬豔芸和二子早已在擁抱慶祝。
王醫生無奈的嘆了口氣,讓他們小點聲:“病人家屬辦理好住院手續了是嗎,如果家裡條件允許的話,最好要在醫院接受一個月的療養,然後再接回家慢慢養着。”
後面的幾個醫師已經推着手術檯走出來,送進電梯直接轉到住院處最昂貴的私人病房,老太太的麻藥還沒有過,渾身插滿了醫療管子。
兒子本來就非常孝順,現在蘇北哥回家了,手裡又不缺錢,託了很大的關係,專門僱傭了一個醫師和兩名護工,這樣也能讓女朋友輕鬆一些,等母親醒來後陪她聊聊天就行。
翌日天還沒亮,二子就開車和蘇北再次來到陳澤凱的小屋,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很少,街邊只有剛剛起牀坐在路邊打盹的環衛工,連早餐攤還沒有開出來。
噹噹噹。蘇北敲了幾下門。
一根菸的功夫,體質虛弱的陳澤凱穿着一個背心走出來,一開門,屋裡燥熱溼潮。
“你們是?”
蘇北進了屋,示意二子關上門,對心有餘悸的陳澤凱說:“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你叫陳澤凱對嗎?”
“是,你們是誰?”陳澤凱下意識的瞥了眼牀頭的日曆牌,今天也不是交房租的日子,他踏踏實實過日子,也沒沾染上什麼社會人。
“陳友良是我一個朋友,我叫蘇北,這個是我弟弟叫他二子就行了。”
聽到陳友良的名字,陳澤凱臉上滿是驚愕,隨後是憤怒,顫抖的拉開門:“請你們出去,我不歡迎你們。”
二子一陣鬱悶,這孫子有病是嗎,跟蘇北哥大呼小叫的。
蘇北示意二子坐下,笑道:“這麼說,你真的是我要找的人了。”
陳澤凱異常的反應,蘇北能夠理解,當年老陳辦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來北方出差,把人家本地兒姑娘的肚子搞大了,拍拍屁股走人。人家姑娘變成黃臉婆再變成老太婆,一命嗚呼了,兒子也拉扯大,而老陳這個時候纔來和人家相認,不生氣纔怪。
“你回去告訴姓陳的,我媽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認識他!而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姓陳,甩都甩不掉,如果有的選擇,我恨不能……”
“他死了。”蘇北淡淡的說。
陳澤凱正在破口大罵,忽然聽到蘇北說出這句話,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你說什麼?”
“老陳死了,上個月的事。在我說明來意之前,先簡單介紹一下,老陳並不是我老闆,算上是個長輩吧。不用你責罵詛咒他不是人,老陳這輩子鬱鬱而終,臨死前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母子,可能你不知道,他並不是有意要拋棄你們母子。”
“不可能,他,他死有餘辜……”陳澤凱淡薄的身體瑟瑟發抖,雖然是恨之入骨,但聽到親生父親的死訊,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要動容。
“讓我把話說完,怎麼抉擇是你的問題。你應該側面瞭解到,老陳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大老闆,很多人都盯着他,包括他的私生活。尤其是他有一個姑爺,也就是你姐姐的丈夫洪博文。洪博文以及他老子,一直貪圖陳家的家產,所以老陳要是告訴世人你是他兒子,洪威肯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