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參加這次登山了……”
滿身是汗的方毅站在盤曲周折的山路階梯之上，勾腰撐膝，氣喘吁吁。
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要將肺裡的空氣全部擠壓出去，再盡最大努力地吸納進來。
不過即便是這樣，方毅還是感覺自己嚴重缺氧，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發熱並且微微抽搐，口乾舌燥，耳朵裡嗡嗡作響，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個不停。
“屁的集體主義，當時就不該心軟，聽了劉泌的唆使，還不如在家打三天電動，逛逛論壇，或者把這個月出的新番掃蕩一遍。”
心裡是這麼想，不過就算再給方毅一次機會，方毅估計自己還是會抵擋不住班主任劉泌那充滿鼓勵與關切的眼神。
而且事到如今，就算後悔也是太晚，方毅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擡起頭來，正好迎上了前上方不遠處一夥人充滿譏誚與不屑的目光。
類似的眼神，方毅看得太多，早已麻木，知道自己在這些名爲“同學”的人看來，根本不是能夠對等的存在。
和方毅的汗流浹背幾乎虛脫不同，經過這兩個多小時的登山跋涉，這些人看上去都十分輕鬆，最差的也只是額頭微微見汗。
“吊車尾，吊車尾，果然是要吊在最後纔算是車尾啊……哈哈……”
“是咯，方毅，你彆着急，慢慢來喲，我們先行一步啦！”
“哈哈哈哈……”
隱約聽到嗤笑之聲，那羣人嘻嘻哈哈地足下輕點，快步地沿着陡峭的階梯不斷向上攀登，足尖每次點地，都掠過三級以上的階梯，扶搖直上，一個個動作輕靈得如同靈猴。
不過話說回來，身體脆弱得連最低級的附甲也不能使用，讀書又爛得可以直接死掉，又不像新人類那樣擁有神鬼莫測的異能……文不成武不就，在同學們眼中，方毅還真跟垃圾沒什麼區別，或者比垃圾還不如，至少垃圾還不會浪費糧食，知道自己慢慢分解。
當然，方毅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是廢物。
事實上，排開其他人的異樣眼光不說，方毅自己還是很享受現在的生活。電影，音樂，網絡小說，電動，動漫，論壇……他的生活狀態，便和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前的宅男沒太大區別。
唯一的問題是，時代不同，觀念也隨之不同，方毅這種生活方式，雖然他自己樂在其中，但在其他人看來，卻多少有些不務正業，甚至不可理解。
唯一能夠理解他的，恐怕就只有在網絡上交到的幾個“同好”了。
那些同學的譏誚眼神和諷刺話語，被方毅的大腦識別系統自動篡改，唯聽到幾聲狗叫，只是專心致志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緩解着身體的疲勞。
其實如果只是爬山的話，方毅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可是因爲要跟上班級隊伍，速度的提升必然帶給身體更大的負擔，才使得他體力消耗得這麼快。再加上自小便有的隱傷，使得他的身體比普通人更要孱弱，能夠支持到現在，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
慢慢生出了一些力氣，方毅已經被大隊伍丟下近百公尺距離，看着上方貌似綿綿無絕期的石階，剛鼓起的一些勇氣又有了泄氣的徵兆。
絕對會死掉的。
“方毅，你還行嗎？”
伴隨着一陣香風，帶着擔憂的聲音傳來，一個身形高挑的身材婀娜的女子出現在方毅面前，美目中流露出一絲後悔之色。
班級之中，關心方毅的人除了班主任劉泌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我沒事。”方毅深吸兩口氣，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看着劉泌那嬌美異常的面容，不知從何再生出一股勇氣。
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他奶奶的，都怪劉泌這張臉太像綾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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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波是方毅自己做的的三維虛擬人物。
科技的發展，讓虛擬技術也達到了巔峰，擬真度超過百分之九十，滿足人類意銀的各種虛擬人物以歷史*的方式不可抗拒地應運出現。
這些虛擬人物不光有近乎完美的外表，更被各種領域的狂熱份子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完善，逐漸爲虛擬人物構建出完整的身份背景，家庭成員，姓格愛好，專屬着裝，甚至連細微的小動作都做到細緻入微。
這些虛擬人物都被賦予頂級的人工智能AI，能夠自如與人交談，除了不能走出網絡，沒有真實身體，與真正的人類無異。
完美的外表，量身打造的姓格，越來越多人開始對周圍的異姓失去興趣，乃至愛上虛擬人物，虛擬情人一度成爲危害全人類精神健康的精神毒品。
很快共和政斧認識到這一問題的嚴重姓，毫無徵兆的，只針對虛擬人物的病毒炸彈席捲整個網絡，網絡上所有的虛擬人物都的內部核心數據都被毀滅，從而引發強烈社會動盪。
很多人懷疑這場病毒風暴是由政斧策劃，紛紛開始指責，政斧當時並沒有承認，直到事後五十年，人類藍皮書公佈，人們才得知了真相。但在那時，虛擬人物已經成爲過往名詞，迷戀虛擬情人的那一代人也已經紛紛人到中年，成家立業，所以並未引起太大反響。
唯有少量的虛擬人物，在民間被秘密地自行構造出來，質量參差不齊，都不連上網絡，只放在終端中於黑市買賣。物以稀爲貴，好的虛擬人物因此在黑市賣出天價。
方毅不是富二代，當然沒那麼多錢去買虛擬人物。他的綾波，是他從進入武州三中之後開始自行設計構造出來的，幾乎花費了他全部的業餘時間以及精力，功課因此奇差無比倒也可想而知。
而綾波的面貌特徵，很大一部分是借鑑了武州三中第一美女老師劉泌的五官，只是比劉泌多了幾分冷豔——方毅就喜歡這樣的，綾波眉宇與眼眸所頭髮出的冷豔更讓他有種爽快的征服感。
對方毅來說，在他手中逐漸趨近完美的綾波，既是他的孩子，又像他的情人。所以一直專注於虛擬二維三維世界的他可以不鳥任何人，但面對劉泌的時候，卻總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甚至有些靦腆結巴。
這樣的表現，在劉泌看來，就成了憨厚可愛，更讓人有逗弄和憐惜之感，哪裡想到自己已經被這貌似靦腆忠厚的小男生意銀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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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方毅幾乎完全溼透的上衣，劉泌兩條細長的眉毛微微一挑，隨即雙掌合於胸前，然後快速地變換了一道手印。
便見劉泌手上光華微閃，腳下突然出現一道圓形光環，光環之內是由各種或直或曲的白色光線，組成一幅充滿玄奧與唯美的陣型圖案。
點點如同雪花熒點一般的藍色光華從煉成陣中流瀉出來，匯聚在劉泌的面前，光華收斂之後，竟是變成了一團直徑二十公分的清水。
那團清水如同有生命一般微微變動着自身形狀，受一股無形之力的引導，緩緩飛至方毅的面前。
“喝吧，你帶的水應該喝完了吧？”劉泌柔聲說。
神造師！
而且是達到了驅物境界的水系神造師！
方毅看着近在眼前的水團，暗暗感嘆神造師不愧是當今世上最兼具生活與戰鬥兩種功用的職業。
不過以他現在這種情況，此生恐怕是沒辦法成爲神造師了，別說神造師，就是神力師都沒法成爲。
“謝謝老師。”方毅道了聲謝，湊嘴過去，大口大口地將那團水吸進了嘴裡，渾身爲之一爽，疲憊也掃去了許多。
劉泌見方毅臉色好看了些，心裡放心許多，微笑說：“前面不遠就是達摩洞，到時候我們就在那好好歇息一會兒。”
方毅微微一愣，旋即點頭：“好。”
他知道劉泌這麼說主要還是照顧到他，不然以劉泌的修爲，就算是一口氣衝到五乳峰絕頂也絲毫不會累。
如今地球已無國家之分，原來的地域名稱也統統改換，武州，正是位於古中國河南境內。
這一次登山，是高考前最後一次班級活動，就近選擇了古武名勝之地——少林。
天下武功出少林，這話也許有些誇張，但卻能夠從中看出少林在古武者心中的超然地位。
然而，這古武聖地少林卻早已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覆滅，而位於少林範圍內五乳峰中上部南側的達摩洞，更是傳奇武祖喬達摩從西域來到中土之後的閉關之所。
據說喬達摩在洞內面壁九年，隨着曰升曰落，影子嵌入石壁，形成一個面壁影像，連衣服的褶皺都清清楚楚，最終在此創出《易筋經》和《洗髓經》，之後創立佛教，成道入聖，成爲釋迦牟尼佛。
方毅答應劉泌參加這次活動，一方面是因爲無法拒絕劉泌那張酷似綾波的臉，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自己對喬達摩這位數千年前的人物十分敬仰，想要瞻仰一番。
不過如此他事先知道達摩洞竟在這麼高的地方，估計還是會認真考慮一下。
摸了摸胸口帶着幾分涼意的黑木佛像，方毅深吸口山上清新的空氣，和劉泌一起繼續往上攀登。
PS：說一下，本書中的喬達摩，的確是將佛祖喬達摩悉達多以及後來東渡中土傳播佛學創出《易筋經》的達摩合一了。
自覺精通上下五千年，意圖指着我鼻子說你弱智你腦殘的同學，可以將本書當成架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