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之下，狂風呼嘯。
刷……
一輛車停在藥田裡。
白墨帶着徒弟蝴蝶結和小大眼，從車廂內走下來，掃視這藥田裡一處處葡萄藤架，和上面掛的一串串黑葡萄。
便見遠處，藤架之下，牛角包和髒髒包，正肩並着肩，胖腦袋交頭接耳，在對架子上的葡萄指指點點。
“嚶嚶嚶……”
“嗷嗷嗷嗷……”
這兩個傢伙很喜歡吃葡萄！
但面對這藥田裡，一串又一串，壓彎了藤架的葡萄，它們沒有半點興趣……因爲，這些葡萄不能吃。甚至這根本不是葡萄，這都是黑鬼眼！
聽到師父腳步聲，這兩個傢伙扭過頭，便興沖沖跑來，“嚶嚶嗷嗷”狐言狐語，比比劃劃，向師父彙報工作進度！
“嚶嚶嗷嗷嗷……”
“嗷嗷嚶嚶……”
白墨一邊聽，一邊神識如風，探查這藥田。
沒錯……雖然古仙們在現世投放的黑鬼眼越來越多，但狐狸山的黑鬼眼用量，增速更快，缺口更大。無奈之下，白墨還是劃了塊藥田，親自下場種。
這玩意兒種起來很麻煩，一茬藤只能種一茬黑鬼眼。
收割完後，就要把這些被改變基因的廢藤連根拔起，再種上新的。
但麻煩歸麻煩，白墨掃視一眼，便見這偌大藥田裡，綠色藤葉間，一串串黑鬼眼又大又圓沉甸甸，收成還挺不錯！
他笑着摸摸兩個徒弟的腦袋。
“挺好！
“果然，別人都不靠譜，還是自己種的東西，纔夠量，夠用，夠踏實。”
幾個狐狸徒弟紛紛點頭，深以爲然！
在這藥田裡到處轉一轉，看一看，檢查一番這些閹割過的黑鬼眼，白墨慢慢放心。
帶着小大眼和蝴蝶結，回到車廂裡，白墨心念一動，視野便去到現世。
“讓我看看，這羣仙賊傳人，到底在幹什麼……唉？不改老本行？還在偷東西？偷的什麼？”
……
現世正是黑夜。
西州的街上霓虹絢爛，燈火通明。
很多小商鋪、辦公樓，卻已然黑漆漆。
比如電子一條街，倉庫裡，只有監控的紅燈時而呼吸閃爍。
一排排貨架上，擺着一盒盒顯卡，cpu。
呼……
門窗緊閉的倉庫裡，竟是吹過一股風。
風過之後，倉庫表面上並無變化。
但位置靠裡的幾個貨架，那些裝顯卡、cpu、內存、硬盤的盒子，卻都已經變成空殼！
……
西州百腦匯。
疲倦的打工人，覈對完倉庫的貨物數據，打着哈欠關上燈，給倉庫落鎖。
渾然不知，倉庫裡又有風吹過。
一臺臺還沒賣出去的新電腦，裝在紙箱裡，嵌在泡沫裡，似乎毫無變化。
只是內裡的整個主板，都已經被摳走了。
……
西州水果體驗店。
倉庫裡還亮着燈。
坐在門口值班的員工，突然忍不住打了個瞌睡，趴到桌面淌着哈喇子睡去。
不知不覺間，倉庫最深處，那一堆基本賣不掉的高性能水果主機，紛紛變成了空箱子。
……
狐狸山，汽車載着白墨，已經回到青銅大殿。
白墨一邊步入大殿，走向青銅桌案，一邊心中感慨。
“這羣傢伙，倒挺狡猾的。”
他們偷商店，偷倉庫。
但並沒有全偷乾淨。
只偷那些貨架最深處、箱子壓箱底、倉庫沉積貨，只偷那些短期內不會被發現的東西。
但話說回來，仙賊流的，偷這些玩意兒幹嘛？
他們也需要算力？
他們能用明白麼？
……
西州仙委會。
小型會議室裡，依然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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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會長頂着熊貓眼圈，捂着一杯發苦的濃茶，聲音沙啞。
“已經有加料的顯卡cpu，失去信號了？”
旁邊方教授在內的十幾個專家，都紛紛點頭。
“我們西州境內這批貨，就已經有兩百多塊加料的新型號cpu，失去信號。”
這次用的手段，和上次差不多。
仙委會給這些算力器材，偷偷裝了後門和微型天線。它們會向外界發射信號，確保自己還在現世。如果信號得不到迴應，它們確認自己被帶入夢中仙境，那便會啓動病毒程序！
有些專家很難理解。
“其實有這個必要麼？
“計算機軟件方面，真正高水平的工程師，還是比較少的。
“而且都在我們掌握之中。
“古仙就算拿到算力器材，沒有高水平工程師，他們也用不明白啊？”
……
巨大宮殿，被天花板垂下幾十盞日光燈，照得通明。
天花板的窟窿被彩鋼瓦遮住。
牆壁的破洞則被紅磚、水泥糊死，與原本的牆體材質不一，像是打上一個個補丁。
原本破爛的門洞也被修復，甚至安裝了電動捲簾門。
十幾個掃地機器人，在地面溜溜亂躥，讓這大殿內能保持乾淨。
嗡……
是幾臺柴油發電機運行時的噪音。
這些發電機，給偌大一排櫃子裡，數百臺電腦充電。
寸頭大白胖子楊彭湖，穿着一身緊繃繃的運動服，掃視這大殿內的一切，再一次懷疑人生。
他師父妙手古仙，怎麼啥都會？
會順電線，裝電燈。
會安裝電機捲簾門。
會設置掃地機器人。
會電腦裝機。
甚至還能看懂網上的英文文檔，甚至還能編程寫軟件。
此時，這小老頭兒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抱着一臺筆記本電腦，正劈里啪啦敲鍵盤。
小老頭兒頭髮理成平頭，鬍鬚剃了乾淨，穿着合身的純棉運動服，若不說是個古仙，乍一看，簡直像個退休的大學教授！
“師父，你真會編程啊？”
妙手古仙擡頭翻了個白眼。
“我不會你會啊？
“你小子，生在這麼好的時代，所有手藝放在網上，隨便你學，你竟然都不去學，竟然都學不會？
“呵，我年輕的時候，想學點東西，那可費了牛勁！
“曾經爲了偷一卷仙術帛書，差點被聖地抓住打死。
“哪像你們這麼幸福，這麼多的技術文檔，放在網上，隨便看，誰都能看，甚至不要一分錢！”
小老頭兒拿起筆記本。
“去，去現世給我下一份完整的react回來！
“知道是啥不？會不會下載？”
楊彭湖扯扯嘴角。
妙手古仙嘆口氣，皺皺眉頭，身邊白霧升騰，卻是把小蘑菇叫了回來。
“去，幫師父去現世，下載一份react。”
小蘑菇皺皺眉頭。
“師父，那不是前端框架麼，下那玩意兒幹啥？”
妙手古仙得意一笑。
“就是做個前端，方便交互。 “你師父我，剛剛手擼了一個算力組織調度軟件，把咱所有的電腦都集中起來，搭了一個超算！”
他咂咂嘴，略有些嘆惋。
“可惜了，我們這個處境，想要用點算力，還必須找這麻煩。
“等你師兄在西州一鳴驚人，打開局面……我們就有更好的算力機器，那些機器，更好用，更溫暖！”
……
青銅大殿裡。
白墨坐在桌案後面，正閱讀文獻。
天空漂浮的畫面中，則呈現出一個個仙賊傳人。
小大眼和蝴蝶結，靠在師父桌案旁邊，一邊幫師父整理文獻，時而擡頭，看看這畫面，時而感慨這羣人稀奇古怪的盜術。
“嚶嚶嚶！”
“嗷嗷嗷！”
剛纔畫面中一個賊，竟然在大街上，把人家剛買的漢堡雙層肉餅中的一層給盜走了！
少了一層肉餅的漢堡，那還能好吃麼？
“嗷？”
啃了一口漢堡，發現少了一層肉餅的顧客，跑回去和漢堡店吵起來！
兩隻狐狸瞪眼感慨……這吃得滿嘴流油的盜賊，真是太邪惡了！
白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擡頭瞟一眼監控畫面，便沒有理會，繼續閱讀文獻。
【……青花雨的修煉分爲兩部分】
【第一部分，便是需要提高單片花瓣的威力】
【第二部分，便是需要提高操控花瓣的數量】
【操控五千片花瓣，便可算習得大仙術】
【操控兩萬片花瓣，便可算大仙術小成】
【操控五萬片花瓣，便可算大仙術大成】
白墨一邊看，一邊思考。
像青花雨這種大仙術，必然是花瓣數量越多，aoe威力越恐怖。
【墮仙們使用的青花雨，普遍比天條仙人的更強大】
【他們能夠操控的花瓣數量，實在太多太多】
【即便最普通的墮仙，也可輕鬆操控幾萬片花瓣】
唉？
還有這種說法？
白墨放下手中這塊看完的銅板，又拿起下一塊。
【……我輩仙人，修煉青花雨時，常常要依靠冥想、藥物、按摩、刺穴等等手段，提高腦力極限，提高能夠操控的花瓣片數】
【但墮仙不需要考慮這種東西】
【他們不會去鍛鍊自己的大腦】
【他們使用另外的東西提供算力】
【當年我曾與一名墮仙鏖戰】
【他的青花雨恐怖非常，施展之時，滿天花雨飛舞】
【我看他尖嘴猴腮，也不像太聰明。腦袋尖尖，腦仁估計不大，又憑什麼能操控如此多花瓣呢？】
【直到我擊殺他，又打碎他隨身攜帶的空間藥箱，才終於明白】
【他的空間藥箱，有十丈見方】
【這巨大空間裡，堆滿青石水缸】
【每一口水缸裡，藥水中泡了一塊塊，粉紅色的，都是幫他提供算力的腦花！】
看到這裡，白墨瞳孔收縮，相當無語。
“這……”
之前黑雀古仙綁架弟子的大腦，用來輔助修復知識容器，他還以爲那是什麼特殊仙術。
沒想到，這缸中大腦，竟然是墮仙們的常用伎倆，拿手好戲，日常手段！
“若有朝一日，古仙降臨現世，想要得到算力，又會製造多少殺戮？製造多少缸中大腦？”
白墨咂咂嘴，便繼續看這文獻，看古仙用缸中大腦操控青花雨的具體操作。
……
倉庫裡。
小蘑菇和楊彭湖，站在師父身後，看師父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敲鍵盤，敲出一行行代碼。
看到師父時而用瀏覽器打開這前端代碼，點擊幾下，調試一番。
看到師父寫出的網頁，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完善，越來越好看！
“哇，師父真厲害啊。”
“我發現，咱師父幹啥都有門道，幹啥都有模有樣。”
妙手古仙咧嘴一笑。
“別瞎吹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掀開壺蓋，看裡面的酒，看酒黑漆漆的液麪。
“看看西州那邊，到底情況如何？”
楊彭湖和小蘑菇，也把腦袋湊過來，一起看壺中液麪的倒影。
師父之前就說過，讓這幾十個仙賊傳人，在西州到處亂逛，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對那西州boss實力、態度和仙術的試探！
如果說這些人死傷太過於慘重，那說明西州boss的實力是存疑的，說不定，真的已經序列六……楊彭湖便不能貿然入西州！甚至李澄靜那邊，也乾脆拉倒。不如躲着西州，換其他地方，滿世界去做大手筆大生意！
但如果說這些人一直活蹦亂跳，沒被抓住，沒被殺死，那他們便安心許多！
“都還活着？”
“都還活得好好的？”
“之前死了十幾個，但從那以後，再沒人死過。”
“目前看來，這西州，可以去得！”
師徒幾個，都咧嘴笑起來。
小蘑菇突然問道。
“師父，你說，那傢伙他如果想要大算力，他會怎麼辦？
“從現實帶進入夢境超算麼？
“還是用缸中腦花？”
古仙愣了片刻。
“這……都可能？”
……
他們不知道的是，行走在西州大街小巷陰暗角落中的仙賊傳人，每一個，腳底都踩着小小的種子。
這種子或夾在鞋底的防滑凹槽裡。
或粘在平底鞋底，不怕摩擦。
或乾脆鑽入膠鞋的鞋底裡面去。
每一顆種子，都在靜靜等待。
……
狐狸山上，白墨看完了古仙使用缸中大腦的技巧，思量許久。
“這……青月君侯關於這方面，記載的不是很詳細啊。”
但倒也無所謂，白墨不用缸中大腦，多少從古仙的仙術裡，汲取那麼點思路，也便足以。
他坐在桌案後，思量許久，又取出平板電腦，寫寫畫畫一番，整理思路。
便站起身，招呼小大眼和蝴蝶結。
“走吧，去我們的新機房裡看一看。”
新機房離青銅大殿不遠，是新修起來的一處廢棄大殿。
還沒走近，便可嗅到裡面飄來的百花漿甜香味。
走到門口，便見偌大大殿裡，地面挖出一個又一個坑。
坑裡有一池又一池百花漿。
百花漿裡則泡了一座又一座，黑鬼眼堆成的小山！
又整太晚了。。明天爭取早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