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大,顧夕城將她裹在自己的大衣裡面,好像是篤定她在外面一樣出來的時候就帶了大衣出來。
許婧不覺得冷,渾身被男人體溫熨得整個人都是熱的。
“顧夕城。”
她叫着他,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來。
好半響,許婧才擡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開口:“對不起。”
她怪了他那麼多年,甚至因爲這件事情,連自己的感情都不願意去面對。兜兜轉轉這麼多,結果發現,不過是自己輕信他人犯的錯。
他擡手摸着她的眼角,帶着薄繭的指腹落在她的眼角,那樣清晰的觸碰,一下子就抹開了她眼角的眼淚,“嗯。”
顧夕城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看到趙楊,自然就記起當年的事情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卻讓許婧不知道說什麼。
她看了他一會兒,才低頭抽着氣平復這情緒,然後拉了拉他的衣襬:“我們提前走,好不好?”
她真的是,越來越像個,沒長大的女孩了。
偏偏顧總寵得沒邊,這些小事情,向來都是顧太太說什麼,他就應什麼的:“好。”
許婧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急切過,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要撲到顧夕城的懷裡面,想要讓他佔有自己。
她摸着左手手腕上的傷痕,當年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自殺。
因爲從小到大父母對自己很冷淡,許婧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她甚至有些膽小,骨子裡面更是一個很傳統的女生。
從初中開始就已經有很多人給許婧遞情書了,可是許婧都不收。
在高中,身邊那麼多早戀的人,她抽屜每天都能夠收到兩三封情書,可是她也沒有拆開過一封。
大學的時候也不敢談戀愛,她一直的認知都是上學的時候就應該好好上學,戀愛可以出來再談。
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更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沒談戀愛,就已經做了夫妻的事情了。
這對許婧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她不知道怎麼面對父母,不知道怎麼說,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對顧夕媛說。
對於她而言,顧夕媛是她爲數不多的朋友,而那個強了自己的人是顧夕媛的哥哥。
後來顧夕媛出事了,她一直都以爲是因爲自己害的,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心裡面憋了一堆的事情,她直接就拿了美工刀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了。
她也是下得去手,一點兒都沒有手軟,要不是被生理期不舒服回來宿舍休息的舍友發現了,許婧現在就不存在了。
可是事隔經年,那些曾經讓她以爲自己跌入深淵的事情如今卻的得到解釋,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樣不堪。
顧夕媛的背叛和利用固然讓她難受,可是比起顧夕城,許婧發現,她更能接受的是顧夕媛。
手腕上的傷痕還十分的明顯,指腹落下去,她現在都能夠記起來自己當初的絕望。
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看着那從浴室走出來的男人。
許婧第一次起身走了過去,直接就將人抱着。
前所未有的急切,那些羞澀和矜持好像一下子就不見了。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仰着頭親着顧夕城一邊叫着他:“顧夕城。”
他伸手託着她的腰,微微附着身,低頭將揉進了她的急切中。
剛穿好的衣服還沒在身上停留多久就被人拉扯下來了,她微微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一雙杏眸幽幽地看着他:“顧夕城。”
她說着,雙腿突然之間一跳,直接圈在了男人的身上。
那雙平日裡面清冷的眼眸也染了幾分神色,低頭看着她,哼了一聲,抱着她直接壓在了牀上。
許婧一直以爲自己心上的那根刺一輩子都拔不掉了,因爲那是鐵錚錚的事實,卻沒想到也有這樣輕而易舉就拔掉的一天。
她愛顧夕城,她知道。
可是在今天之前,她有時候總會介懷曾經的事情。
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闊達,畢竟她真真實實的得過抑鬱症,也真真切切地自殺過。
可是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顧夕媛,不是顧夕城。
她覺得自己今晚就好像是一團火,一團怎麼都燒不盡的火,只好抱着顧夕城和自己一起燃燒。
看到新聞的時候許婧下意識地看向顧夕城,他正在講着電話,只是說的基本上都是對方,不是他。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扭頭看向她。
許婧笑了笑,只是臉上的笑容並不是很好。
很快顧夕城就掛了電話走過來,抱着她親了一下,然後坐在她身旁:“有事?”
兩人人如今,對方一個眼神,就已經知道想要什麼,是什麼意思了。
許婧伸手將手機拿給他看:“你最近出門注意一下安全,我總覺得顧少宇他,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的。”
顧少宇逃了,一判的時候判了顧少宇二十一年,但是他上訴了,然後在上訴期間保釋,保釋出去之後就逃了。
許婧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顧少宇這顯然是豁出去了。
有時候,沒有弱點的人是最恐怖的,就好像不怕死的人。
顧少宇的父母早就死了,他和趙芸芸之間顯然是沒什麼感情的,兩個人唯一的兒子都不怎麼關心,顯然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威脅到顧少宇,讓他謹慎的事情,想來是沒有的。
已經是十二月底了,顧夕城就算是再不想去公司,也不得不去。
而且arm那邊也需要他去開年終會議,這個最大的話權人,不可能不出席的。
顧夕城的眉頭皺了一下,雖然很淺,許婧還是看到了。
她知道這件事情她沒有亂擔心。
“過兩天我們去一趟德國。”
許婧沒有說什麼,她知道顧夕城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從德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十號了,剛好趕上了公司的跨年晚會。
像c&j這樣的大公司,跨年晚會自然不是簡簡單單的吃個飯就行了。
最近有消息說顧少宇好像逃到境外去了,所以有點兒棘手。
不過年會許婧倒是沒有那麼擔驚受怕了,她現在對顧夕城上一次的事故都還是歷歷在目。
雖然上一次是她在做推手,可是顧少宇如果真的要下手的話,這一次,想來顧少宇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手段會更加直接粗暴。
不過幸好,年會還是安好地舉辦完了。
忙了一整年的蘇小樣也慢慢的閒了一點兒了,許婧這時候才知道蘇小樣戀愛了。
她一直都不敢跟蘇小樣談感情的問題,因爲她好像一直在等一個人。
許婧以爲她終於等到了,結果蘇小樣卻說,那個人是相親認識了。
蘇小樣今年也二十九了,再過一年,就三十了。
去相親,也是無可厚非的。
蘇小樣打電話約她出去,說她男朋友請吃飯。
許婧接着電話的時候,顧夕城就在身旁,她也知道最近的特殊情況,所以就問蘇小樣能不能把顧先生帶上。
蘇小樣沒有任何的意見,允許帶家屬。
約了第二天的晚飯,許婧掛了電話,將這事情跟顧夕城說了。
顧夕城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許婧又被夢驚醒了,她最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夢到當年顧夕城和她一起墜海的情景。
顧夕城開了燈,擡手將她抱進懷裡面:“要看醫生嗎?”
她搖了搖頭:“我調整一下。”
除了事情發生的那一年,她已經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如今竟然又重現,許婧也不免有些害怕。
“顧夕城,我總覺得,我做這夢,有不太好的徵兆。”
她擡起頭看向顧夕城,他低頭吻着她的眉眼安撫着:“別怕,我在。”
他的聲音雖然還是帶着幾分清冷,只是裡面的輕柔讓她可以放鬆下來。
“會不會,顧少宇沒有出境?”
“我在讓人找她了。”
顧夕城做事情向來都周密,許婧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也不再想那麼多了。
她重新躺了下去,窩進顧夕城的懷裡面,閉着眼睛重新入睡。
房間裡面沒有開暖氣,不過顧夕城的身上暖和,許婧冬天的時候總是像一個糰子一樣團在他的跟前。
大冬天,半夜驚醒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爲這幾天都做噩夢,睡眠不太好,許婧的黑眼圈有些嚴重。
偏偏今天要去見蘇小樣,她只好打厚了一點兒粉底,但是還是擋不住。
她的皮膚太白了,那黑眼圈很明顯,許婧有些惆悵,她不想讓自己的好友擔心自己,但是顯然是瞞不住的。
“你怎麼了,最近睡不好嗎?”
蘇小樣一看她就看到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了,眉頭皺着,一臉的關心。
許婧搖了搖頭:“沒什麼,這兩天睡眠不好而已。”
兩個人有差不多一個半月的時間沒有見過了,蘇小樣這時候才發現許婧居然胖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她身後氣場極其大的男人,笑了一下:“顧總,我男朋友待會兒到,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
“無妨。”
顧夕城坐下,拉着許婧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把玩着,也不怎麼打擾她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