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不知道誰大喊一聲, 總做虧心事的船家咚的一聲暈了過去。
烈日當空照,那聲鬼叫愣是嚇出了一船冷汗。古人最信神鬼之說,站在遊船上的兩海兵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後退。
所有人都被嚇得往後退, 除了楚煦, 手持長戟的楚煦跳入遊船, 執戟之速意外凌厲, 他揮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氣勢, 鋒利刀口就往蒼白手上刺。
咚。
被刺到的手失痛落入湖中,濺起海水陣陣。
“不是鬼,有血, 是倭寇!”不知道又是誰大吼一聲,振奮了海兵氣勢, 數十支長戟在海中瘋狂抽`插, 頗有不戳死不罷休的勢頭。
如此陣勢嚇呆了方央, 他雖曾是威遠侯之子,可僅僅只是紈絝的他也從未見過如此仗勢, 比起底下是倭寇之說,其實他更懷疑是水鬼,因爲這裡除了他們三人外沒有其他,唯一落湖的顧靈水性不佳,已經長時間待在底下的她不可能活着游上來, 可若是有個萬一呢?都能復活穿越, 活着游上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停!”方央焦急呼喊, “底下不是倭寇, 是我朋友顧靈, 她是顧家茶行的千金顧靈,楚煦, 你若是把她弄死了,信不信顧家第一個斷了軍資!”
楚煦利眸掃去動作微頓,雖是不懼但也怕惹出麻煩來。他收回長戟,長戟卻被大力牽引,回視便看到一雙帶着水光沒有溫度的眼睛。
面容相貌是顧家小姐沒錯,只是這眼神帶着股說不出的厭惡。
“放手。”楚煦重力回抽長戟,沒能從她手中抽回武器,除非是使出將人拉上來的力氣,不然就只能僵滯。
拉着長戟浮在海面上的顧靈並不急着收回,她掃視兩船情況,結合之前腦補想象,認定是海兵突襲、威嚇遊船,船家這個壞心眼的慫蛋怕惹禍上身乾脆扔了水肺和繩索,說起來全是海兵的錯!這長戟的主人還曾刺穿她的手掌,讓力竭的她差點死在海里。
不。
剛纔那帶着寒光的長戟並不是刺向她手掌的,剛纔那長戟是迎着她腦袋想要取她性命的!要不是她反應迅速拿手去擋,恐怕早已成了一具海上麼得感情的遊魂。
“楚煦。”
顧靈冷冷叫着片中男主角的名字。是什麼緣分,讓她們在劇情外都能遇到噢。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讓他動了殺機。
楚煦眼眸微縮,又抽了次長戟,“放手。”
“當然可以。”不放傷口被泡在海里的顧靈果斷放開長戟,撐着船面跳起,海水順着特製潛水防水皮質服灘了一地,方央迅速拿乾毛巾幫忙擦拭。
這是件特殊改良過後的皮衣,防水性雖然比不上衝鋒衣,但在古代也算是不錯的,潛水一盞茶時間,連半滴水都沒滲入裡衣,但由於衣服是貼身的,顧靈上船後,玲瓏的身段也暴露在衆多海兵面前。除卻見怪不怪的方央外,一堆男人全部大掉眼鏡。
鳳武國民風保守,女子外出穿衣必定得包的嚴嚴實實,雖然顧靈也包了,可她的那種包還不如不包呢,緊貼的皮質衣物很好的展現了女子的玲瓏身材,比全果更具誘惑。
“不知廉恥。”第一個回神的楚煦低罵,喝住海兵全回官船上。方央這才注意到,拿身體替顧靈擋了,拿藥粉細細塗了她手上傷口小聲說,“以前在海島上也就算了,都在這裡了你怎麼還不知道收斂?你看看那羣人都是什麼眼神,綠的發光似的都能把你生吞活剝了。你再這樣下去,誰會要你啊。”
擦拭着頭髮的顧靈鬱悶嘆氣,“不勞費心,我已經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
驚駭異常的方央回頭,又不知道該問什麼的嚥下話語,他的心裡泛起小小漣漪,又很快被壓制。
兩船被牽在一起慢慢回鳳水城,過一盞茶時間後,楚煦再度來訪,認出人後,之前的事情還未了結,比如他需要知道顧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去海珠養殖場偷珍珠的。
某些人長的人模人樣,但背地裡總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我就是去遊湖的。”顧靈喝着熱茶不緊不慢說,“今天天氣不錯,吹着海風的我興致來了就去潛水,畢竟那是我半個多月前落海的地方,我就是想故地重遊一番。”
匪夷所思的話語被認真的口氣說出,楚煦面色複雜,“那塊不是你落海的地方。”
“噢,那就是我走錯了,大海那麼大有沒有顯明路標,走錯也很常見。難道楚大人是懷疑我下海盜珠?既然如此,我願意爲了自證清白讓你們搜船,等我上岸了你再找個可靠的女人搜遍我全身如何?”
不驕不躁的態度,坦白直言的話語讓楚煦說不出其他苛責話語。他目光如炬,想從顧靈眼中看出做虧心事後的緊張情緒,但他失敗了,這人淡定如僧,如果不是心機深如海,就只剩下問心無愧一種可能。
只是……重遊故地?落海受難是值得懷念的事情?楚煦顯然不信鬼話,他瞥了眼空空無物的面前又看向喝茶喝的慢條斯理的兩人,更覺匪夷所思,即便是她爹也會給幾分薄面,他到顧小姐面前居然連杯茶水都沒喝到,既然事情已經說開,楚煦也沒借口多留,但顧靈給他的感覺非常詭異,讓他不得不留心,“落海之後,顧小姐變了許多。”
“噢?你知道以前的我?”
“傳聞茶行顧小姐是個大家閨秀,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是懂禮,如今落了一次海後不僅仇視女人,更是養起了小白臉,還聽說你訂婚了,嘖,可憐的薛朗不知今後日子該怎麼過。”
他有意激怒顧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個傳聞中的閨閣小姐。
“大人,有心情可憐別人,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你說的話很可笑,第一,我爲什麼要原諒推我入海的江彩兒?第二,江彩兒與我未婚夫親親我我走的太近,頭上一片青青草原的你不在意,我可在意。”
楚煦沒激怒顧靈,反倒被她激怒,“你說是江彩兒推你入的海?不可能!”
顧靈笑看他一眼,眼中嘲諷盡現。
“你說江彩兒跟薛朗苟同?不可能!”
萬變不離其宗,男主的弱點全是女主。瞧他語氣就已經暴露心中的震驚。
“你有何證據?”
“如果大人覺得我這個人證還不夠的話,大可去問問海邊的人,聽聽他們當日看到的情況,嘖,那時候我就奇怪薛朗爲何心血來潮說帶我遊海,原來想遊海的另有其人啊。剛纔我也奇怪爲什麼大人想趁機殺了我,原來只是因爲我打翻了某個喜歡玩弄男人感情的人的點心而已。”
說來真是可笑,劇情一直提到的打翻女主送的糕點的事情,偏偏她這個當事人沒有親身經歷。
可怕的劇情原來也不是時時都會出現的啊,如果不是薛朗主動提及,她還沒法從中辨別。這麼比起來她更寧願時時刻刻都參與劇情,參與進每個黑化場面,而不是在古代劇情裡還需要連蒙帶猜。
“大人,你還有事?慢走不送。”
楚煦深看顧靈一眼後走了,裝逼一時爽的顧靈鬆懈下來趴在船上。
“太可怕了,作者肯定給男主添加了霸道總裁人設,那眼神太嚇人了,嚇得我都不敢大喘氣。”
方央狗腿的挪過去給她鬆筋骨,“可是你剛纔表現的很棒。我都不敢大喘氣。”
“很棒?”被誇獎的顧靈滿血復活,“我也覺得我剛纔的表現滿分,機智的都能當奧斯卡影后了。”
方央習慣了她的現代話術,“可是你爲什麼要拿江彩兒激他?”
“因爲江彩兒是女主。”
“他喜歡江、江什麼來着的女的?”
“對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這是個小說世界,江彩兒是女主,他是男主,薛朗是男二,我是惡毒女配,原以爲擁有復活bug還能跟世界鬥一鬥,結果bug都給我刪除了。”
方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所以你剛纔差點死啦?”
說到這個顧靈就一肚子氣,“對啊、這個可怕的鬼世界,剛剛我差一點就死了,所以我就要利用江彩兒膈應男主,雖然打不過但好歹也能膈應膈應。比起女主,世界上怕是沒什麼能讓男主傷心吐血的,老天保佑,這故事裡一定是個悶騷男主,什麼都不會主動問女主的悶騷男主,等女主找到他時,已經氣急攻心沒了大條性命。”
“那個……”方央弱弱插話。顧靈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無法自拔,“氣他半條命是少了點,下次如果再遇上就補它幾刀,不過這個就得好好籌劃了,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絕對做的比現在好。”
“那個……”方央再度插話。說累了的顧靈喝上一口茶,“你想說什麼?”看着那張死裡逃生的蒼白麪孔,方央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慫了,縮着身體悄悄往後退。顧靈朝他招招手,在他靠近時拎住他的耳朵,“有話快說,有X快放,別吊我胃口。”
方央:……
“啊,痛痛痛,我說我說,其實水肺和繩子是我讓船家扔的,當時事態緊急,爲了不讓楚煦發現你,就扔掉了,你、你不是說你有復活能力嘛,我就覺得你一定不會有事,準備悄悄離開後晚上再來撈你。”
一肚子的火氣直衝腦門,燒的顧靈太陽穴上的青筋直跳。
怪她,怪她沒有早早嚴明;怪她,怪她在方央心裡樹立了個無所不能的神奇印象,怪她,怪她……顧靈深吸一口氣,一腳踹了出去。
她都快死了,憑什麼自我檢討啊,這個豬隊友,枉她還以爲他是被受脅迫的他是不知道的,原來他全都知道,原來他就是個豬隊友。
“哎喲。”不小心被踢到臉的方央痛的齜牙。
顧靈皮笑肉不笑的再踹出一腳,“噢,不好意思,我突然腳抽筋。”
“哎喲。”不小心又被踢到臉的方央痛的捂住臉。顧靈的腳‘不受控制’又極爲精確的踢中他鼻子,“啊呀,方央你沒事吧,我的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往前伸,應該是落海後的腳抽筋,你往邊上去點。”
方央往邊上挪了些,顧靈的腳又神奇的踢中他的臉。
“哎喲。”再怎麼樣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別踢了,我錯了,你都沒說,你如果早說的話……哎喲。”
“早說什麼?”
“沒有,我錯了,別踢了,我好不容易養好的臉。”
“嗷,對不起。”
“痛痛痛,我暈過去了,我都暈過去了,別踢別踢了。”
“哎喲……”
悠悠醒來的船家聽到船艙內動作劇烈,聲音豪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忍不住念想美好未來,“早說他們喜歡玩花樣吧,也不知道首告有沒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