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同小玉兒坐着馬車向和碩四貝勒府行去。一路上小玉兒就不停的擺弄着努爾哈赤賞賜的扳指,小嘴在不停的說着她覺得新鮮的事情,能得到努爾哈赤和阿巴亥的喜歡,讓小玉兒心花怒放,臉上溢滿了笑容,對前路更有信心一些。
見到海蘭珠胳膊肘拄着馬車的窗櫺,託着下顎雖然仔細傾聽的模樣,可心思卻顯然沒有放在這裡,小玉兒停住口,心思微轉,湊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輕快的安慰道“圖拉哪一點都不及你,皇太極貝勒一定不會要她的,她根本就是妄想。”
海蘭珠淡然一笑,其實根本就沒有在想圖拉的事,她在琢磨皇太極下一步會怎麼做?細看努爾哈赤的動向,德音澤應該告密了,讓海蘭珠有幾分想不通的是,皇太極爲何會選這個時候,他雖然即將出徵。若是東窗事發減少嫌疑,卻也放棄了留在遼陽城謀奪最大利益的機會。
“海蘭珠,你真的不用擔心的。”小玉兒見她半晌沒有動靜,眼裡閃過一分的疑惑,低聲問道“若你真的不放心,剛剛爲何不留在汗宮?或者讓大汗爲你做主,我看大汗還是挺看重你的。”
“小玉兒,你要記得你嫁給的是多爾袞,你要把握的也是多爾袞,能得到大汗大妃的喜歡是助力,卻永遠成不了主力,只有多爾袞喜歡看重你,纔是最妥當的,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海蘭珠手指輕彈有迷茫不太懂的小玉兒,輕笑道“你的好意我明白,這個時候的皇太極是不會讓我失望的,至於以後?”
海蘭珠止住口,眼裡同樣也有泛起幾許迷茫,她雖然當着努爾哈赤的面說出,皇太極是自己的丈夫,不會輕易放棄,可是在心中,卻根本就沒有當皇太極是丈夫,最多就是情人,是在這個亂世能安穩生活的保護傘,這種心態到底會持續多久,就連海蘭珠自己都想不清楚。
和碩貝勒府的府門大開。馬車駛了進去,門房的下人恭敬的迎接着,絲毫不敢大意,海蘭珠下了馬車,見到管事薩克站立在一旁,開口問道“府中有事?”
“回福晉的話,大格格又病了。”年進三十的薩克跟隨皇太極很久,身型消瘦,不同於其他人的粗獷,很是細心,皇太極才安排他爲貝勒府的管家,如今府裡做主的是海蘭珠福晉,他能察覺到皇太極對海蘭珠的重視,因此極爲恭敬,大事小情都不敢善專,生恐海蘭珠會拿他立威。
海蘭珠整理好衣袖,輕聲問道“病了?是不習慣新院落?還是原先的病就沒好利索?找大夫了嗎?”
“大夫已經瞧過,說是讓安心的養着,留下了藥方。”
“讓她奶孃好生的照料着,若是少什麼儘管同我說,至於藥方?”海蘭珠想了一會。終究還是不忍心,開口說道“你把藥方拿來,用了這麼久都沒見好轉,是不是藥方有問題?”
薩克將藥方遞上,輕聲說道“哲哲福晉和布木布泰格格也用的這個方子,病情好轉許多,剛給哲哲福晉送飯的人回稟,她已不在發熱發寒。”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哲哲福晉還是徹底養好爲妙,省得像薩莉娜這般反覆,傷了身子的元氣,再給她送飯時,就說這是我交代的,等到她的病徹底的好了,我會當面向她請罪的。”
薩克低頭應了一聲,海蘭珠柔柔的幾句話,讓他脊背發涼,對她更是恭敬上幾分,海蘭珠看了一眼藥方,擰緊眉頭,她並不太懂,卻知道這些藥材都太過的平緩溫補,薩莉娜雖然身體底子弱,不能用猛藥,可總是用這些不痛不癢的藥材,她的病何時能好?海蘭珠到是記起一個方子,仔細衡量半晌,還是放棄了。她這種只知道背藥方的人,哪有資格給人看病?更重要的是若突然換了藥方,薩莉娜病情見好倒也罷了,若是出事,皇太極再不重視薩莉娜,那也是他的女兒。
“我也看不出什麼來,若是薩莉娜再不好,就換個大夫看看。”海蘭珠將藥方還給薩克,同小玉兒迴轉自己的院落,小玉兒低聲讚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段,我看你將貝勒府管理的很不錯,就連哲哲她們都討不到便宜,說關起來就???”
“小玉兒,哲哲福晉是患了疑似傷寒,可不是我關的,我這也是爲貝勒府好,難道看着整個府中的人都被傳染上?”
“是,是,是病了。”小玉兒吐吐舌頭,討好的向海蘭珠笑道“你把我安排在哪?我倒是挺想同你住在一起,也方便咱們說話,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像你學習呢。”
回到自己的院落,挑簾走進屋中。日娜等人上來伺候海蘭珠退下斗篷,抿了一口熱茶,腹中的涼氣消散了不少,開口道“我也捨不得你,不過,你住在我這確實不太便利,已經讓人給你收拾了院落,就幾步遠的路,小玉兒你會喜歡的,若是缺什麼或者不滿意,可別同我客氣。直說就是。”
小玉兒眼裡透着一抹失望,轉瞬輕笑道“你安排的我又怎麼會不滿意?你何時讓人挑出錯來?阿爸同我說過,要看看你怎麼管理府中事,我們從小交好,你可不許藏私。”
“我也不是太懂,哪有藏私一說,只要你不嫌棄,儘管開口就是,小玉兒,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海蘭珠向旁邊的芸娜遞了個眼色,芸娜上前說道“小玉兒格格,您隨奴婢來,奴婢帶您先去安置。”
小玉兒長途來到遼陽城,又去覲見努爾哈赤,自然很是疲倦,打了一個哈氣,眼裡涌出睏倦的霧氣,歉意的說道“海蘭珠,我先去歇着,等明日我緩過來,再同你細說,科爾沁最近可是大變樣呢。”
“去吧。”海蘭珠點頭,小玉兒這才同芸娜離開,海蘭珠此時才鬆緩緊張的神經,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揉着額頭問道“烏瑪,準備熱水。”
“格格,奴婢知道你就是愛乾淨的,早就讓人燒了熱水,您先去解解乏,奴婢讓人準備晚膳。”
海蘭珠擰緊的眉頭減緩,烏瑪在身邊確實少了許多的事情,緩緩的開口“安排的豐盛一些,皇太極一會也會回府。”
“奴婢醒得。”略略向日娜交代幾句,親自扶起海蘭珠,低聲問道“格格,汗宮發生事了?還是小玉兒格格闖下禍事?”
本來海蘭珠準備修個浴室的。只是後金如今的生活條件實在不太好,好多東西都做不了,她也曾暗自感嘆,難怪大明的人喚韃子爲野蠻人,更何況將來還要遷都,就歇了心思,盛京應該比遼陽城更好一些,到時再修也不遲。
所以雖說是浴室,其實就是在屏障後面放着一個木製的圓桶,紅漆的衣架旁邊,靠近窗戶處安放着一個檀木刻着海棠花的美人榻,這還是遵從海蘭珠的要求,她可以躺在上面做些按摩,緩解疲勞,女人怎麼也得好生的保養纔是,紅顏易老這句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海蘭珠退下衣物,白皙修長的腿跨進圓桶中,半身侵入到熱水中,輕輕嘆一聲“還是這樣舒服。”擡起胳膊將髮髻打散,青絲仿若瀑布一樣垂到水中,閉上眼睛,海蘭珠讓身子繼續下沉,只留頭露在水面之上,溫暖的水流包裹着她,是那般的舒服安全,彷彿回到了母親的腹中。烏瑪手中的銅壺停下倒水,低聲問道“格格,您有心事?”
海蘭珠沒有睜眼,輕聲說道“你怎麼會由此一問?就那般明顯?”
“奴婢伺候您也有十幾年,您的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奴婢知道,你有心事,看小玉兒格格的樣子,難道大汗更喜歡她,讓您受了委屈?”烏瑪放下銅壺,轉到海蘭珠身後,梳理清洗着她的髮絲,低聲道“格格,有大妃在,小玉兒格格得寵也是應該的,您莫要往心中去。”
“烏瑪,我何時在意過這些?”海蘭珠輕輕搖頭,睜開水潤的眼眸,將今日的事同烏瑪說了一遍,烏瑪驚詫道“難道貝勒爺要收人?這,這可怎麼好,聽您說雖然她孃家沒什麼人,但到底是大妃的妹妹,若是進了府,生了兒子,格格,大福晉之位豈不是危險?”
“不會的,皇太極不會如此,你不用自己嚇自己。”海蘭珠向上浮起身子,目光落在旁邊鴛鴦戲水的屏風上,那對鴛鴦活靈活現,生死不離,嘆道“他此時是不會讓有機會成爲大福晉的女子伺候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爲大福晉,沒有孃家背景,就是生了兒子都不成。”
“既然這樣,格格,您又何必在意?聽你的意思貝勒爺是不會讓圖拉進府的。”烏瑪長出一口氣,海蘭珠撩撥着木桶裡的熱水,低聲道“烏瑪,你可明白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海蘭珠不待烏瑪言語,拿過旁邊放着的牛奶和蜂蜜的混合在一起的瓷碗,慢慢的塗在身上,在穴位處輕輕的柔按着,自答道“在這個時代,女人一要漂亮,二要看孃家,三要看能不能生出兒子來,最後纔是性子,這就是女子的悲哀。”
“海蘭珠,我不這麼看。”皇太極低沉的聲音後傳來,海蘭珠瞪大眼睛,屏風上顯露出他的影子,拿過毛巾捂住胸口,嬌喝道“你給我出去,出去。”
屏風上的鴛鴦戲水,在此刻更加的清晰起來,皇太極朗聲笑道“烏瑪,你沒聽見你主子的話,出去,出去,還不聽從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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