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惹不起
“王族和貴族？這個國家的利益和權力已經他們瓜分完了，如果把納維亞王國比作一個大蛋糕，那麼這兩夥人就佔據了這塊蛋糕的八成以上，而且這裡面還包括奶油最多，味道最爲甜美的部分。”
威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擡起手裡的酒杯，裡面琥珀色的酒液在他的搖晃下，緩緩旋轉着，他指了指酒杯，繼續說道：
“看看阿爾卡蒂奧和他的禁酒令，他們還永遠不會知足，不光會拼盡一切保衛自己已經佔據的部分，只要有機會，還會繼續索取更多，但蛋糕是有限的，這麼下去，原本還有一小塊蛋糕的人，很快就只能吃殘渣，而等殘渣都吃不到以後……，”威廉砸了咂嘴，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說到其他方面：“支持阿爾卡蒂奧這幫人合理合法獲得這麼多蛋糕的，是秩序、法律甚至社會道德，而國王諾頓一世，就是這些的代表，他們掌握着分配蛋糕的權力，你說，我想要控制這個國家，他們能支持嗎？”
夏洛克笑了起來：“當然不會。”
夏洛克十分清楚威廉的爲人，威廉不介意分割利益，因爲他不是個貪圖享受的人，他的眼裡只有權力。
不管外表如何友善，骨子裡，威廉其實是個霸道的人，他不介意把好處分給他人，但前提是這個好處是他自己分的。
一幫貴族能接受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成爲自己的君主嗎？阿爾卡蒂奧敢糊弄諾頓一世，下達禁酒令，但如果面對的是威廉，他肯定連提都不敢提。
威廉走到窗前，看着貧民區的方向：“我要做分蛋糕，制定規則的人，但那幫王族和貴族是不會同意的，所以我最好的拉攏對象自然是人數最多，但也只能圍着桌子，撿一些殘渣吃的人，他們好滿足，而且等我給他們更多利益後，也會衷心擁護我這個分配者。”
他抿了口酒：“何況我拉攏那些王族貴族又有什麼用？一羣酒囊飯袋，他們能幫我撕碎我的敵人嗎？”
這條往常人跡罕至的小路，此時多了不少圍觀的人，畢竟這裡不是每天幾乎都有人失蹤甚至死亡的貧民區，而是平民和貴族臨近的地方，死人，而且還是一次死這麼多人，依舊算得上罕見。
這個絡腮鬍男子名叫托馬森，只比丹尼斯大五歲，看上卻像是丹尼斯上一輩人一樣。
所以丹尼斯迷戀上了賭博，因爲他的工作本身就需要他參與一場場賭博。
丹尼斯看了絡腮鬍男子一眼，只遲疑了片刻，便隨後點了點頭。
警局的人正阻攔在小路兩側，防止有人破壞現場，丹尼斯看過現場後，也站的遠遠的，只看着一個三四十多歲，一臉絡腮鬍的男子不停在現場繞着屍體比比劃劃，時不時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對着路面看個不停，顯得有些滑稽。
丹尼斯只是個爵士，還被剝奪了世襲的特權，他有時候甚至會想，是不是就是因爲他的爵位夠低，好拿捏，那些大臣們纔會選擇將他安排到這個崗位上。
所以他自然也就變得得過且過起來。
一個案子在查之前，是一場賭博，查之後，如果發現事情真相，是涉兩個大人物之間的糾紛，那麼選擇如何站隊，也是一場賭博。
三個攜帶護衛隊制式長劍的屍體，死狀還算正常，但另外兩具屍體，普通人看了卻可能會做噩夢。
偏僻的小路，五具屍體橫七八豎的趴在地上，陽光透過路邊樹林縫隙肆意揮灑，卻依舊驅不散丹尼斯心底的晦暗。
另一具屍體，相比其他屍體衣着較爲簡陋廉價，一道恐怖的創傷自他肩膀蔓延到腰側，幾乎將他的上身劈成兩半，而說實在的，丹尼斯覺得還不如直接劈成兩半爲好，這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反而更爲滲人。
體型遠高於常人的巨漢，身首異處，並且小腿也被人砍了下來，小腹更被人剖開，死狀悽慘。
丹尼斯卻不這麼認爲。
“別插手，這事你惹不起。”絡腮鬍男子裝作撲打衣服上沾染的灰塵，眼神卻警惕的掃視着四周，同時壓低嗓音說道。
卡爾馬城的治安官，丹尼斯用噴了香水的手帕掩着口鼻，有些厭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
許多人都說，三十歲，是一個男人逐漸開始取得進步的年齡，但丹尼斯卻開始逐漸退步了。
他的世襲爵士就是在一場“賭博”中輸掉，結果被人摘掉了世襲的名號。
另一邊，那個絡腮鬍子的男子這時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對丹尼斯使了個眼色，丹尼斯便皺眉走來，兩人避開人羣，低聲交談起來。
在一國王城做管理治安，並不是什麼好差事，尤其是鑑於制度的簡陋，無論是城市內發生的大事小事，只要涉及治安，丹尼斯幾乎都要管，上到兇殺案，下到某大臣家丟了一隻貓，全都都會找到他頭上。
在這座城市當治安官，案情總是錯綜複雜的，你永遠不會知道案件後面都有些什麼，會牽連出誰來，一個看似普通的盜竊案，查着查着，有時甚至會引出一起貴族之間的恩怨糾紛。
如果說只是這樣，也許勤勞一些，認真一些，做這份工作也許還沒那麼難，但在這個王公貴族遍地走的城市裡，所謂法律，所謂秩序，執行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
托馬森原本是個賞金獵人，但家庭，成了這個四處漂泊的遊子最終的港灣，他結婚生子後，便不再準備繼續過原本漂泊無依的日子，最終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丹尼斯手下做事，被丹尼斯看中，被招募到手下。
托馬森的實力不高不低，但他在東海漂泊多年，也經歷過不少戰鬥，見識不少，無論是查案經驗，還是目光和判斷力，都要比只有一個貴族頭銜，除此之外便別無長處的丹尼斯強上太多。
丹尼斯不是安德烈，他並沒什麼嫉賢妒能的想法，反而頗爲信任托馬森，而托馬森同樣對這個幫助他獲得安穩生活，平時也從不擺貴族架子的男人投桃報李，一直盡力協助丹尼斯的工作。
“作案的是什麼人？”丹尼斯問道，“這次死的人不簡單，想不插手恐怕沒那麼容易。”
“能要你我命的人！”托馬森語氣十分嚴肅，“我知道死的一個是國王陛下的護衛隊隊長，但就是這樣，才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