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
雙手後撐地面,洛迪斯死狗般癱坐在平日集合訓練的荒地上,大口喘着粗氣。呼吸間有青草和泥土的氣味,但小男孩的心卻絲毫不在這裡。
慢慢擡起微低的頭,洛迪斯看着自己跑來的道路,樹影錯雜間,尚未出現一點人影的跡象。
“呼……那麼……晨練提前結束,我去‘自由活動’會兒。”
沒一會兒,還未完全平復喘息的洛迪斯便顫巍巍地起身,劇烈運動後止不住顫抖的雙腿頗有些艱難地走動起來。
庫恩應該沒事,但那個落在最後的新人,可能有些問題。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得趕緊去看看……
“去吧,去吧,爲了追上你的步伐,小女孩可還在努力着呢,不過現在確實有些狼狽就是了。”
身後傳來某人的低語,洛迪斯停頓了一下身體,好像是察覺到了銀洛笑眯眯的樣子,卻並未說些什麼,只是一步步地原路返回。
路上,洛迪斯的臂膀和腿部還在不住痙攣,爲了提前完成晨練,他也是拼盡了全力。
踏上返途,重走崎嶇的山路,洛迪斯漸漸恢復了平和的氣息,沒一會工夫,就見到了庫恩。後者還在喘着粗氣奔跑,看着自己走來,頗有些不服輸地咧了咧嘴,卻沒有搭話。
洛迪斯微笑着,輕拍跑來的庫恩肩膀,算是作爲鼓舞。然後兩人默契無言地擦肩而過。
不甘心啊,雖說我因爲那個原因,很難參加戰鬥……但這種基礎的身體素質鍛鍊,可不能認輸!洛迪斯,說好了以後一起出海,那麼作爲副船長兼航海士,我可不會當個拖油瓶啊!
眼中閃過一道不屈的火光,庫恩低喝着,強行擺動無力的臂腿。就在這不甘地推動下,他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突然間,身體好像越過了高峰,超脫了極限,痠麻難耐的身體突然變得輕鬆起來。
急促的呼吸緩和了些,庫恩舔舔乾枯的嘴脣,興奮地笑了。
洛迪斯,看來,我又追上了一步!
庫恩的突破洛迪斯自然不知,不過即便知道他也只會感到高興。自己的好兄弟,也是在暢談未來後,爭取來的“副船長兼航海士大人”能有所進步,那自然好極。
由於在步行中漸漸恢復了些許體力,洛迪斯又加快了步伐。不時左顧右盼,心裡想着,那個有些調皮,有些執着的小身影,會不會走錯了路,會不會在哪休息……
還沒胡思亂想完,前方沙灘上的一個小黑點引起了洛迪斯的注意力。走進一看,不是露西是誰?只是……
氣喘如牛的沉重呼吸,被淋漓大汗浸地睜不開的雙眼,如雨汗水浸潤而緊貼內襯的纖細四肢,還有費力半天才挪動小半米的步伐……
這個小傢伙,真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麼?庫恩也是,明明兩個小鬼都才屁大點歲數,這麼成熟,這麼堅持幹嘛……原來世界的六歲孩童,纔剛過玩泥巴的年紀沒多久吧……這倆努力的傢伙,不是成心讓我這穿越者,沒一點休息的閒心麼……
有些無奈、有些心酸地看着小女孩一步步,慢如蝸牛,卻始終堅定地走着。洛迪斯趕忙迎上去,搭了把手。
“爸爸,呼……說了,不用……啊?!”
輕輕地掙開搭上來的手,露西喘息着拒絕。費力地甩甩頭,睜開眼,才發現出現在面前的,居然是自己一直在追逐的那個身影。
聽着這話,洛迪斯才發現露西身後不遠,一塊巨大礁石旁,有個雙眼略微發紅的高大男子,此刻正冷眼抱胸,看着自己。
“你……好吧,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幫忙的,那我陪你一起,走完這最後的路程吧。”
伸出的手自然收回,洛迪斯放棄了幫助的想法。既然她連自己父親的關心都拒絕了,那也就不必多言,陪着一起走,也是一種鼓勵。
“恩!”
還有些愣着的露西喘着氣,眼中不甘和堅定信念交替閃爍。不過聽得少年的話語,女孩又開心地點了點頭,還帶着汗珠的臉上綻放出可融冬日三尺雪的燦爛。
已經跑完回來了麼……洛迪斯,你果然很厲害呢,實際體會了這訓練,我才更瞭解這點。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爲了那些……爲了所有一切!我會拼盡全力的!還有,謝謝你能來陪我……
“走吧。”
看着露西那酷似艾格莎阿姨的溫暖微笑,其上還多添了幾分少女的朝氣。洛迪斯之前擔憂的心情一掃而空,也就笑着走到其跟前,回頭鼓勵。
長吐口濁氣,抹抹臉上汗滴,露西緊盯着眼前的背影,雖還不是很寬闊,卻已值得信賴。
我會追上你的,洛迪斯……
念起,邁步,向前!
絕對會的!
少女繼續前行!
時至午後,晨練延遲結束
木屋內,三個小身影各在一個房間裡,躺進一隻裝滿了顏色古怪粘稠液體的木桶裡,在一旁幾根檀香的薰染下,昏昏欲睡。
屋外,兩個大人在做着最後的談判。
“這是我的最後一點寶貝了,大量供給海軍是不可能的。”
“哼,好吧。那確實是很神奇的藥水,配合你這種瘋狂的訓練方式倒也適合。不過要是讓我發現我的寶貝女兒,在以後的訓練裡出了什麼問題的話……”
“行啦,尊貴的中尉大人,既然要重拾生活,那就去忙你的事吧。至於你的寶貴女兒,我只能說,作爲一名老師,我對學生,是絕對用心負責的。”
“但願如你所說!那麼,我的女兒,就交給您教導了!再會!”
無奈地搖搖頭,看着高大的男人漸沒於深林。銀洛沒有爲最後艾布特稱呼的改變而吐槽,暗自感慨一聲勞累命後,又走進了木屋。
三人的訓練,纔剛剛開始……
暮去朝來,烏飛兔走。
晨練負重行、三頓“特製營養餐”、航海知識的學習、冥想、反射神經訓練、游泳協調性訓練……
洛迪斯、庫恩、露西,三個小屁孩在魔鬼訓練、極品藥液、“豐盛”的營養餐以及知識的澆灌下,茁壯成長着。
忙碌會讓人感覺充實,充實到忘記時間的流逝。
轉眼便是一年半。
三人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那間小木屋中生活,但偶爾也會各回各家,這讓洛迪斯頗有種前世住校生的感覺。
洛迪斯的雙親各自忙碌着,一個行醫治病,一個冶鐵勞作,似乎就這麼安心將洛迪斯托付給銀洛了,另一個孩子洛絲,倒是會偶爾給家裡寄信,洛迪斯也從父母的談話中瞭解到,他的姐姐因爲某些原因,在北海一座島嶼上耽擱了很久,前些日子纔剛進入偉大航路,不過埃倫斯·洛絲,現在也是麾下有幾十人的海賊團船長了。
庫恩的父親也是個大忙人,也只有趁商隊行程的空當,纔有機會帶着商隊的航海士——庫恩的母親一起來摸魚……哦不,是來後山觀摩兒子的鍛鍊情況。
艾布特則在自己女兒開始訓練的第一天,就宣佈:結束原本計劃無限拖延歸期的休假。然後,他直接到自己曾經管轄的某個大島忙了個嗨。
不過今天,這個許久未見的大叔,倒是不知爲何又有空回來看望露西了。
“洛迪斯!艾布特叔叔帶了個老爺爺來!說是要帶露西走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