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米沒有看袁珊珊,她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語的說給自己聽,偶爾擡起手去撫摸一下南宮陌涼的鬢角,又似乎只是在說着只有他們兩人之間才存在的情話。
“我曾經以爲我和陌涼會一生一世的都在一起,可是,十年前的那場車禍,讓我失去了陌涼,可是上天終究待我不薄,把小凡帶到了我身邊,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養育小凡也只是因爲把他當做了陌涼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而已,後來,我再次碰到陌涼……姍姍……”
戴小米終於轉頭看向袁珊珊了,可是眼中的悽苦卻讓袁珊珊不忍直視,只能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戴小米的聲音仍然在繼續,“我再次碰到陌涼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離開他的了,就算是他忘了我,就算是他愛上了別人,我都不可能再像愛南宮陌涼那樣去愛另一個人了,我們剛剛相遇的時候,我告訴我自己,如果陌涼忘記了我只要他能獲得幸福,那我真的可以遠遠的站在他的身後默默的喜歡他,可是他又重新愛上了我,那一刻……我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上帝的存在的。”
“我以爲我和陌涼會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我們會一起去周遊世界,去任何我們想要去的地方,我們會在一起迎接清晨日落黃昏,會一起度過每一天……我和陌涼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過,我們重逢以後,我還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他也沒有對我說過……我們還沒有一起給小凡過過一個完整的生日,也沒有彼此親吻,相擁入睡……這些事情我們都沒有做過……姍姍,如果是你……你會放棄陌涼嗎?放棄這段感情嗎?”
“我……”袁珊珊遲疑的開口,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放棄這段感情,如果把南宮陌涼換成杜一凡,把戴小米換成自己,現在躺在牀上的人是杜一凡,而守在牀邊絮絮叨叨的回憶的人是自己,那麼自己還會像現在一樣,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出,“生老病死是每個人必經的一個過程,只是有人把它提前了”這種無關痛癢的話來嘛?
審視了幾分鐘之後,袁珊珊發現自己做不到。自己沒有辦法做到放棄杜一凡的生命,如果杜一凡像南宮陌涼那樣躺在病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甦醒,自己也許也會像戴小米一樣緊緊的守在他的身邊而不離開半步。
不爲什麼!僅僅只是因爲自己愛這個男人!沒有辦法忍受沒有他的日子。
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愛!自己竟然愛上了杜一凡了嗎?愛上了那個在女人堆裡風流倜儻片葉不沾身的花心大羅卜?袁珊珊極度不想承認這一點,可是看到他高興會跟着快樂,看着他不高興會感同身受的難過,不忍心他太勞累而一直藉着探望南宮陌涼的名義來陪在他的身邊,也許這就是愛了吧。
可惜自己竟然這麼晚才發現!如果這些都不是愛的話,那麼什麼又是愛呢。
袁珊珊覺得自己可以充分的理解戴小米了,自己的愛人躺在病牀上,並沒有失去呼吸,也許在戴小米的眼裡只是睡着了而已,所以如果讓戴小米就這樣放棄南宮陌涼的生命的話,那的確是不可能做到的,也太殘忍了。
“我做不到。”袁珊珊老實的說道,“如果有一天這上面躺着的人是杜一凡的話,恐怕我會發瘋吧,但是我不會放棄她,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守護着他。”
看着袁珊珊堅定的神色,戴小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袁珊珊果然也是個性情中人,“那麼,我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戴小米的臉色依然蒼白,身體依然看起來單薄,但是她眼中卻閃爍着堅定不移的光芒,“我也會一直守在陌涼的身邊,直到她甦醒的那一刻。”
“嗯。”袁珊珊重重的點頭,“我們一起來祈禱吧,祈禱南宮陌涼快點醒過來。”
“他一定會醒來的。因爲……”戴小米露出了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因爲她愛我啊。”
杜一凡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袁珊珊和戴小米互相理解的笑容,他有些奇怪的扭頭看了看袁珊珊,又扭頭看了看戴小米,疑惑的說道,“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怎麼自己剛剛出去一會兒,這兩個人好的就好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淘一樣了。以前他們之間不是還蠻生疏的嘛。
“你不懂……”因爲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袁珊珊在面對杜一凡的時候,反倒可以坦然起來,“這是女人的友誼。”
戴小米也重重的點頭,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杜一凡聳了聳肩,不管是女人的友誼也好,還是男人的友誼也好,只要看到戴小米能夠輕鬆一點那他也就放心了,他閃身讓出身後一個小小的人影說道,“小米,你看……我把誰給帶來了?”
“小凡……”戴小米的眼睛亮了起來,沒有想到杜一凡竟然把戴小凡給帶到醫院裡來了,自己這幾天一直都是晝夜的守候在南宮陌涼的病牀前,所以就冷落了戴小凡,也多虧了杜一凡和袁珊珊對戴小凡的照顧。
只是怕小凡年紀還小,來到醫院之後難免會照顧不過來,所以戴小米也一直都是把戴小凡放在家裡,讓杜一凡找人代爲照顧,算起來,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戴小凡了。
“媽咪……”戴小凡猛的竄出來,撲到戴小凡的身上,哽咽的說道,“我好想你,你都不回家看我。”
“對不起,小凡。”聽到兒子的哭訴,戴小米的心裡有些愧疚,可是她有限的精力全都投在了南宮陌涼的身上,所以難免就冷落了戴小凡,“媽咪最近太忙了,所以就沒有好好照顧你,你不要怪媽咪啊。”
“我不會的。”戴小凡乖巧的搖搖頭,“我知道媽咪你的心裡也很難過,所以我沒有怪媽咪,我只是……只是太想媽咪了。”
從那天的綁架之後,戴小凡似乎就一夜之間變的成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