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繼續朝北,窗外的景色變得越來越原始荒蕪。雨下得越來越大,沒有一絲停下來的痕跡,天色也越來越黑,濃重的雲彩如同墨汁一樣稠密。
又過了一會兒,走廊上和隔間裡的燈都亮了起來,不然的話,行走的學生們根本看不清路。
忽然,原本平穩行駛的火車開始搖晃起來,窗外的烈風颳過車窗,發出一陣陣尖銳刺耳的呼嘯聲,把原本落在玻璃上的雨水線颳得不成形狀。
“現在幾點了?”常初皺着眉,表情嚴肅地問道。
“不知道,但肯定沒有到我們該到學校時的時間。”赫敏說,“我看一下表。”
這句話剛一說完,火車就開始慢下來了,剛纔的晃動卻是火車減速造成的影響。
“我們絕對不可能現在就到了霍格莫德車站!”赫敏放下手錶,肯定地說道,“現在才只是剛過五點鐘,還有差不多一個半小時我們纔會到。”
常初站起身,沒有說話,只是讓車廂裡的兩個女孩做好隨時抽出魔杖的準備。
火車越來越慢,車輪的聲音逐漸變得微不可聞,風聲和雨聲比剛纔大了不止一倍,玻璃車窗被颳得哐當作響。
常初走到滑門邊上,把門拉開一條縫隙,悄悄觀察着隔間外面的狀況。
走廊邊上的各個車廂裡,都有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張望,嗡嗡的議論聲像是一羣堵在一起的蜜蜂一樣,讓人不由得心慌意亂的同時,又有着難以掩飾的緊張感。
突然,火車猛地一震,徹底地停了下來。
常初被這股忽然到來的力量甩回到了隔間裡,一下子坐回到了軟椅上,外面無數用力關滑門的砰擊聲響個不停。
沒來由的,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火車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熒光閃爍。”一團銀亮的光點伴隨着赫敏的聲音,出現在了她的魔杖頂端。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道。
“不知道,但總不可能是因爲火車故障。”常初警惕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即她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個螢燈,投放在了隔間的半空之中。
暖洋洋、明晃晃的柔和黃光,立即取代了赫敏施展的熒光咒,成了隔間裡最亮的光源。
赫敏順勢把熒光咒取消掉,“空氣好像有點變冷了,學姐你們感覺到了嗎?”
“我想,可能是有乘客想要在這裡上車。”盧娜的話,呵在空中,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一陣結霜的嘎吱聲從玻璃窗那裡傳來,原本被常初放在窗戶邊上的飲料,幾乎是瞬間變成了一大塊整冰。
常初的神經立即繃到了最緊。
除了還留存在大腦之中的快樂回憶沒有消除之外,目前的這種狀況,和萊特曾經跟她描述過的某個恐怖生物登場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攝魂怪。
“呼神護衛!”常初語氣堅決地大聲喚道。
一大團銀霧從她魔杖的杖尖飄了出來,懸在她的身前,幫助她抵抗這種來自攝魂怪登臨的餘威波及。
一瞬間,原本遺留在隔間之中的寒冷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一樣迅速消融,站在常初背後的赫敏和盧娜再也感覺不到原本包裹在身體每個角落的寒涼。
但感覺到什麼恐怖即將來臨赫敏和盧娜,她們兩人依舊保持了良好的沉默狀態。
門前的過道里,被常初那耀眼的銀光照亮着的,是一個穿着碎布斗篷的黑色身影,又高又大,差點兒能夠碰着天花板。它的臉完全隱藏在兜帽之下,只留出一張黑乎乎的嘴巴,以及參差不齊、寥寥無幾的黑黃牙齒。
常初的額頭冒出一陣冷汗,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守護神咒快要抵達極限了。
萊特說的果然沒錯!親身經歷的恐懼對呼神護衛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攝魂怪從斗篷下面伸出一隻又細又長的手,暴露在斗篷外面的手臂呈現出一種陰森森的灰白色,表皮閃着極其不祥的冷光,手臂的表面似乎佈滿了滑膩的黏液和腐爛的黑色斑點,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彷彿隔着門板傳到了隔間裡。
攝魂怪的手掌輕輕一揚,滑門被它輕而易舉地打開。
額前冷汗冒個不停的常初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她身前的那團銀霧已經縮小到了不足原來的二分之一,只是堪堪把她和赫敏、盧娜包裹起來。
被驚醒過來的菲利希亞和克魯克山背部弓得高高的,上面佈滿了炸開的毛髮,對着攝魂怪發出一陣陣無聲的嘶吼聲。
攝魂怪向前傾了一點身子,慢慢地吸了一口長氣。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席捲了常初的身心內外,她的守護神咒根本來不及持續,瞬間破滅。原本被她用來呼喚守護神的快樂回憶,這時候彷彿已經被完全消耗掉了,一絲也不剩,留下的、能夠想起的全部都是糟糕至極的記憶。
這時,原本掛在常初脖頸上的裙襬項鍊忽然亮了兩下,從裙襬的扇形吊墜末端最右側,鑲嵌着的那兩枚粉色的小寶石上,鑽出了兩團明晃晃的白色光芒。
驅逐敵方!
統統加護!
兩個明晃晃的半透明護罩瞬息之間出現在了常初的身體周圍,連帶着她身後的赫敏和盧娜也一起被囊括了進去。
原本對常初施展的守護神咒根本不理會的攝魂怪,這時候卻像是遇到了什麼極其厭惡的東西似的,連忙往後避讓開。
就在攝魂怪徹底離開常初三人所在的這節車廂的那一瞬間,一隻體型十分巨大的銀狼撲了過來,攝魂怪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似的,直接從過道里向外退了出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原本籠罩在常初三人周圍的兩層護罩才慢慢消散,露出三張蒼白無比的俏臉。
“那是什麼?”盧娜有些虛弱地問道,剛纔的那隻怪物喚起了她心中最不願回憶的場景:九歲那年她的媽媽,因爲一次魔咒實驗事故而意外身亡。
“攝魂怪,”赫敏看上去比盧娜要好一點,因爲她之前的人生經歷之中的確沒有很多算得上是特別悲傷的,“阿茲卡班監獄的看守。”
冷汗涔涔的常初把手撐在桌子上,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挪回到了軟椅上躺好。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溫暖的空氣,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種起伏變得越來越不明顯。
“小初姐,你感覺怎麼樣了?”初步恢復過來的赫敏蹲在常初的腦袋旁邊,兩隻手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掌,聲音焦急不安。
常初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閉着眼,輕輕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