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滿月高懸天幕,銀幕般的月光灑向大地,蘭森感受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寧靜,他想應該沒有任何一名巫師會忽視這神秘美妙的感覺。
再次翻開塔列辛留給自己的黑封皮魔法書,裡面已經夾着很多紙,上面都是零零碎碎的感悟,沒有什麼體系,感受到哪裡就寫下來,爲了不影響塔列辛原來的筆記,蘭森並沒有選擇直接在書上補充,畢竟他也不確定自己這個十一歲的小巫師能給後人留下什麼財富,只能記下自己的經歷感悟來做個例子了。
在月亮要懸掛到最高點之前,蘭森按照筆記上的提示找了一片空地,用石頭壘出了永恆結的標誌,大大的石頭標記足以讓蘭森躺在正中央。
蘭森用比較短的時間在湖水裡洗了個澡,當做淨身靜心。坐在石頭上蘭森算了一下,在安赫拉這裡怎麼也得待了兩個月左右,頭髮因爲太久沒搭理已經開始遮住眼睛了。等頭髮差不多晾乾了,月亮也已經走到了最高的地方。最後一次默記儀式的流程,和塔列辛特別列出的要點,蘭森終於起身開始了德魯伊變形的儀式。
這場儀式要牢記的要點只有兩個,
一完成這個儀式並不是意味着蘭森就成爲了德魯伊,他也不想信仰德魯伊,這場儀式只是讓他擁有了變形能力,所以一些關於崇拜的魔法儀式需要被去掉,好在塔列辛已經在旁邊寫下了可以替換的流程。
二不要藉助除了巫師自身和自然之外的其他任何神秘存在的能量。這句話被塔列辛重點標記過,已經經歷過阿方德事件的蘭森忍不住再次圈出來這個警告。
蘭森拿起安赫拉編好的花環,小心的戴在自己的頭上,說是花環其實葉子佔大部分。也許是爲了象徵自然,德魯伊相關的東西總是帶有葉子的標誌,蘭森甚至覺得永恆結也像三片樹葉組成的。
蘭森頭戴花環,在石頭陣中心站好,右手手持魔杖,左手自然的接住魔杖的另一邊,用內視的方法從上而下進行俯視,這種方法學校的教授們沒有教的,巫師界進入現代魔法之後,這些不同巫師共用的古老方法已經被逐步遺棄。
蘭森從內俯視中看到了不斷變換的場景,各種動物從孕育到誕生的過程快速的閃過,蘭森對其中一些動物的成長過程已經很熟悉,是自己這兩個月有好好觀察過的動物。在記住了其中幾類動物之後,蘭森開始想象月光被搓成銀線,被魔杖引導而勾勒出蛇形的身影,接着銀色的蛇在月光的充盈下開始像金色過渡。
蘭森張開雙臂好像要保住盤踞在天空的圖騰,等待着自然的信號。周圍高大的樹木已經對蘭森的視線構不成威脅,他聚精會神的凝視着圖騰,感覺自己好似離那條遊動的金蛇更近了一些,慢慢的好像伸手就能觸摸到,但是蘭森依舊保持着要擁抱的動作。
突然,耳邊傳來如同雛鳥破殼的開裂聲,蘭森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他不敢分神,依舊看着不斷遊動的金蛇,等待着自然的信號。他不知道是什麼信號,塔列辛標記在筆記上,說這是因人而異的不同。
就像挑選魔杖一樣,蘭森相信,只要這個信號出現自己就能捕捉到。
沙啞的聲音從周圍傳來,如同在空曠的場地說話一樣,籠罩着一股壓迫感,“季修。”
蘭森被嚇了一跳,心念一不穩,金蛇立刻出現了崩裂的趨勢,蘭森馬上凝神,調動魔力回想着防護咒語的感覺,用魔力努力在金蛇周圍編織出一層保護。
保護層就像絕緣體一樣,
蘭森把自己暴露在外面,讓金蛇能夠繼續在月光海中游動。
待到金蛇穩定之後,蘭森才小心的分出理智去思考剛纔的聲音,中年的沙啞聲再次發聲“讓我幫助你”。很耳熟,蘭森已經意識到有強大的精神力量來到這裡,但是下一秒天空中出現的幻影讓他發現,這種力量不止一種。
虛幻的身影凝現又散去,唯一不變的是天空中傳來低沉,充滿喉因的讚美聲。蘭森聽不太明白看不清粗的存在讚美的是什麼,但是自己之所以猜測是讚美聲,因爲金蛇的形象更加穩定了。但是如果太過投入去分辨低沉的聲音蘭森只覺得一陣頭暈,不敢再繼續深入去聽,蘭森重新凝聚精神在金蛇身上。
耳邊傳來,複合的聲音,蘭森感覺“蛋殼”好像重新把蘭森包裹了起來。剛剛沙啞的中年聲音,那個酷似阿方德的聲音被擠出去了。
穩固的“堡壘”堅持了一段時間,接着一道閃電霎那間從天而降,巨大帶有衝擊力的能量震懾了蘭森,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壓制,卻又有重獲新生的解脫感,好像無情的閃電掠奪去了他一切負面的能量。
這就是自然的信號。
剛纔透徹的月光不見了,蘭森已經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了太多的知覺,他所能感覺到的只有在天空中游動的金蛇,在撲面而來的雷雲下更顯眼了。
雨水開始如預期般落下,砸在蘭森的臉上,讓他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接着密密麻麻的雨水落下,蘭森乾脆閉上了眼睛,張開嘴仰頭接下未曾落地的雨水,含在嘴裡,現在還不是嚥下餓時候。
感受着暴雨的能量洗刷着自己的身體,蘭森恍惚間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斯萊特林黑湖下的寢室。伴隨着雷雨的轟鳴聲,蘭森感覺到了魔力涌入了自己的身體裡,像是雨後清新的空氣,帶來的是輕鬆,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魔力也有了呼吸的感覺。
蘭森興奮的睜開眼睛,他的雙眼發亮,身體也被籠罩上一層金色的光。就在這時,蘭森小心的嚥下在口中停滯多時的雨水,是甘甜的。
金蛇越來越遠,蘭森感覺自己赤裸的雙腳重新站在了鬆軟的泥土上。金蛇在漸漸歇勢的雨中分散爲了無數金色的線條,隨雨向蘭森落下,纏繞到蘭森身上,如同重新構建了身體。蘭森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了很多。
隨着最後一滴雨落下,月光重新攀爬出雲層,籠罩在蘭森的身上。
蘭森長舒了一口氣,肺部充滿了雨後新鮮的空氣,太棒了,真的。蘭森忍不住笑出了聲,塔列辛平淡的幾個詞語真的體驗起來,是語言無法描述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