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得勳章,科德看着自己斷掉的手臂心裡想,但我的心裡卻是舒爽的,他擡起自己只剩下兩掌寬度的斷臂,滑稽的動了幾下,好笑嗎?不。科德心裡有着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事實,他在熱切的毀掉自己。
他用完好的那隻手臂從金髮少年的雙手舉上的托盤裡一把扯過了古樸的長袍穿在身上,但少年的眼睛是一片朦朧的白色,像是尚未明示命運的水晶球,他是個盲人,這不是接待莎芙莉的少年,他不知道也不在乎爲什麼面前學徒那麼暴躁。
奧哈拉根本沒有等科德收拾好自己再來圓形大廳,沒有人能讓他在任何一個重要的場合有遲到的危險,他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裡,帶着面具矗立在角落。今天會有一位新的兄弟加入他們,他們將一同學習,以知識的傳承替換血脈的紐帶。
啊!多麼偉大啊。
想到這裡奧哈拉的心裡已經升起一股嚮往。
月亮已經爬到了大廳的花色的玻璃上,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有一扇門,走過門後的長廊在最不起眼的房間裡就是那個少年的屍體,學者說的,會威脅到偉大傳承的少年。
不過他已經死了。
奧哈拉忍不住想象學着會怎麼樣獎勵自己,是慈祥的微笑還是內斂的點點頭,城堡內的鐘聲喚回了奧哈拉的理智。
咚——咚——咚——
“哪裡來的鐘聲?”伯斯德莊園的庭院裡,男巫女巫們在草坪上伴着仙子們煽動翅膀灑下的晶粉跳着六芒星的舞步,總是有跳錯了方向的巫師哈哈大笑着然後去搗亂別人的步伐。
澤洛斯正和認識的同學靠着漂浮着的餐點桌子享用美食,卻在略顯嘈雜的音樂聲中聽到了具有滌盪作用的鐘聲,是幻覺嗎?像極了霍格沃茨鐘樓的聲音,澤洛斯每次聽到都覺得像是一場恢弘的前奏。
“什麼鐘聲?”科琳娜問,作爲二十八聖族洛爾家族的孩子之一她也參加了宴會,一起來的還有她的表妹弗洛拉。
“沒什麼。”澤洛斯搖搖頭,“可能是我出現了幻聽。”
澤洛斯下意識的確定自己弟弟們的位置,胡安在和幾個男生玩戈布石,最好別是會噴臭汁的那種。。。媽媽還紮在八卦堆裡,然後。。。蘭森呢?
澤洛斯匆匆告別了科琳娜他們往其他人羣聚集的地方走,問了幾個孩子和大人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小弟弟,這個小孩,跑到哪裡去玩了?不會跟那幾個還沒入學的小巫師跑去鑽草叢裡吧。
與伯斯德莊園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與之相連那個不爲外人所知的圓形大廳,不同於剛剛充滿竊竊私語的聲音,現在的圓形大廳才配得上它原本華麗恢弘的雕刻與裝飾。
看得出來主人可是下了一番心思。
我希望他們能夠覺得我很重視這件事情,四十多歲眼睛看起來很精神的中年人披着紅色的袍子跪在大廳的中央,他看着手裡的酒杯,血紅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他一口飲下,沒有血腥味,也沒有葡萄酒味,像是烈酒的味道,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彷彿能噴出火來。
站在前方身穿華麗黑袍的人並沒有給他什麼可以緩和的東西,兜帽遮住了他的臉,跪在地上的人都無法看到他的模樣,更不用提圍在七步之外的那些學徒了。
他們大多的都不正常,跪在地上的男人想,就像自己一樣。不,還是不一樣的,自己擁有爲了族羣的理想,他們不同,不乏有追求着奇怪東西的人,但這沒什麼值得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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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男人直起身,親吻着一根古樸的權杖,這是古老的魔法杖,男人不知道他來自何處,也不認得上面的字符,只是單純覺得由樹藤纏繞而上的藍寶石看起來成色不錯。
男人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除非有足夠的強力,否則他連看都不會看。
穿着華麗黑袍的男人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
“你可以上前了兄弟。”
“接受學者的教導去吧。”
原來他不是學者嗎?跪在地上的男人想,不怪他覺得奇怪,從一開始好像都是這個男人在引導,自己就像個剛進學校的新生,什麼都不知道,誰都能嚇唬自己。
身着黑袍的男人走開了,站在了一邊,跪在地上的男人擡頭看向前面的黑暗,好像不止一個人,他們會全來了嗎?
“我們予以了你最高的榮譽,孩子。”明顯蒼老得多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
跪在地上的人低下了頭顯示出自己的卑微,他最明白怎麼做才能讓這些人高興。
“你的付出值得如此。”蒼老的聲音做了簡短的結語。
接下來就是宣誓的流程,男人恭敬的重複着站立在旁邊黑袍男人的每一句話。
他們都被我騙過了,跪在地上宣誓的男人想,這些愚蠢的人完全不知道我真的想要幹什麼。
都是我的棋子罷了。
待到月亮已經開始傾斜的時候,伯斯德莊園熱鬧的宴會隨着來來往往的馬蹄聲,汽車聲,空氣的輕爆聲走向了結尾。而與之相連的圓形大廳也伴着傾斜的月亮完成了儀式,在剛剛垂直而下的月光終於徹底從男人身上移走的時候,一切都迎來了有序的終結。
與其他人儀式結束之後的疲憊不同,奧哈拉隨着儀式結束越來越亢奮。
終於!奧哈拉在人羣紛紛動身之後特地繞到後面去奔向黑暗。
幹什麼?奧哈拉帶着面具看向拉住他的黑袍人, “先生”,奧哈拉恭敬的鞠躬,心裡有些着急,他再次看向黑暗。
“他們已經走了,不值得過多停留。”
怎麼會!“我已經把蛇的屍體還有少年的屍體都準備好了,只等學者們過目。”
“我看就可以了。”
爲什麼,奧哈拉在心裡喊,他對此產生了不信任感,會不會被搶掉功勳?
“奧哈拉,你應該慶幸學者們讓我先來檢查。如果他們親自來看,你就已經是標本了。”
奧哈拉心裡再不服氣,也沒有從面上表現出來。
“請跟我來,先生。”
奧哈拉領着對方通過了暗門前深處的房間。
黑袍人一把拉住了對方,“還記得房間的位置吧。”
嗯?“記得。”奧哈拉說。
“很好,幻影離行過去。”
黑袍男人一把死死的抓住對方的胳膊,奧哈拉感覺自己的肉都被抓疼了。
隨着一聲輕爆聲,兩人突然出現在空蕩雜亂的房間裡。
但是映入眼簾的不是蓋着白布被奧哈拉包裹好的屍體,而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少年。
少年懷裡抱着的正是那個已經被確定爲蛇形少年死亡的蘭森·佩弗利爾。
但是不對啊,蛇形少年應該是佩弗利爾纔對,他召喚出了劇毒的黑蛇,還會蛇老腔,奧哈拉有些慌亂的想着。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二十多歲的少年身着一身粗製麻布的黑袍,看起來像是中世紀的苦行巫師。
但是他的下半身,
是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