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禁林深處，驀然傳出一記沉悶的重擊聲，驚起了大量飛鳥。
“龍巢？”
海爾波隨手撥開被自己一拳轟破的厚重石門碎塊，朝着幽深而漆黑的巨大洞窟內望了一眼，隨即立刻便意識到了這裡應該是一處古代巨龍的巢穴。
在當年他出生的那個年代，巨龍還並非是一種完全絕跡的生物。哪怕只是偶爾，在某些深山老林的上空仍然會有目擊這種龐大魔法生物的機會。
只是由於巨龍那得天獨厚的頂級天賦、以及極其悠久的壽命，讓它們對世間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以至於它們絕大多數時間都處在深沉的睡眠當中，即便是在海爾波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常人也很難見到它們那遮天蔽日般的身姿。
而今，當海爾波察覺到這裡極有可能是一處巨龍巢穴時，他也感到相當地驚訝。
因爲說實話，就算他現在已經完全掌控了這具奪自惡魔的強大軀體，他也絕不敢說一定就能夠戰勝一頭多半會帶有“起牀氣”的巨龍。
要知道，古時那些爲了獲得巨大財富而去屠龍的巫師不知凡幾，其中不乏一些世人皆知的強者。可別說能夠成功的人寥寥無幾，就連去了以後還能活着回來的勇士，往往都是屈指可數、受人敬服的存在了。
是以，也難怪像當年那遭受巨龍攻城、卻僅憑三人之力保護了城市的事蹟會被世間譽爲傳說，製成了壁畫保存下來了。
沒錯，那便是當初瑪卡在海爾波之墓的墓室中所見到的數組壁畫之一。
然而，這裡所留有的吞噬之鏡的氣息，卻一刻不停地催促着海爾波踏入龍巢。要想尋回那面本屬於他、卻落入了瑪卡手中被封印了的那件寶物，他就必須得闖一次才行。
“不過……既然麥克萊恩那小傢伙都把東西往這兒藏了，那不就說明……這裡有很大可能是一座空巢了嗎？”
話雖這麼說，可比起對“巨龍”這等可怕存在僅是一知半解的瑪卡來，真正明白其強大的海爾波，顯然遠比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座洞穴的瑪卡還要更謹慎得多。
即便心中早已滿是奪回吞噬之鏡的念頭了，但海爾波還是在洞口細細感應了許久。因爲他知道，巨龍在完全陷入沉睡之後，那原本強得驚人的魔力波動將會降到最低，若不仔細一點，很可能會察覺不到其存在。
而待得細細確認過以後，海爾波才輕輕地踏入了洞穴中，並一步步悄無聲息地往洞窟深處行去。
當然，像這種躡手躡腳就好似做賊般的行爲，其實反倒只是海爾波過於小心的一種表現而已了。因爲沉睡之中的巨龍，無疑是很難被吵醒的。
如果這座巢穴中真有巨龍沉眠，與那一丁點兒的腳步聲相比，海爾波身上那無從掩飾的惡魔的氣息反而才更有可能會將其喚醒。
不過很快，當海爾波看到黑暗中那一段逐漸進入視野的巨大灰白色尾骨時，他終於確信了這龐大的山體洞窟裡並沒有活着的巨龍存在。
沉睡在此間的，就只剩下了一副龐大的巨龍骨架。
“鏘——”
海爾波伸出他那帶有黑色指甲的手指，在龍骨上屈指一彈，頓時發出了一記彷彿金屬交擊般的清脆聲響。
即使巨龍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它所留下的骨骼，也依舊堅硬如斯。海爾波剛纔那一敲，若是普通的石頭早就瞬間碎裂了，可龍骨上卻僅留下了些微的劃痕。
“嘖，真是可惜了——”
骨骼中的磅礴魔力，早隨着巨龍死亡後的自然放置而逸散殆盡，對於巫師來說，不過是一具多少比鋼鐵硬上一些的標本罷了。
略微搖了搖頭，海爾波對這具巨龍的遺骸再沒了興趣，快步在黑暗中四處轉了一圈。
然則，除了一座作用不明的石陣、無數馬人的骸骨、以及大片明顯刻畫過魔法陣的平整地面以外，他就再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東西了。
“海爾波，你是在找那面鏡子嗎？”
“是啊……麥克萊恩，你這是又把它給藏到哪裡去了？”
在這漆黑一片的廢棄龍巢中，那第一句話固然極其突兀，可海爾波的迴應卻也顯得同樣分外突然。
就好像，這忽然間對話的兩人，打從一開始就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一般。
然而，雙方卻似乎都沒有在意這一點。
“既然你都說是被我‘藏’起來了，你覺得我還可能會告訴你嗎？”瑪卡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對了，海爾波！我姑且先問你一句——你故弄玄虛把我從鎮子裡逼走，難道就是爲了把我引來這裡嗎？”
“‘把你引來’？”海爾波隨意地站在原地，輕笑着搖了搖頭，“不不不，怎麼可能……明明是你把我引來纔對，不是嗎？”
正說着，他忽而一攤手，像是在展示着什麼似的道：
“瞧！這殘留下來的吞噬之鏡的氣息，你敢說不是你故意留下的？”
“哼，你不承認也罷，反正我是可以承認的——是的，我的確是故意引你到這裡來的。非要說的話……算是順勢而爲？”
話音未落，一直藏身於黑暗之中的瑪卡忽然便出現在了海爾波的視野一端，遙遙地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要是你沒有用那隻貓頭鷹試圖激我，就算我的確曾在這裡做了很多準備，這座龍穴也只是一處略顯拙劣的陷阱而已，很難讓你這種聰明人上當。”
話至此處，瑪卡兩手一攤，淡淡地道：
“所以不得不說，今天我們能在這裡會面，至少有一半是巧合。”
他剛說完，海爾波那邊竟輕輕地拍起了手，就聽得他緩緩地道：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早說了，你是一名在這個年代中極其少見的真正的巫師。若是沒有這點智慧，也不會給我帶來那麼多的阻礙了。”
“那你給我帶來的那些麻煩，又何嘗不是‘阻礙’呢？”
瑪卡微微蹙了蹙眉頭，透過黑暗直視着海爾波。
“說真的，你想追求你所認爲的真理、想衝破自己的極限觸摸三級規則符文，這種事怎麼樣都好。只要你不給這個世界造成那麼多的混亂，誰會樂意費那麼大的勁擋你的路？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