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悅的神色有些不定,他很像詢問一下勒爾落關於他看見的那支漢軍。《 不過大匈奴貴族的會議,他還不能隨意的插嘴說話。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大單于,那些帶着紅色翎羽的軍卒非常難對付。漢人的軍隊,除了那支黑甲騎兵最難對付的就是他們。車兵的行進速度不比騎兵慢多少,按照腳程來算也就只有五六天的路程。我們已經囤積在張掖城下四十多天了,就算我們全力攻城恐怕五六天也拿不下來。
我看我們還是應該全軍回師對付漢人,搶了漢人的軍資還有馬匹。再回過頭來對付東胡人。”
老成持重的右賢王也憋不住發言了。
匈奴貴族們一一發言,主張右賢王意見的佔了絕大多數。
中行悅急得直向大單于使眼色,可是軍臣單于正在煩惱中。根本沒時間往中行悅這邊看。
“大單于,既然大家都同意右賢王的意見。我看還是按照右賢王的意見,全軍回師擊潰這支漢軍。不然讓他們來到張掖城下,前後夾擊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所有的東胡貴族都發言之後,胡羌王代表大家向君臣單于陳情。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那麼咱們暫且收兵。休息一天,明天全軍開拔迎戰漢人的軍隊。右賢王留在這裡帶領兩萬軍馬監視東胡人,六萬大軍足夠對付那些漢人了。”
對於自己部下的野戰能力,君臣單于有着極大的信心。相信就野戰中。即便的遇見了那羣難纏的黑甲騎兵。大匈奴的騎兵也可以輕易的用數量優勢幹掉他們。
“將軍,匈奴人退了。”
一名東胡將軍來到將軍府稟報約翰。這個消息讓昨夜在城牆上守了一個晚上的約翰興奮不已。
“哈哈,這些匈奴人也打累了。命令各部先不要動,從城牆上放下馬匹和斥候。悄悄的去偵察一下,匈奴人到底退多遠。沒有探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準出城追擊,違令者斬。”
上了年紀的約翰慢慢的開始持重起來,如果換做十年前的他。必然會帶着隊伍出去追擊。
匈奴人撤退的消息極大鼓舞了張掖守軍的士氣,城內一片歡呼之聲。救護隊還在往下擡傷病,工匠們趁着這個間隙衝上城牆。搶修各種工事。城裡城外一片的忙碌。
“兒子。匈奴人跑了。是你的父親來了,一定是他來了。他來救咱們娘倆了,他沒有忘記我們。”
茵茵抱着小云敖站在高塔之上,匈奴人的退卻她看得清清楚楚。她頑固的認爲這是雲嘯到來的結果。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真得是出奇的靈。
在匈奴人猛攻張掖的每個夜晚。茵茵都期望着自己心愛的男人。騎着高頭戰馬。手握雪亮的軍刀。衝鋒酣戰所向披靡,將城外那些匈奴人斬盡殺絕。
“來了,一定是他來了。”茵茵的嘴裡嘟囔着。眼角再次有淚滑落。
寂靜的夜裡各種蟲兒在高聲的鳴叫,不知爲何戰場上的也特別的寧靜。天上的繁星格外的明亮,天空好像一塊巨大的幕布罩在了人們的頭頂之上。
經過了緊張的一夜,匈奴人全然沒有進攻的動靜。當一輪紅日升得老高之時,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三十名斥候,只回來了兩人。
“匈奴人有埋伏,好多匈奴人集結在二十里外不知道要做什麼。”
這是斥候唯一帶回來的消息,約翰有些慶幸。幸虧自己年歲大了穩健了許多,不然昨天若是貿然追擊。現在可以已經身首異處。
“中行悅,你的釘子好像沒有起作用。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漢人動員十萬大軍怎麼可能悄無聲息。”
軍臣單于喝了一大口酒,十分不滿的質詢着中行悅。
“大單于,奴才昨天就想見您。可是因爲您太過忙碌而不得見,根據奴才所瞭解的漢軍軍制。調動十萬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別說埋在長安的釘子。就算是長安的普通百姓都會街知巷聞。
這麼重要的消息釘子絕對不會沒有一點示警,而且那位千騎大人還信誓旦旦的聲稱隊伍裡有羽林侍衛。這就更讓人琢磨了,羽林侍衛是皇帝的親軍斷然不會輕易出動。若是出現了近萬羽林,那只有一個可能——大漢的皇帝御駕親征。
不過大漢的皇帝才死了沒多久,新皇帝還沒有完全的掌控朝局。這個時候他是斷然不會親征的,根據種種的推斷。我認爲這支隊伍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那支羽林也很有可能是假的。按照奴婢的推算,這支漢軍人數應該並沒有幻月王說的那樣龐大,恐怕只有一兩萬人的規模。
昨夜奴婢還仔細的詢問了那名千騎,他們說是因爲羌人搶了他們的牛羊。他們去追這才陷入了漢軍的包圍,根據奴才所知。漢人一向看不起羌人,將他們稱作化外野人。只有一名漢軍的將領與羌人有過密切的來往,那就是臨潼侯雲嘯。
大單于,奴才猜想。這一次我們又遇見了老對手,這個傢伙是耍詐的高手。誇大隊伍的規模,假扮羽林侍衛只有一個原因。他想把我們從張掖調開,按照現在的打發十天之內張掖必破。
奴才給您的建議是,繼續猛攻張掖。不去理會那些漢軍,至多派遣兩三萬人去阻擊一下即可。千萬不要因爲這小子的恐嚇而退兵……”
“好了,不要說了。命令已經下達,這是所有貴族的集體公議。即便我的大單于也不可能拋開所有的貴族自己蠻幹。即便你說的有理,咱麼也只能出兵迎戰漢軍。不過,若是這次能幹掉那個該死的雲嘯。還真的算不虛此行。”
軍臣單于已經將雲嘯恨到了骨子裡。他發誓一定要將雲嘯的腦袋做成夜壺。以後自己就天天就這個夜壺方便。
中行悅見勸說沒有效果只能嘆息一聲作罷。匈奴人不是漢人,沒有尊重謀士的習慣。在匈奴人眼裡,他只不過是一個有用的奴才而已。他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地位。
“大單于說得是,那麼咱們就將計就計。依仗人數上的優勢,將雲嘯消滅在西域。這個人是我們進攻大漢的心腹大患,幹掉了他我們才能挺進富庶的關中,搶奪大漢的財物。”
做奴才就是要有做奴才的覺悟,中行悅知道什麼時候說些什麼話讓大單于高興。能讓主子高興的奴才這纔是好奴才,纔會得到主子的賞識。
匈奴人的隊伍很龐大,行軍的速度也很快。若是全力奔襲。一晝夜間便可以奔出去百里。軍臣單于有意放慢了進軍的速度。吞兵張掖城下四十多天。軍士們都有些疲憊,這個時候省下一分人力和馬力。作戰的時候就多一分勝算。
軍臣單于犯了一個錯誤,中行悅是個出色的戰略家。可他並不是一個戰術家,牧兵放馬是他到匈奴之後才見過的事情。對於實戰他根本就是一個戰場小白。這種戰略上的高手戰術上的矮子漢人中間比比皆是。
幸好。匈奴人中不乏戰術高手。胡羌王就是其中之一。看着擠在一起行軍的隊伍。胡羌王有些擔憂,西域的地形溝壑縱橫。經常會有溝壑谷地橫亙在前方的道路上。如果一旦遇到敵人的伏擊,那麼前後隊不能接應。而且處於只能捱打不能還手的境地。不用敵人打崩潰的士卒自相踐踏就會死傷無數。
“大單于,咱們不能這樣行軍。這麼多人擠在一起,雖然可以便於命令的快速發佈。可是一旦被伏擊,咱們自相踐踏就會死傷無數。”
“哦,那胡羌王你有什麼好辦法?”
“化整爲零,個個千人隊在千騎的率領下全面鋪開。這樣,不管是山嶺上還是溝壑中都是我們的軍隊。漢軍就是想伏擊我軍恐怕也是困難得很。”
“可是那樣的話,臨戰的命令傳輸就過於的慢了。我看這樣,分出一半人按照胡羌王的做法分散出去。另外一半主力還是如現在一樣的行軍,這樣不管哪一隊受到了攻擊。我們的大隊就可以立即支援,時間不會浪費在軍令的傳輸上。不知大單于意下如何。”
左大都尉是軍臣單于的心腹,與胡羌王素有嫌隙。這次出了這樣一個折中的主意,其實是有意落一落胡羌王的面子。而大單于權衡之下,這種折中的主意是最容易被接受的。
“嗯,我看左大都尉的主意更加穩妥一點。既保持了軍隊的集中,又兼顧了防備漢軍的偷襲。左大都尉果然是老成謀國。”
果然,軍臣單于思考了一陣之後採納了左大都尉的意見。順帶還誇讚了左大都尉一句,這讓左大都尉很有面子。擡起高傲的頭,看了胡羌王一眼一臉得色的哼了一聲。
胡羌王感覺很無奈,不過這混蛋的折中辦法倒也施行的過去。自己的提議的確有些欠妥,分散的軍隊調動指揮起來的確是個大問題。
“什麼,他們居然散開行軍?”
雲嘯聽到這個消息差地沒從地上跳起來,雲家的斥候一向是有多遠派多遠。早在兩天前,雲嘯的斥候就發現了匈奴軍。
龐大的匈奴軍隊伍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看起來絕對有五六萬的架勢,東胡人的斥候也偵察到了類似的信息。聽了斥候的稟報,雲嘯腸子都悔青了,自己沒事幹毛整這麼大動靜。本來準備個陷阱掏一隻狼,現在可好來了他孃的一隻老虎。
今天早上居然又收到了更壞的消息,聚集起來的匈奴人忽然散開。估計再有兩天左右的路程就可以到達永昌。
將領們再次被召集起來開會,這次議題只有一個。誰去幹掉一個東胡千人隊,讓匈奴人再不敢將隊伍分散開來。
“說說看,誰去幹掉一個千人隊。”
雲嘯的話音剛落,衛青好像彈簧一樣的蹦了起來。
“我去我去。”
戴宇白了他一眼,蒼虎摁着衛青的頭將他按倒在地上。
“等你毛長齊了再說,小孩伢子毛都沒長齊還打仗。”
蒼虎一點臉面都沒給衛青留,衛青恨得咬牙切齒卻沒有絲毫辦法。自己小時候可沒少往蒼虎的脖子上爬。
“這仗不好打,既要幹掉匈奴人還不能被匈奴人圍住。只能晚上打,這兩天都不是滿月。利於晚上襲營,我看還是我和老虎還有鷹爺去。咱家的老兵都打過夜戰,配合上也熟悉些。這活兒羽林和東胡人根本幹不來。”
戴宇思考了一會兒,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