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心安,是吾鄉
時間:2oo1年11月某一日。 W. ⒉
時光,總是那麼容易的老去。
不經意之間,王聖哲來到這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已經接近一個月了。
從一開始的茫然失措,再到現在的得過且過,王聖哲其實也完全沒有想過,他居然能從這樣顛沛流離的處境裡走出來。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王聖哲真的以爲,自己一定會在這裡完蛋。他甚至想過,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是不是會回到過去的世界呢?他由衷的期許,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只是,這場夢,終究沒能醒過來。
王聖哲還是安定了下來。
或許,這一切都能夠歸結於人那強大的適應能力吧?無論身處什麼處境都好,只要不將人的精神和身體統統擊垮的話,人總是找到辦法熬過那一份難關。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意志吧?活下去的意志?爲什麼,那麼努力的活下來呢?誰知道呢?
這個世界,不是什麼東西都有理由的,如果硬是要解釋的話。或許,只有兩個字吧?
不想。
就是單純的不想,王聖哲抓住了一個好心人的幫助,找到了一個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工作的地方——一個偏僻的小飯店,位於爾這座光怪6離的城市中那一處簡陋破舊的貧民窟。
沒有工資,包吃包住,要是一般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不能理解的條件,但是對於開始的那幾天始終掙扎在飢寒交迫中的王聖哲而言,現在的狀況實在不能再滿意了。
人貴知足,相比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而言,王聖哲現在,實在足夠幸運了。
至少,他已經擁有了在爾活下去的資格,即便他一無所有。
但是,難道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嗎?所以,他心懷感激。
回想着這一個月來,期間多少的困難掙扎,王聖哲實在沒太多的心思去回想。
誠然,他這近一個月中,經歷的事情,甚至比他前生那波瀾不驚的一生都要豐富,但是,不都已經過去了嗎?
開心的,不開心的,絕望的,希望的。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爲何還要去觸及那份回憶呢?
這份回憶,也許只有等到哪天垂垂老矣之時,王聖哲纔會在思緒中,點點滴滴的記起那段時間的不易。
那些一無所有的記憶,在時過境遷之後,終究會有那麼一天,沉澱成一份朦朧的美感,動人心絃,辛酸甜蜜。
王聖哲終究,還是在爾活了下來,不管多麼不易。
每天夜裡,工作閒暇之餘,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王聖哲總是會選擇回到南山公園走走。
他喜歡來到這裡,親眼去見證即將陷入黑暗前的蕭條和冷寂。
與黎明前的那一抹微光不同的是,黑暗前那最後一點暮色,無論多麼竭盡全力都好,都對深夜的來臨無能爲力。
不遠處漸漸亮起的燈火,不經意的使王聖哲的眼神略略有些放空。
今夜的爾,陣雨。如王聖哲來臨那天一般無二。
被封堵在南山公園裡的王聖哲,透過了搖曳的雨水,自己都開始分不清,自己的眼前,到底是那片天地變模糊了,還是自己的心變模糊了。
兜兜轉轉之間,他終究還是隻能繞回了這個地方尋找一份內心的安寧。
這樣子的景色,在王聖哲的內心裡,獨有一份真實。
這份真實感,帶給王聖哲的,可不僅僅只是安寧。
要知道,天下之大,無處可去。王聖哲在這裡,沒有過去。第一次,他意識到,人,倘若一身無所憑依,最後剩下的,只能是孤獨和痛苦。
王聖哲太清楚了,他真的不屬於這裡,可是,他卻只能出現在這裡,在這種境地之下,王聖哲,沒有過去,甚至沒有未來。
只有在這裡,王聖哲剛剛降臨的地方,才能真正證實,王聖哲自身的真實。
就在王聖哲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時候,一個異常的聲響打斷了王聖哲已經漸漸紛亂的思緒。
王聖哲警惕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要知道,爾的治安,在這年歲裡,還真算不上太平。
只不過,王聖哲還是多心了。映入他眼中的,只不過是一個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的身影。看那個人的樣子,似乎醉的不輕啊。醉漢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走在細雨裡,別的不說,那形象看上去,還真是失魂落魄啊。
“估計是個失意的人吧。”王聖哲下意識瞥了對方兩眼,隨即在自己心底苦笑了兩聲。“然而,就算人家事業,感情雙失意都好,對於自己而言,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聖哲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難不成還有心思去理會別人?
只是,事情不是你想不找上門就能找不上門的。王聖哲不想去理會這事,不代表這事不會纏上王聖哲。
出乎王聖哲意料的,這個喝醉酒的人,居然搖搖晃晃的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不過,結合環境想了一會的王聖哲立馬就明白了。這微微的細雨中,如果要選擇避雨的話,這附近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王聖哲所在的位置了吧?王聖哲還是能理解對方靠近的行爲的,可是,可以理解,王聖哲其實本心上不想接受。對於酒這種味道,王聖哲一貫都是厭惡的。躲雨的地方又這麼小,只要對方靠過來的話,王聖哲,絕對會聞到自己不願意聞到的味道。
只不過,看着那人挪過來的身影,王聖哲終究還是退開了一點點位置。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趕走一個躲雨的醉漢,王聖哲還是做不到。爲了不讓自己過多的聞到那股味道,王聖哲還是下意識的拉開了一點與對方的距離。
只不過,這點距離似乎不太奏效。對方靠近的時候,王聖哲立馬聞到了那股濃郁的味道。
“這味道,有點大啊,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就在王聖哲腦海中的念頭還沒閃過的時候,那道醉漢的身影,直接撞進了王聖哲的懷裡。
王聖哲清楚感覺到懷裡的異樣,心頭直接一僵。
“這,算是倒黴呢?還是倒黴呢?”
王聖哲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叫,怕什麼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