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見蔣琬,劉禪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
遙想當初他跟蔣琬拜別之後,到現在爲止已經是數月未見了,可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原本儒雅淡然處世不驚的蔣琬蔣公琰,變成了現在這樣灰頭土臉狼狽不已的樣子?
那滿臉的灰塵一塊灰一塊白的,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斷線裂口隨處可見,也就是稍微比成都城裡面那些乞丐的衣衫好了那麼一丁丁點而已。
比之尋常百姓的麻布衣衫都沒差多少,甚至在劉禪看來還比之不及……
至於什麼懸墜玉佩,流蘇掛飾,在蔣琬身上更是一個都看不見,貌似若是不認識他的人,在知曉了蔣琬的身份之後,恐怕也是會心生疑竇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就說現在,讓劉禪從蔣琬身上找出來符合他原本荊州士人面貌的地方,那還真是有點難爲人了。
可能蔣琬到現在唯一還沒有發生變化,也是最讓旁人有限注意到的地方,可能也就是他那雙明亮而又堅定的雙眼了……
“我說公琰,你這是怎麼搞的,難不成你沒來接我的原因是一大早上就去玩泥巴去了?”
劉禪言語之中盡是調侃,雖說已然猜測到蔣琬不是故意失禮,但劉禪這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嘴上佔佔便宜說道說道,反正蔣琬也掉不了半塊肉,說了也就說了,難不成蔣琬還能因爲他調侃兩句就翻臉不成……
很顯然,蔣琬沒有預料到劉禪會來到此處,明顯是愣了一愣,緊接着便是忙不迭的撲騰身上的灰塵,飛快的拱手一禮道:“下臣蔣公琰見過公子……”
“呸呸呸!噗噗噗!”
“我說蔣琬你是真的掉坑裡了嗎,爲什麼如此你衣服上這麼多的塵土!”
劉禪便說便往一旁吐口水,嘴裡邊更是充滿了泥土的芬芳。
但是劉禪可不是靠吃土過活的人,哪裡習慣品嚐灰塵泥土,臉上滿滿都是嫌棄跟疑惑。
他調侃說蔣琬玩泥巴去了,確實沒想過蔣琬還真給他整出來這一回事,灰塵飛揚搞得這一處地方是顆粒四濺,根本就待不了人了……
看着滿天飛舞的塵煙,在陽光下清晰可見的塵土顆粒,蔣琬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很顯然他自己也是沒料到這一點,確實不是有意爲之。
“公子見笑了,此間地方條件簡陋,的確是在下怠慢了公子……”
蔣琬笑着說,手上卻依舊沒停。
只不過相比剛纔那把大力的拍動,這次他的動作很明顯是小心了許多。
一次的過錯就足夠了,若是再犯那他可就真的是有問題了。
縱使說不是故意的,可你也得問問別人會不會相信吧。
擱其他人劉禪不清楚,反正這種事情若是在自己身上發生了第二次,那他肯定是不會相信事情真就有那麼的巧合,誤會真就是那麼的多……
“行了,你也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還是趕緊說說你到底是跑這裡來做什麼來了,我可是聽說你一大早上就到這邊來,說是什麼督查進度,卻是因此而誤了接待本公子的時間。
你蔣公琰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可就別怪本公子借題發揮哦!”
“公子責問在下自是無有不言,只不過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公子移步到別處暫歇。”
蔣琬苦笑着攏了攏衣衫,隨後側身在前引路。
劉禪自是點了點頭輕磕馬肚,慢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畢竟蔣琬話說的沒錯,這地方現在烏煙瘴氣的滿是灰塵,能見度都是下降了不少,很明顯不是什麼合適的商談地方,重新找個乾淨妥當的地方纔更符合劉禪的想法。
至於那個原本被劉禪指派的引路小吏,卻是被蔣琬擺擺手就打發走了。
劉禪見此到是沒說什麼,反而是頗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
小吏在見到自己之時是那麼的激動興奮,自告奮勇的引路,劉禪雖然沒有明說但也完全可以肯定,這小吏的想法中絕對是有打算抱自己大腿的意圖。
而等到這小吏見到蔣琬之後,卻又表現的那麼畢恭畢敬,蔣琬不過就是簡單的揮了揮手,小吏就是十分順從的退下離開。
這其中可不是手腕動一動的那麼簡單,無處不在表現出蔣琬對這些下屬官吏的掌控能力,而這些文書佐吏們也是十分順從的樣子。
至於這到底是表面現象還是打心底裡的信服,對於劉禪而言其實並不重要。
真真假假的又能怎樣,反正劉禪現在看到的就已經足夠了,能夠讓小吏保持一時的尊敬跟長久的威信,實際上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畢竟這修路築道一時,也不可能就只在一個地方一直幹下去的。
蔣琬幾個月以前可還在綿竹關那邊趕工,這會兒又是到了梓潼郡漢德縣境內,要說手下人幫忙的人一直都是原來那一批,這纔是真的見了鬼呢。
各地調動的佐吏自然不同,今天可能是張三,明天沒準就是李四了。
蔣琬自然沒有那麼心思一個一個問清楚姓名癖好的搞什麼同僚關係,因爲他對於這些官吏而言,純粹就是一個過客而已,完全影響不到他們當地的官場。
而就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蔣琬手下這批地方官吏卻還是能夠如此心悅誠服的表示認同,這難道不是蔣琬治下有方做人有道的最直白體現嗎……
作爲自己提拔起來的人,蔣琬的表現越好劉禪的臉上自然也是也有光。
雖然劉禪提拔蔣琬多少是佔着點先知先覺的優勢,畢竟蜀中四相的名字劉禪可是都記着呢。
知道人家厲害還不用,反而淨整一些毫無實際用處花裡胡哨的玩應,那纔是真的蠢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