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磊愛的小巢裡吃完早餐，她立馬回到六樓的家中。瞥見柳飄飄還沒起牀，做賊心虛地溜回房間裡，尋了一套衣裳換上，化好妝便似昨夜回了家似的心安理得出門。
一開門，卻和柳飄飄撞了個正好。
“阿沁姐，你回來了？”
柳飄飄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但這一句話，卻讓方沁尷尬不已。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昨晚就回來啦！你不知道？”
柳飄飄擰着眉，思索一翻，“喔”了一聲說，“這樣啊。”
望着魂不守舍的柳飄飄進了衛生間，方沁追了兩步上去。在門口探了半個身子進去，望向牆上的鏡子，問，“你今天上班嗎？”
柳飄飄刷着牙，點了點頭。
“一起出門？”
漱口後，柳飄飄擦了擦嘴角的沫沫兒，回頭看向方沁說，“不用了阿沁姐，我坐地鐵過去就行。”
“不順路？”
爲了讓方沁放心，柳飄飄點點頭說，“嗯，我換了家新公司，在老城區，坐車容易堵，地鐵更方便。”
聽柳飄飄如是說，方沁也大抵是明白了她的心情。點點頭沒有強求。
在方沁走後不久，柳飄飄也收拾好了出門。她應聘通過的公司，就是那家方程式科技公司。以她的工作能力，當一個會計綽綽有餘。
而且新來的會計，只要做好自己手頭的工作就行，壓根不用拋頭露面，正適合她現在的狀態。
做會計的，每天都面對一堆的科目和數字，忙起來誰也沒空搭理誰，安靜的狀態，也讓柳飄飄待着很輕鬆。
方程式科技公司雖然才成立的兩年，但是已經初具規模，在老城區裡，不僅佔據了良好的地理位置，更是有租用了三層寫字樓。財務部門和行政部門在同一層。
柳飄飄穩重的着裝，剛一進去就給財務總監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相比起早前照進來的幾個新會計，財務總監顯然對這個有過職場經驗的新會計更加垂青。以至於在幾個會計短暫的培訓和會議培訓後，財務總監就給了她一份財務文件，讓她進行財務數據整理。
臨近年關，第四季度的財務報表和年報的整理都迫在眉睫，公司自然沒有留下過多的時間給他們過渡。
剛來就投入工作狀態中，說實話，柳飄飄深感慶幸。在事先熟悉了公司往年的財務報表的出表規則和習慣後，她完全陷了進去。
對於金額和科目的對比，除開軟件自行檢測外，爲了保證謹慎性，他們也會再審查一遍。
一通流程走下來，柳飄飄才恍然發現窗外天色暗沉下來。
進入十二月後，杭城的天氣一直不穩定，時而暖和時而寒冷，一個搞不好便會感冒發燒。
關注到這一點，柳飄飄聯合新來的兩個小女生鍾雲和張倩倩，給財務部的人自費買了薑茶。在大家心滿意足喝了之後，對三人更是讚賞有加。臨了下班，兩個小姑娘更是粘着柳飄飄一同下班。
“飄飄姐，你在來公司之前，是做什麼的？”
這兩個都還是剛從大學裡出來的，臉上帶着無法掩藏的稚嫩。他們在大學的專業就是會計，雖然不是杭城最好的財經學校出來的，卻也來自拔尖的經貿職業學校。
這樣的學校有一個好處，就是職業性超強，學生的會計能力也十分出色。今天的工作裡，饒是她這個看過兩三年財務報表的人，做起來都有些吃力，在經過調教後的她們那兒，卻也並不顯得多難。
在那時柳飄飄就明白，做一行專一行。縱使她以前的工作做得不錯，現在跨了一個行業，做起來也並沒有那麼容易。
“我啊……”聽到他們的問題，柳飄飄遲疑了一會兒，說，“以前是做商貿的，不過做的不好，所以現在做了會計。”
“這樣啊？我有同學就是做商貿的，聽他說，現在杭城商貿這一塊兒可亂了。之前那個特別有名的雲創，哎，飄飄姐，你知道嗎？那個雲創貿易還是什麼來的，管理層一換再換，聽說都要被收購了。”
“啊？收購？我好多朋友剛進咱們學校的時候，可想進那個公司了。現在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那些大公司那恩怨情仇都跟小說似的，誰理得清楚。我倒是覺得咱們這樣的公司好，一羣程序猿，老老實實地，壓根沒時間勾心鬥角！”
“哈哈！你是不是看上哪個程序猿了？我聽說咱們樓上的程序部有好幾個帥哥呢！就我面試那天，在電梯裡還遇到過！”
“啊！真的？那改天我們……”
兩個小姑娘在一邊說起小女生最關心的話題一下就停不住。柳飄飄在另一邊，默默地走着。在地鐵站裡分了道後，便獨自坐上地鐵線往清雅苑回。
良好的開端，讓柳飄飄的狀態稍微回來了一點，假如沒有兩個小姑娘提起的事情。
關於雲創，在王慶山被逼下臺後，她已經不再關注。因爲兩個小姑娘的話題，她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網頁，搜索了關於最新的雲創的消息。
在網頁的擡頭，最醒目的依然是雲創高層的醜聞信息。以下的小標題裡，標註着雲創最新的信息。在易雲脫離雲創的惡意收購後，一團糟的雲創，股權被第三方從散戶手中購走，如今，正在被收購。
幾家從前與雲創齊平的公司，現在都伸出了魔爪，想要在分崩離析的雲創之中，撈走一點好處。
聯想之前陳青被高價挖走的事，雲創內部的管理層不斷出走，也不再是什麼新鮮事。到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能夠看出殘留的好東西的，大有人在。
眼看就要到站，柳飄飄收起手機，下了車站後，在路上看起外賣。
說到底她還是不喜歡下廚，王弟不在了，她的日子也只淪落到吃外賣的地步。翻看着幾乎吃膩的商鋪，一點胃口也沒有。
目光被一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吸引，柳飄飄不自覺便朝那裡邁開了步子。掃眼貨架上層出不窮的泡麪，她選了兩盒懶人泡麪，連調味包都不用，直接撕開蓋子，倒上熱水就可以。
這麼方便的泡麪，實在合她的心意。
柳飄飄正想着回去一邊燒熱水一邊做點兒其他事，餘光處，卻恍然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一咯噔，她收斂了懶散的步子，加快速度往清雅苑去。
然而就在拐角的地方，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她被一個人抓住了手臂。
“飄飄，你還真是讓我好找！”
趁着路燈，柳飄飄清晰地看見攔在自己面前，揪住自己手腕的男人，幾時不見便顯得蒼老的臉孔，早已不見當初精心維持的精英模樣。下巴凌亂的鬍渣和充滿危險的目光，令柳飄飄隨時警惕着。
眼前的人，便是許久不見的王慶山。
注視着渾然不同往日的王慶山，柳飄飄的表情異常淡漠，即便被他死死攥着手，也一點沒有掙脫開的意思。
對此，王慶山冷笑一聲，奪過她手中的便利袋，瞥眼裡頭的泡麪，嘴角的笑越發拉大，“你說你何必呢？鬧得魚死網破，現在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柳飄飄默而不答。
王慶山看着她這不爭的樣子，回想起前些日子不遺餘力將他置於死地的她，怒火中燒，忍不住便加重了手勁兒。隔着大衣袖子，柳飄飄還能察覺到手腕被咯得生疼。
“到底什麼仇什麼恨，你要把我毀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像是過街的老鼠！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日子過得有多窩囊！處心積慮害我到這個地步，你滿意了！”
路上的行人紛紛寥寥，即便看見柳飄飄被王慶山拽的險些站不住腳，也並沒有一人上前阻攔。聽了王慶山的話，反倒是認爲是情侶倆的吵鬧，紛紛閉遠了走。
打從一開始柳飄飄也沒寄希望在路人身上，只是沒想到王慶山竟然這麼死不悔改。到了這一步，竟然還認爲是她的錯。
桀桀冷笑後，柳飄飄看向王慶山的目光頗爲可憐。當他的氣憤削減了三分後，她才擒着那冷笑質問，“那麼在你看來，我應該對你心懷愧疚？王慶山，人不要臉也要有個程度，若不是你一步一步將我逼到絕境，我難道會走這一步？你爲了自己的利益，無情無義利用我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我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在王慶山癡愣地瞪着她的時候，柳飄飄又繼續說，“是不是在你看來，除了你以外的人，被你利用都是一種榮幸？在大學裡你剽竊我的論文，這件事姑且算是我自作自受，我忍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你敢說當初我到雲創面試的時候，你見我穿了一身名牌沒有接近的意思？你敢說後來知道方沁和我認識，她身價不菲的時候，沒有打她主意的心思？你敢說後來我到了易雲，你成爲雲創董事的時候，沒有想借用我達到你收購易雲目的的打算？”
“王慶山，一切都是有因有果，我原本不想把這些事攤到明面上來，是你一步步地逼我，將我逼到了絕境。橫豎都是一死，我爲什麼不拉個墊背的？你過得慘淡，難道我就過得好？而歸咎這一切，難道不是拜你所賜？事到臨了我都沒有再追究你的過錯，你又爲什麼非要揪着我不放？當真要玉石俱焚，你才甘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