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在容華宮聽到的說法,卻不是這樣的。”
“容華宮?”
司馬倫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出來。
“臣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實在是天人共知,陛下若是有半點懷疑,都可將老臣投入廷尉獄中,老臣不會有半點怨言,老臣與陛下同宗同源,都是司馬家的人,又如何會騙陛下呢?相反,與陛下說這些話的人,無疑是在挑釁陛下與老臣的關係,這是離間之計啊陛下。”
對於趙王是怎樣的人,司馬遹心裡早就已經有了計較了。
趙王的話,比之羊獻容的話,他還是更願意相信羊獻容說的話。
趙王與河間王齊王謀逆的事情,司馬遹早就知道了。
現在之所以不對這個趙王下手,主要還是因爲成都王。
成都王若是北上去將鄴城的軍隊收編了,定然是要將鄴城收復的。
若齊王河間王等人以爲成都王還是他們的人,爲了讓成都王得到他這個皇帝的信任,定然是會將鄴城拱手相讓的。
司馬倫現在之所以還沒有被司馬遹清算,主要的原因,便是這個。
鄴城若是要去平叛,最少要出動數萬士卒,但是現在豫州的情況在那裡放着,這幾萬人,司馬遹是斷斷出不來的。
既然出不來,那麼,便只好暫時留下趙王的性命了。
不過...
趙王性命可以留,這也不代表着若是趙王犯了錯,他這個做皇帝的,能不處罰他。
司馬遹看着司馬倫,說道:“趙王乃是老臣,是我司馬家的人,這一點朕是知道的,但是,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趙王你一面之詞,便是朕想要相信,這羊美人也不相信,大內官,你說你相信嗎?”
大內官現在還在假寐,突然被皇帝拋了這麼一個問題過來,臉上露出非常勉強的笑容出來。
“啓奏陛下,奴婢自然也是不太敢相信的了。”
“趙王你看,便是連大內官都不相信,這天下人中,還有誰是敢相信的呢?”
這大內官是你的人,你要他如何說,他自然是如何說的。
司馬倫心中腹誹,但還是馬上說道:“陛下不相信臣下之言,也可將要羊美人的話說與老臣,老臣也好反駁。”
“也是。”
司馬遹輕輕點頭。
“終歸是要說個明白的。”
司馬遹以揮手,大內官便將羊獻容所言原封不動的說與趙王。
司馬倫聽罷,很是愣了一會。
他原本以爲這個羊獻容是要與他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但是從大內官的說辭來看,這個羊獻容,明顯是不想和他同歸於盡。
這是要將他往死裡面的整啊!
什麼要挾,要挾或許有之,但是你這個賤人,卻是故意將崔廓的事情略過了。
呵呵。
你以爲你將此事略過,本王就不會在陛下面前說起了嗎?
想着的時候,司馬倫瞥了一眼司馬遹,心裡想道:當即陛下性情直莽,平時爲人處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來,現在若是知道他最寵愛的羊美人,在入宮之前便與其他男子有過苟且,呵呵,那場面,就別提有多讓人開懷了。
愛之深,恨之切。
說不定這羊獻容,都不用他自己動手,便被皇帝給收拾了。
“如何?趙王聽完之後,爲何反倒是一言不發?”
司馬倫心中竊喜,這竊喜,也是耽誤了一點時間。
“陛下,羊美人之言,簡直荒謬至極,陛下,楊美人言之是老臣逼迫,但老臣何時有過逼迫?若陛下不信,可將羊美人生父羊玄之喚來,親問詢之,至於羊美人所言老臣意圖亂朝,更是子虛烏有,駭人聽聞的事情,臣下如何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況且,老臣爲何要如此做呢?老臣現在早已經是老朽之身,便是想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也已經是有心無力,更何況老臣根本沒有如此念頭。”
看着司馬遹緊皺着眉頭,司馬倫稱熱打鐵,繼續說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繼位以來,所行之事,老臣皆是感佩,四海之中,六合之內,億兆百姓,無不敬仰之,老臣亦是如此,如何敢逆天道而爲之?”
呵呵。
司馬倫臉上露出笑容,但心裡反而是升起了一些殺氣。
原以爲你司馬倫是什麼都不懂的,現在看來,是什麼都懂啊!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像是如此想,但司馬遹臉上的笑容,反而是更加和煦了。
“趙王的忠貞,朕自然是清楚,但是,拳拳之心,也得用證據來說服朕。”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將羊玄之喚來,而且陛下,羊美人說了這麼多老臣的壞話,她自己的事情,卻是有一點未曾說過。”
未曾說過?
司馬遹愣了一下?
“何事?”
“那羊美人在入宮之前,待字閨中的時候,便有與別家男子暗中私會,行韓壽偷香之事,陛下恐怕是不知道罷?”
司馬遹眉頭緊皺。
“趙王,有些話,還是得慎重一些了再說出來。”
“陛下,臣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皆是真話,若有半句摻假,臣便不得好死。”
這趙王的性命還是看顧的,他的誓言,也應該是有些效用的。
“既然趙王說了這樣的話,那麼證據呢?”
證據?
證據本王早就準備好了。
司馬倫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人便是當今大司農之子,博陵崔氏崔廓,崔廓與羊美人在入宮之前,是情投意合,可那羊美人工於心計,貪慕富貴權勢,一聽陛下選秀,便馬上將崔廓棄之如蔽履,老臣平日喜歡去醉霄樓,偶然一日偶遇這個崔廓,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的話,羊美人的事情,恐怕真的是要瞞天過海了。”
說着說着,司馬倫深深的嘆出一口氣,說道:“陛下妃嬪,自當是要潔身自好的,如今這個羊美人,卻是非良婦模樣,如此之人,即便是在深宮之中,也難免與他人苟且。”
“夠了!”
皇帝的臉瞬間漲紅起來。
這趙王說得言之鑿鑿的模樣,豈不是說自己帶了綠帽子?
即便沒有這樣的事情,但這話從趙王嘴中出來了,這影響便也就出來了。
不論是真是假,他司馬遹都暢快不了。
“那便讓羊玄之崔廓入宮,朕要親自去問他們。”
“陛下可親自問詢,臣下也可以迴避,還望陛下相信老臣,老臣一心爲陛下,一心爲我大晉啊!”
“大內官,先帶趙王下去罷。”
“諾。”
看着趙王離去的背影,司馬遹眼睛眯了眯。
在入宮之前便已經有了相好之人。
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如果這趙王說得是真的,那自己要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