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佘鈺之所以同意,也是爲了瞭解一下這不周山附近的情況——水母靈姬給的地圖上所標註的信息,看來已經是有些過時了,比如這巫族,看這架勢,十二個祖巫,很明顯都是頂尖的大神通者,這一點,水母靈姬給的地圖當中,卻是絲毫沒有提及。
既然做了決定,幾人便是循着和巫族離去相反的方向,一路緩緩的穿行,太一便是與佘鈺一道,走在最前,而師北海,則是落在隊伍的最後面,最中間的,便是那些沒有戰鬥力的妖靈幼童們。
“玉道友百年之前在黃河之畔的那一戰,吾也是有所耳聞的。”太一對着佘鈺道,也算是稍微解釋了一下認得佘鈺的原因——對於一位大神通者的出現,沒有任何勢力會掉以輕心,蒐集有關他的情報,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至於名字,他在水母靈宮當中,便已然是報過了,被其他人知曉,也並不奇怪,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巫族霸道,吾也是有所耳聞,只是不成想到竟然霸道到如此地步,一次性出動六位大神通者,如今太乙道君不出,便是滅族之戰,也不過就是如此了。”佘鈺道。
“滅族之戰,玉道友還真是說對了。這些妖靈,原本都是生活在不周山附近的種族,前些日子,巫族稱這方地域爲他們領土,喝令這些種族搬離,這些種族自是不願,加之平日裡這些巫族又喜以妖靈爲血食,如此一來,雙方便是起了口角,然後便是有了摩擦,不想巫族竟以此爲藉口,盡起大軍將各族一一圍剿,吾與北海道友得知此事,緊趕慢趕,總算是保下了這些幼童,也算是給那幾支妖靈族羣,留下一線傳承。”太一沉聲說道。
“能夠在不周山立足,這些族羣當中,怎麼都會有不朽金仙存在,既然如此,又怎麼被一一圍剿?”佘鈺有些奇怪的問道。
“雖然這些族羣當中都有不朽金仙坐鎮,只是這些族羣都是各自分散,又非是同一個部族,不若巫族那邊團結一心。各自爲戰之下,便是被巫族一一擊破。”說到這個,太一臉上,也不由得泛起愁容來,如今這巫族來勢洶洶,而妖靈卻都是各自爲戰,按現在的狀態下去,只怕是沒有一個部族能夠抵抗得了巫族的大軍的——十二位絕頂的大神通者,這洪荒當中,除了太乙道君之外,還有什麼力量能夠抵禦?
“吃一塹,長一智,相比這邊的事情傳開之後,各族有了防備,守望相助之下,總是能夠想到辦法的,太一道友還是莫要過於擔憂了。”話雖然是這般說,但佘鈺卻是知曉,想要不同的族羣聯合起來,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就如同狼和羊不能共存一般,狼成就的妖靈和羊成就的妖靈,難道就能夠共存了?見了面不打起來纔怪。
除非是妖靈當中能夠出現一個如太古時代的天皇倉離氏一般的人物,壓服萬千族羣,讓所有的妖靈族羣都有一個共同的主心骨,如此這般,纔有可能讓妖靈們聯合起來。
不過,那末法世界的傳說當中,妖靈當中,還真是出現了這樣一個壓服一切的人物,更爲巧合的是,那人的名字,同樣是喚作太一,手提銅鐘,鎮壓洪荒。
只是那末法世界當中的傳說中,這太一乃是太陽神鳥金烏化形,抱鍾而生;而眼前這太一,雖然同名同姓,同樣是手提銅鐘,但這太一手中的銅鐘,也只是一件後天靈寶,雖然品質驚人,但後天靈寶便只是後天靈寶,哪裡比得上末法世界傳說中那混沌中鎮壓諸天的風姿,想來,此太一應當非是彼太一纔是。
一行人中,因爲有着小妖的拖累,導致只能步行的原因,故而,用了整整數月,纔算是橫穿了整個雲夢大澤,這還是因爲雷澤有意示好,驅散了沿途的毒蟲猛獸的等原因。等到出了這雲夢大澤,太一與師北海便是跟佘鈺告辭,然後帶着一羣小妖離去。
等到徹底看不見太一一行人的背影,佘鈺纔是低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便是轉身,踏進了不周山當中。
不周山,是真正的洪荒第一山,洪荒的最中心,佘鈺只是踏進了不周山最外圍的地帶,便已經是感覺到了不周山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樣——不周山作爲天柱,撐開天地,往上,幾乎是直接破入無盡混沌當中,無盡的混沌元氣,便是順着不周山的山體往下落,逐步的化作先天靈氣,然後向着洪荒四周擴散。
踏進不周山中,便有一種隱隱的壓力迎面而來,彷彿是蒼天將要傾覆一般,壓力來自於天地本身,盤古開天闢地以後,清而輕者上升爲天,濁而沉者下沉爲地,然清濁相吸,天地無時不刻不在相互吸引着想要合攏到一起,正是因爲如此,力竭的盤古纔不得不用自己撐住這天地,以至於到了最後脫力而死,有脊柱化作天柱繼續支撐這天地,便即便是如此,這天地依舊是無時不刻不在相互吸引,令大地上浮,天空傾軋,而在這不周山當中,這天翻地覆的感覺尤爲明顯,那無處不在的壓力,便在於此。
一進入不周山當中,佘鈺懷中那古老的碎銅片,便是開始隱隱的顫動,似乎是認出了這處地方。
山中,佘鈺隨意的尋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着——從他醒來開始,他心心念唸的,便是想要來不周山,來看看那當初最後一戰的戰場所在。
但此刻當他真的踏上了這不周山,他反而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便索性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在不周山當中漫無目的的遊蕩起來。
越是往山中深入,那仿若是天傾地覆一般的壓力,便是更加的明顯與強烈。
一步一步漫無目的的遊蕩者,佘鈺彷彿是忘了自己的修爲一般,順着山道一路折折拐拐,便是來到一處山谷當中。
一踏進這山谷當中,佘鈺便是一震,迅速提起精神來,山谷當中,赫然是有着微不可聞的血腥味傳來。順着山谷繼續往前,便到了盡頭——山谷的盡頭,三面皆是絕壁,絕壁之上,怪石嶙峋,怪石之間,各自生着一蓬一蓬的灌木。
而那一絲一絲微不可聞的血腥氣,便是從那絕壁當中傳了出來。
佘鈺看着那絕壁,沉思了一會兒,正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山谷之外,便是有着呼喝聲想起,片刻自後,便是兩個祖巫領着一羣巫族出現,其中一個,蟒頭人身,身披黑鱗,足踏黑龍,手握青莽,赫然是一個熟面孔,不是共工,還能是誰。而另一人,卻是一個女性,人身蛇尾,背後七手,胸前雙手,雙手握着騰蛇,應當是十二祖巫中的后土了。
雲夢大澤當中,太一也是說過十二祖巫的情況,十二祖巫當分別是:
帝江形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極速無雙,爲空間速度之祖巫;
句芒青若翠竹,鳥身人面,足乘兩龍,爲木之祖巫;
祝融獸頭人身,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爲火之祖巫;
蓐收人面虎身,身披金鱗,胛生雙翼,左耳穿蛇,足乘兩龍,爲金之祖巫;
共工蟒頭人身,身披黑鱗,腳踏黑龍,手纏青蟒,爲水之祖巫;
玄冥乃一猙獰巨獸,全身生有骨刺,爲雨之祖巫;
后土人身蛇尾,背後七手,胸前雙手,雙手握騰蛇,爲土之祖巫;
強良嘴裡銜蛇,手中握蛇,虎頭人身,四蹄足,長手肘,爲雷之祖巫;
燭陰人面蛇身,全身赤紅,爲時間之祖巫;
天吳八首人面,虎身十尾,爲風之祖巫;
翕茲人面鳥身,耳掛青蛇,手拿紅蛇,爲電之祖巫;
奢比人面獸身,雙耳似犬,耳掛青蛇,爲天氣之祖巫;
十二祖巫,每一個都是絕頂的大神通者。
十二祖巫,原本只是尋常金仙,模樣也不似現在這般怪異,只是百餘年前,巫族自不周山中挖出一座殘破的大殿,十二祖巫親自查探後,便將大殿命名爲祖神殿,而後,十二祖巫便是自稱爲盤古血裔,修爲,也是一路水漲船高成了絕頂的大神通者,而模樣,也變成了眼前這怪異的模樣。
“啊哈,看看這是誰?”佘鈺認出共工的同時,共工自然也是把他認了出來,當即便是怪笑道,“雲夢大澤當中,你跳出來救了那羣血食一命。只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誰能跳出來救你一命。”
聽到共工的話,后土也是擺出了攻擊的架勢,而後面那一衆巫族,也是擺出了陣勢,封住了路口。
“堂堂水之祖巫共工,就只會耍這點小手段嗎?”蛇牙戟落於手掌之間,而後向着地底一戳,便有青色的毒水緩緩的滲出,而共工手中的青莽,也是變得有些萎靡,“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呀呀呀,氣煞我也。”共工作爲祖巫,原本脾氣便是暴躁,而此時又被佘鈺一陣譏諷,哪裡還能忍得住,當下便是踏了黑龍向着佘鈺撞了過來,手中,幽幽的黑水化作一杆三叉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