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帝王心223

無論是哪一朝哪一代,軍權都是權力系統中最重要的一環,朝堂上的文臣,能得到天子信任手掌大權的不在少數,蓋因文臣多數身在京師,京師駐軍又多半是由天子的親信直接掌控,權臣再怎麼飛也飛不出天子的手心去。

相反地,能夠放心把軍隊交給臣子在外攻伐的皇帝並不多,武將難爲的道理就在這裡。當年王翦領軍,秦始皇是多麼強勢的人,手下文臣武將盡在他掌握之中,饒是如此,王翦還是自覺地請封田地、莊園等,只爲了向秦始皇剖白自己安享富貴從無野心的心意。

陳珏腦中思緒電轉,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罷了。

劉徹神色如常,英氣的臉上還帶着幾分若隱若現的笑意,全然是一個因臣子打了勝仗而欣喜的少年天子。

竇嬰一臉的爲難,新年在即,北地郡有一場勝利的消息不但鼓舞軍心,更能讓四海臣民拜伏天威,然而兵者兇器的古話大有道理,匆匆忙忙地,哪能說增兵就增兵。

殿中只有陳珏、劉徹、竇嬰和楊得意四人,陳珏看着竇嬰在那裡神色微肅,一副認真考慮的表情,心道一聲壞了,見沒人注意自己,陳珏一雙眼緊緊盯着竇嬰不放,只想着趁他擡首時在劉徹身後提醒他一句。

劉徹當了幾年天子,還不至於是一個聽風就是雨的草包,出兵不是小事,他能不知道其中的難處麼?歸根到底,劉徹這會兒是瞄上軍權了。

劉徹愛權,素日裡也常讀尉繚子,權力的保障需要軍隊的武力。這道理他不會不清楚。年紀不大,從小浸淫權力之中的劉徹防患未然做得很好----李廣在邊地領軍,他的兒子全都在長安就是個例子。

竇嬰考慮了一會。還是找不出什麼在這個時候增兵地理由,即使天子的志向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納悶地看了看劉徹,只見劉徹正隨手擺弄着案上的文書,不似君臣問對,卻好似閒談一般。

竇嬰完全沉浸在自己地思緒裡,顧不上陳珏這個方纔君前失禮、跟天子並立的小輩。半晌纔開口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事不妥。”

“哦?這事有何不妥,朕以爲此勝之後駐軍士氣正旺。實是一鼓作氣的好時機。”劉徹笑問道。

竇嬰聞言,立時想到不能任天子這般胡爲,當即凜然道:“陛下,兵事無常,並非有士氣便可以一敵十。這回周謙等人不過是佔了巧妙二字,不是久爲之道。”

陳珏聽了竇嬰果斷的話語,肩膀頓時一塌,知道竇嬰今日沒戲唱了。

太尉不置,竇嬰這個丞相便等於身兼兩職,只是虎符把握在長樂宮的太皇太后竇老太太那裡,劉徹這兩年一直不動聲色地往中尉和衛尉軍中插人,這會他問起增兵的事,關鍵不在究竟派不派兵。而是看看他這個天子在竇嬰那有多少分量。

劉徹不動聲色。好一會才頹然一嘆,道:“是朕心急了。”

竇嬰見劉徹聽勸。心中甚是高興,他尋思着上計的事他還得找太史令對一對,不多時便依禮退出宣室殿外,忙他地丞相事務去了。

等到殿門闔上,劉徹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他跟陳珏、韓嫣從小一起研習匈奴兵事,又有當了幾年天子地經驗,就是竇嬰答應增兵,劉徹也不會果真出兵。

只是軍權在竇太后控制之中,身兼太尉職責的竇嬰比他這個天子還方便過問一些,劉徹這邊說話,竇嬰卻根本沒有想過執行,更別提蘀劉徹舀回軍權。就算劉徹知道竇嬰有幾分可能是一心爲公,心裡還是不舒服得很。

“陛下怎地忽然想起增兵?”陳珏一臉地不解,又道:“真有大戰,運輸之事便要耗時幾月,眼看長安便是落雪的時候,這時節哪適合增兵邊關?”

劉徹沉默着沒說話,陳珏又緊跟着道:“從前小朝會議事時,陛下也說過先皇遺命,驅匈奴不可一蹴而就,不到萬全之時不可輕起大戰麼?”

劉徹白了陳珏一眼,仍是不說話,他在竇嬰面前的態度滴水不露,等到這會宣室殿中只有陳珏和他二人的時候,劉徹倒是放鬆了許多。

“你不懂。”劉徹有點兒煩躁地道。

劉徹眼中的陳珏幼時最聰明,讀地書比他們都多,平時做事情是圓圓滿滿,自己卻從來不動心思謀算什麼利益,相對劉徹而言陳珏算單純了,劉徹方纔有意試探竇嬰的事還真不好跟陳珏細說

“對了。”劉徹看着陳珏忽地想起一事,道:“子瑜,你年後便正式上任,能捨得羽林軍麼?”

陳珏笑道:“臣當日便是代陛下暫掌羽林,如今又有什麼捨不得?只是從今以後,臣同羽林軍的舊友便不能時常相見,心裡有點兒遺憾。”

“你這話不對,朕哪次行幸上林能少了你,還怕不能常見?”劉徹笑呵呵地道,“羽林營是你的心血,朕知道,你原先總跟朕說,大漢的騎軍算不上真正的鐵騎,這回王孫發回的奏疏朕看了大大受益,已經轉了李當戶一份,數月之後再見羽林,你就瞧好吧。”

陳珏答應了一聲,算是對羽林營放下心來,笑着擡頭時看見平日神采奕奕的劉徹今日有點沒精神,陳珏的笑容微斂。微微低下頭來。陳珏想起阿嬌不定怎麼惆悵,就恨不得找塊磚頭乾淨利落地砸在劉徹地後腦勺上。

椒房殿中熱鬧依舊,微寒地天子也不能降低這些大漢顯貴們的熱情,阿嬌作爲皇后當之無愧地坐在首位,平陽雖有不甘,仍是陪坐之人。

平陽這次入宮,正是帶了那名得了天子寵幸地女奴而來,她料定了阿嬌看在隆慮面子上不會和她鬧。若是阿嬌鬧了最好,她正好藉機讓劉徹厭棄阿嬌一些。

正打算着的工夫,阿嬌笑吟吟地望向平陽。道:“聽說平陽姊姊帶進宮一個女奴?”

平陽笑容一滯,她帶進來和劉徹帶進來,差別大了,她一邊想一邊微笑道:“不過是個入宮服侍天子的丫頭罷了。”

芷晴面上微笑不變,藉着地利悄悄拉住阿嬌地手,低頭耳語了幾句,阿嬌也不再說話。只是轉而跟隆慮公主笑着說話。時不時又舀陳逗隆慮幾句,一時間椒房殿中氣氛和諧至極。

平陽心下猶疑不定。阿嬌或者尋那女奴來示威、或者發火她都有計劃應對,哪料到一向烈性的阿嬌竟然毫無反應,這會兒阿嬌平平淡淡的樣子倒讓平陽心裡沒個準星。

椒房殿一聚,直到黃昏時仍然未散,陳珏跟劉徹回去之後又吃了一頓晚膳。劉徹這才把陳家衆人和平陽南宮都放出宮去,劉徹自己累了兩日一夜,心力稍乏,不多時便早早睡下了。

次日清晨,阿嬌早早地起身,卻不驚動劉徹,只靜靜地吩咐宮人們做好準備,等劉徹起身洗漱過後,阿嬌纔不經意地問道:“徹兒。昨日平陽阿姊送入宮地女奴。如何處置了?”

劉徹正要整理綬帶的手一頓,眉頭一皺又鬆。道:“先做個宮女吧。”

阿嬌一擡眼,露出稍顯憔悴的素顏,劉徹看得一陣心疼,道:“不過就是個宮女,你怎麼還……”劉徹說到這自己沒話了,尋常宮女和幸了一次不夠、特意從宮外帶來的女子,分量能一樣麼?

出乎劉徹的意料,阿嬌並不哭鬧什麼,只是微微垂下眼,掩住眸中的傷感,道:“徹兒,做宮女可以,再大的優待不能有了。”

劉徹聽得阿嬌如此理所當然地語氣微有不快,只是一個女奴在他心上地分量哪比得上阿嬌,於是耐着心思道:“好,朕聽你的。”

阿嬌擡起頭,一身華服反趁得臉色稍差,她又道:“從宮外帶人,這事也不要再有了。”

劉徹眉心微蹙,阿嬌見狀眼簾一垂,道:“我覺得平陽姊姊這回做得不對,你……”

劉徹拉住阿嬌地手,正色道:“這事我們不提了,嗯?”

阿嬌稍稍用力掙開劉徹,倔強地道:“我要說。”

劉徹看了阿嬌一眼,坐在一邊睡榻上,側身對着阿嬌吁了一口氣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次平陽姊姊做得不妥當,難道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往你身邊帶麼?”阿嬌稍稍提高了音量。

劉徹眉頭皺的更緊,只聽得阿嬌柔柔的聲音接着道:“我早就聽說,平陽府中所買的美貌女子上百,個個風礀動人,只是這些女子地身份經過宮監的詳查了麼?”

阿嬌看着劉徹,道:“從前阿母爲先皇獻美人,每一次都經過宮監詳查祖輩三代,確定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才入宮,平陽姊姊做了什麼?”

“嬌嬌。”劉徹聲音微沉,道:“平陽長公主是朕的姊姊。”

“這幾日,趙王劉彭祖差點被姬妾刺傷,已經在長安城中傳了個遍,你知道麼?萬一這些來歷不明的女子心懷不軌怎麼辦?”阿嬌飛快地說到這裡一頓,倔強的眼睛對上劉徹的目光,道:“刺客之風自古有之,徹兒,你記得麼?”

劉徹一時間再無話說,想起阿嬌方纔眼見他不快,仍舊堅持己見只爲了顧及他的安危,他只覺心中觸動,原先的一兩分不悅也煙消雲散。

“嬌嬌。”劉徹輕喚一聲,健臂一伸便把阿嬌攬入懷中,阿嬌咬了咬脣,心中不平,就要狠狠地一口咬在肩上劉徹地手臂,又在最後一瞬間鬆了勁。

劉徹感覺到手臂上地痛癢,神色更加溫柔。士講經,耳邊時不時傳來劉和小宮女們笑鬧的聲音,竇太后只覺得心神幽靜,分外祥和。

“外祖母來啦。”寄住在長樂宮地劉跑到竇太后身邊,笑嘻嘻地欠身道:“阿啓稟太皇太后娘娘。館陶大長公主在外求見。”

竇太后笑罵道:“頑皮得沒邊了,像足你父皇和母后當年。”

劉嫖大步走近,一路笑道:“我看像父母最好。”

劉嫖坐在竇太后身邊不遠。閒聊了幾句命宮女抱走劉,劉嫖笑容一收,飽含委屈地道:“母后,王的女兒整日欺負嬌嬌,怎麼辦纔好?”

劉嫖見竇太后一臉不解,飛快地把諸事一起道來,竇太后的手在散着墨香的書本上摩挲了幾下。淡淡道:“嬌嬌沒有兒子。這種事免不了,你們連攔都不好攔。”

竇太后和她地三個兒子都不算多受寵。有今時今日全賴景帝劉啓是文帝活着諸子中的長子,竇太后什麼都能照顧着阿嬌,就兒子一事怎麼也幫不上忙。

劉嫖眉尖一挑,微笑道:“誰說我們嬌嬌沒有兒子?”這日天氣乍暖還寒。平陽公主食之無味地放下食箸,斜了董偃一眼,道:“不知皇后用了什麼手段,明明當日我那激將之計用得極好,我那弟弟怎麼就又打了退堂鼓?”

董偃陪笑道:“偃兒不懂,只是聽說過,少年夫妻老來伴……”董偃見平陽臉色不對頭,忙轉了話風道:“皇后她身後又有太皇太后和堂邑侯陳氏撐腰,陛下才只讓碧君做了宮女。”

平陽聽得一笑。道:“陛下少年雄心。正是要做事的時候,別看我今時今日處於下風。等到……”平陽說到這裡,輕輕哼了一聲。

聊着聊着,門口平陽地心腹婢女持着一封信箋走近,附在平陽耳邊低語幾句,平陽立刻直起身子,喜道:“果真如此?”

那心腹看了看董偃,平陽催促道:“偃兒聽着沒事,你快仔細說說。”

婢女再不遲疑,急急說道:“陛下後宮女子無數,這幾年來只出了當利公主一位,長公主以爲怎地?”

董偃一臉的疑惑,平陽喜得拉住董偃的手,道:“天助我也,原來陛下一直再無所出,竟然是陳家在做手腳,只不過究竟是我那姑母還是阿嬌自己?”

董偃爲難地道:“長公主,這究竟……”

平陽這纔回過神來,整了整衣衫,得意地道:“我派去宮中跟着碧君的心腹,傳回消息說碧君得了皇后召見,竟然得了一次賜宴。”

董偃皺了皺眉,恍然道:“難不成皇后做了什麼手腳?”

平陽點頭笑道:“不錯,我那心腹跟我多年,見過世面,聽說碧君得了賜宴便使錢財買通了椒房殿宮人,又尋了一位太醫查看殘渣,原來那竟是避子之藥。”

“長公主大喜!”董偃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齒,旋即擔憂地道:“皇后娘娘一家在宮中經營多年,這件事能奏效麼?”

平陽笑呵呵地看着董偃,卻不說話,這個偃兒現在還是太嫩了,陛下多年只有一女無子,他心裡能不着急麼?一旦得志始作俑者竟然是枕邊人,劉徹一腔柔情蜜意還不盡數成了怨?

想着衡山王那女兒最近一直癡纏陳珏,平陽忍不住得意地一笑,劉無採好歹是宗室翁主,陳珏一貫風度翩翩,從來都是不動如山的樣子,這回看他怎麼處理後院之事。

“偃兒放心。”平陽公主柔聲道,目光望向室外一碧如洗的藍天,“我還有法子,有幾封寶貝,再不見天日就要爛了。”

同樣地天氣時節,堂邑侯府正堂上陳珏居中而坐,親自接待了幾位客人,有孕幾月地芷晴也陪在一邊,她已經擺脫了孕吐的困擾,這幾日面色紅潤,瞧着比從前還康健幾分。

這幾位客人分別是弓高侯韓則、韓嫣地阿母和幼弟韓說,陳珏探出的口風,似是韓則前幾日去尋了韓嫣的母親,說服了這母子兩人一起來堂邑侯府拜訪。

韓則雖說坐在一邊,卻不怎麼說話,陳珏雖樂得他保持安靜,但礙於情面,仍然時不時地同他說幾句話。只是大部分時間仍然是以晚輩之禮和韓嫣之母敘話。

韓嫣之母張氏提及遠在邊關的兒子,淚眼婆娑地道:“我這別無所願,只願他能平安就是。”

陳珏安慰道:“王孫不是戍卒。身邊想必會有親衛保護,出不了什麼事。”

“張姨放心,就是王孫有事,我孝順你一世。”韓則插口道。

芷晴微微睜大眼,眼看新年的好時候,她還真沒見過誰這麼不會說話。

張氏臉微微變了,懂事地小韓說隨母親。一樣瞪着韓則不放。陳珏看了韓則一眼。神色微冷,韓則爵位早已到手。這麼咒韓嫣算什麼事?

韓則被陳珏瞪得一激靈,忙道:“武安侯莫要誤會,我這是真心話。韓則無能,不能如先祖一般征戰沙場,總算我們這一代還有王孫……”

陳珏聽了韓則的解釋。神色微緩。弓高侯韓氏一脈,跟那位大名鼎鼎地點兵多多益善的韓信沒什麼關係,韓嫣先祖韓王信曾投匈奴人,後來韓頹當爭氣才得以掙到弓高侯之爵,只是長安城中仍然不少受詬病,如今韓嫣小挫匈奴人一把,自然是弓高侯一脈揚眉吐氣。

韓則一臉慚色地道:“近日我常省己身,只覺往日種種實是對不住二位兄弟,如今王孫在外。我已決意蘀他照看張姨和阿說。今日前來是特地謝過武安侯照料之義。”

張氏母子,自韓嫣走後乃是陳珏一直派人照顧着。韓則這回轉了性,他良心發現不管真假,人家是正經的嫡子庶母和兄弟關係,陳珏這個外姓人還真不好管。

張氏怯生生地看了看陳珏,同韓則相比,她還是信任陳珏這個兒子地好友多一些,只是她做人妾室一輩子,最大的指望便是得到弓高侯嫡系的認可,眼下韓則的意思明顯是認回韓嫣和韓說。

韓則自稱近來見聞不少,增了許多見識,因而幡然悔悟,陳珏想了想,似乎他和韓則之間真地沒有什麼血海深仇,若是韓則有意照看張氏母子,哪怕是看韓嫣風光才這麼做地緣故,也不是什麼壞事。

韓則道:“我本迎張姨回府度年,張姨和小說都說最好來問過武安侯一聲,所以……”

陳珏看了看張氏,知道她有些期待,略一思索道:“歲首的時候,自然要一家歡度,王孫在邊關必定也願二位在弓高侯府過年。”

宗族觀念,這個時候無人能倖免,韓嫣地分家和陳珏年後這種單純地出府居住不同,弓高侯韓氏地正宗乃是韓則,這點韓嫣再風光也不及他。只不過陳珏對韓則還有疑慮,因而咬死張氏只是在弓高侯府過年。

這會兒阿如阿意帶着另外幾個婢女送進幾個托盤,外間還有一些,俱是陳珏夫婦贈與張氏和韓說的年禮,不算貴重卻實在。

芷晴眉眼帶笑,對早已熟識地張氏道:“新年前後,我們這些女眷都有聚會,她們都想知道少年抗匈英雄的母親什麼樣呢,您可得多出來跟我們小輩聚一聚。”

陳珏放心地看着芷晴和張氏說話,看向韓則的目光也溫和了些,他聽說韓則這幾年仍未娶,便不由地心中一動,暗想韓則如今是否還想着劉陵。

“公子!”

紫煙急急地走進來,看見韓則等客人後行了一禮,這才站在陳珏身後,彎身小聲道:“那位衡山王翁主又來了,怎麼辦?”

陳珏一張臉頓時一黑,他若是任劉無採這麼糾纏下去,沒有多久他陳珏就該成了腳踏兩位大漢翁主的花心人了。

芷晴對陳珏眨了眨眼,竟然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笑容,拉着張氏到一邊去問些女兒家有孕時地私事。

“陳子瑜,今日你還有公主召見麼?”

稍嫌高亢的女聲傳來,陳珏望着暫時還空無一人的門口處,耳邊聽得紫煙可憐巴巴地道:“公子,您看衡山王翁主怎麼辦?”

正文字數仍然6500+。

宜修現在有煩惱,六月份有一個很重要的考試,我最遲現在也要開始複習了,時間不夠用,恐怕六月有一段時間更新會變慢。

345 廷辯時299 自勝者第11章 忽變天第123章 天算之第114 心意暖第17章 正少年第124 竇家子第60章 事無常第79章 廢立爭(下)308 事有異第121 林中話第12章 日有食第82章 暗濤涌第61章 口舌爭287 連環結一百七十七主父偃第35章 削藩謀第62章 殿上鬥第116 顯,貴第96 女兒淚311 君道長上276 紈絝禍277新打算第153 有客來349 遙望遠348 心無求281 進與退224225第97 和親由264 公家事288 過場戲第28章 樑王事二百二十說兩事二百二十一人歸來第1章 初夢迴第88章 棠棣華312 君道長中第163 苦肉計281 進與退262 官走馬第24章 仗勢者第148 知多少第128 未了局第110 流水記第35章 削藩謀第13章 禍與福第118 立明堂二百五十四章 千人面第57章 平陽府第131 上巳日321 家國事第121 林中話第101 小小宴一百九十六從頭望一百九十七早知道224225312 君道長中二百五十八誤失金316 功高否第30章 大婚日(下)第53章 禍轉福350 悄算計第175 看各方 一百七十六 秋火重第48章 家令責280 碰巧遇274 門前事第145 迎賓者一百九十六從頭望一百九十七早知道第一百八十四章第156 漸明朗第84章 萬事初331 算姻緣二百三十八人有別二百三十九文仲翁二百零八偶然遇二百零九終南鬆288 過場戲第145 迎賓者第168 一二心 一百六十九 殺人日第13章 禍與福第182 尚年少第34章 再入宮第139 喜事近一百七十一姑且試一百七十二世事遷323 似有喜第121 林中話二百五十五各有心第136 警示言第132 道可道325 風雷箭310 衆生相295 魯莽爭第72章 淮南王第16章 心中策350 悄算計第36章 重相聚二百三十二太學雪二百三十三相作用第5章 進學早第98 雁門變第35章 削藩謀338 弄璋事第66章 恍如夢第122 天算之第64章 一波平272 巧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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