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跟着蕭燁陽回到住處的時候,竟看到了在和暗衛們說話的吳爺,頓時驚訝道:“他怎麼來了?”
蕭燁陽壓低了聲音:“我雖可以調動地方兵力,可資歷還太淺了,有些人和事難免壓不住,這村子裡的事不能外泄出去,我就派人通知了吳爺,讓他過來鎮着。”
本來將金礦一事和陳鴻交接後,吳都督就要回京的,誰知他訪友耽誤了幾天,剛好碰到了這事。
也是他的運氣,這裡的鐵礦和軍器廠雖不是他發現的,可事後論功行賞的時候,總少不了他一份功勞的。
稻花好奇道:“他的官職很高嗎?”
蕭燁陽沉默了一會兒:“還行吧,在軍中還是有一定威望的。”也就是正一品的官而已。
稻花又問:“那他會搶我們的功勞嗎?”
看着稻花眼裡的擔憂,蕭燁陽有些失笑:“放心吧,我昨晚就給皇伯父上摺子了,沒人搶得了咱們的功勞。”
這下,稻花放心了,見吳爺朝着他們看來,還親切的給了個笑臉。
吳經義朝着稻花和蕭燁陽走去,看着兩人的神色有些唏噓。
先是金礦,後是鐵礦,這兩小傢伙和礦槓上了是不是?
不過,他喜歡!
遞到手裡來的功勞,多多益善。
吳經義看了一眼稻花的手臂,關切道:“聽說你受傷了?”
稻花立馬眨巴着眼睛點頭,還一臉後怕道:“昨天要不是蕭燁陽來得早,我差點就被一刀劈成兩半了,我這次可是九死一生。”雖然這人不會搶功,不過多和他訴點苦總沒壞處。
吳經義臉色僵了僵,要不是他一來就打聽清楚處了這裡發生的事,差點就被眼前這個狡猾的小狐狸給騙過去了。
據他所知,這小傢伙昨天可是用迷藥將石墓裡的殺手給一鍋端了。
要不是她,這次損傷的人得增加好幾倍,石墓裡的兵器,也未必能全部保留下來。
吳經義沒去看還想訴苦的稻花,將目光轉向了蕭燁陽,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這裡的事怕是很快就會傳到端王耳中。”
蕭燁陽凝眉:“吳爺爲何這麼說?難道範坤真的逃走了?”
吳經義搖了搖頭:“範坤逃沒逃我不知道,不過我讓人審問了許可證,從他嘴裡得知,你們還沒到的時候,範坤就覺察到不妥,給端王發了消息。”
聞言,蕭燁陽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
範坤若是真的往外傳遞了消息,稻花的事怕是會被捅到八王叔那邊去。
八王叔連蔣家女眷說刺殺就刺殺,如何會放過顏家?
稻花見蕭燁陽擔憂的看着自己,問道:“你們口中的範坤,是不是範老呀?”
蕭燁陽點了點頭。
稻花:“哦,那他應該沒傳遞出消息,因爲他的信鴿被我給打下來了,信也被我給截了。”
聽到這話,蕭燁陽和吳經義齊齊瞪大了雙眼。
吳經義嘴角抽了抽:“範坤就那麼倒黴?”
稻花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我機靈好不好。”要不是她反應夠快,信鴿未必能打中,想着,又笑道,“我還把他踹到山溝裡去了呢,就在東山那邊,你們沒找到嗎?”
蕭燁陽和吳經義快速對視了一眼,然後迅速移開了視線。
好吧,他們視爲強敵的範坤,似乎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厲害!
吳經義招來手下,讓他們去東山那邊搜查,然後看向稻花:“你截獲的信呢?”
稻花從兜給掏出一張紙條。
吳經義立馬就將手伸了過去
稻花沒多想,順勢就將紙條遞了出去,不過在快遞到的時候,卻突然轉了個彎,塞到了蕭燁陽手裡,還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這紙條我覺得用了暗語,你拿回去破譯破譯,說不定能破解出端王是如何和他手下傳訊的呢。”
密碼本,古代也是有的。
本來對截信不怎麼在意的蕭燁陽,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在吳經義手伸到他那裡去的時候,果斷的將紙條裝進了衣袋裡。
吳經義氣呼呼的看着兩人,怎麼他老是遇到狐狸呀?朝堂上有楊成化那個老傢伙,如今出來辦差,又遇到了兩個小的。
端王的信函之前也截獲過,不過他們對傳遞的消息卻一無所知。
這次信函的內容大概能猜得到,對照紙條上的用語,沒準還真的能破解出他們傳遞消息的方式。
若真是這樣,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呀。
皇上登基以來爲何沒動端王,是不想嗎?
當然不是,是因爲先皇給端王留下了大量的後手,皇上擔心端王孤注一擲,造成朝廷動盪,這才允許他活到現在。
要是掌握了端王傳遞消息的方式,順着摸下去,沒準能一步一步瓦解端王的勢力。
想到這個,吳經義就激動了起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淡定,目光幽幽的看了看稻花。
小姑娘可以呀,竟連傳遞信息用暗語這事都知道,還知道提醒小王爺去破譯。
吳經義不死心,看着蕭燁陽:“小王爺,你纔剛辦差,對於很多事都不瞭解,把紙條給我,我好趕快破解出來,這可是大事,耽誤不得。”
蕭燁陽淡笑道:“吳爺放心,我不會耽誤要事的,若我無法破解,會親自找吳爺求教的,到時候還請吳爺不吝賜教。”
吳經義哼了哼,不給紙條也就算了,還上趕着想請教他,臉還真大。
稻花看了看吳經義的臉色,笑着插話道:“吳爺肯定會指導你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上的面上,吳爺也會盡心幫助你的,對不對,吳爺?”
喲呵,這是拿皇上來壓他呀?
吳經義斜睨着稻花,哼聲道:“比起你兩個哥哥,你可是一點都不可愛!”太狡猾了!
稻花愣了愣,她不如兩個哥哥可愛?稻花覺得自己受到侮辱,拉了拉蕭燁陽:“蕭燁陽,他說我。”
蕭燁陽擡眼看向吳經義,眉宇間盡是不滿和不認同,欺負一個小姑娘,這老傢伙也是夠能的。
吳經義見了,仰了仰下巴,哼,老子還會怕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嗎?
想替小姑娘出頭,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本事?
蕭燁陽和吳經義對視了一會兒,然後默默收回了視線,在稻花耳邊低聲道:“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只是如今時機不對,他年紀大了,咱們讓着點,等日後遇到他家小的,我準給你找回場子。”
稻花看了看蕭燁陽,勉強接受了他的應對之策:“行吧,讓着他點,在外頭咱們可不能落個不敬老的名聲。”
蕭燁陽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着兩個小傢伙在他面前咬耳朵,吳經義這暴脾氣上來了,大聲道:“你們兩個在我跟前搞什麼鬼,是不是在嘀咕着耍陰謀詭計呢?”
稻花搖了搖頭,一臉真誠道:“我從來不用陰謀,我喜歡用陽謀。”
蕭燁陽低頭彈了一下衣袍,淡淡道:“我也是,我向來是直接用拳頭解決問題的。”
吳經義瞪眼看着兩人,咋有種被小瞧敷衍的感覺呢?
是他的錯覺吧?
這時,幾個護衛擡着一具屍體過來了。
稻花見了,連忙往蕭燁陽身後靠了靠。
蕭燁陽立馬出聲:“別擡過來,放在院外就行了。”
吳經義雙眼微眯:“是範坤?”說着,就朝着院外走去。
等看清屍體的模樣後,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當年,就是他負責追殺範坤的,可惜,讓他給逃了。
沒想到再見時,人已經死了。
蕭燁陽讓稻花留在了院子裡,自己也走過去看了看:“是範坤嗎?”
吳經義點了點頭:“是。”
蕭燁陽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將屍體擡走。
隨即,吳經義和蕭燁陽對視了一眼,他們高度警惕的、以爲暗藏在某個隱秘角落,隨時準備對他們發起凌厲一擊的範坤,就這麼死了!
太沒成就感了!
蕭燁陽:“吳爺,這邊你先看着一點,我把稻花送去客棧和另外三個姑娘匯合,然後就回來。”
吳經義點了點頭:“放心吧,既然範坤死了,消息又沒被傳遞出去,我就不會讓這裡的事再傳到端王耳中的。”
蕭燁陽:“文濤、文凱就留在這裡給你打打下手,還請你多提點一二。”
吳經義瞥了一眼蕭燁陽:“小王爺,你對顏家倒是夠關心的呀。”
蕭燁陽面不改色:“說起來,不管是金礦,還是這邊,都和顏家有關,咱們得了功勞,照顧人家一二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也不等吳經義有什麼反應,自顧自的走了。
見蕭燁陽離開,吳經義又忍不住哼了起來。
好啊,這傢伙竟敢給他甩臉色了!
他知不知道,就是他爹平親王,看到他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欠收拾!”
吳經義罵罵咧咧了一句,不過看着蕭燁陽領着稻花朝着石洞走去,心中卻是嘆道,小王爺算是歷練出來了,如今越發的有皇家身上那種不容反駁的氣勢了。
......
在蕭燁陽的帶領下,穿過石洞,稻花就來到了之前被打暈的山谷裡。
“大妹妹!”
“四哥!”
兄妹兩相互打量了一下對方,見對方臉色精神頭都還不錯,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四哥,日後遇事你要謹慎一些,別冒冒失失的往前衝。”
“大妹妹,你還說我呢,我都聽說了,你竟然不要命的去和殺手正面抗衡,你纔要多加謹慎呢!”
“四哥......”
“大妹妹......”
看着說着話的兄妹兩,蕭燁陽走到馬車前,看了看裡面的裝飾。
得福見了,立馬笑道:“主子放心,知道顏姑娘受了傷,受不得顛簸,昨晚通知他們找馬車的時候,就說了,一定要寬敞、舒適、平穩。”
蕭燁陽打量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等了一會兒,見稻花還和顏文凱絮絮叨叨的,笑着說道:“這邊距離要去客棧可有不斷的路程,你們確定還要說會兒?”
聽到這話,稻花再次不放心的叮囑了顏文凱幾句,然後才朝着馬車走去。
蕭燁陽將稻花扶上馬車,對跟過來的顏文凱說道:“守好這裡,若有人來,不管什麼原因,全部拿下。”
顏文凱嚴肅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們會的。”說着,也囑咐了一句,“你也要照顧好我妹妹啊!”
蕭燁陽白了他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稻花還在打量馬車裡的裝飾,見蕭燁陽也坐了進來,面露詫異:“你怎麼不騎馬?”
蕭燁陽吩咐得福可以走了,然後徑直坐到稻花身邊:“今早卯時才眯了一小會兒,精神頭有些不濟,不想騎馬。”
稻花見他眼裡有紅血絲,往旁邊移了移:“那你快靠着休息一會兒吧。”說着,把車裡的靠枕遞給了他。
蕭燁陽沒有接,示意稻花自己靠着:“在馬車裡也睡不着。”說着,將稻花截胡的紙條拿了出來研究。
稻花:“這紙條我看過,很尋常的報平安信函。”
蕭燁陽搖了搖頭:“絕對沒這麼簡單。”
稻花想到前世看的那些諜戰劇,想了想說道:“你說端王他們會不會有一本什麼書籍,用這上面的字對照過去,就會翻譯成另外的意思?”
蕭燁陽眸光閃了閃:“這個想法倒是新奇。”說着,笑看着稻花,“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稻花笑了笑:“看話本看的。”
蕭燁陽默了默:“日後你看過的話本別扔,也給我看看。”
聞言,稻花有些好笑,同樣的話,家裡的幾個哥哥也說過。
只是她到哪裡去給他們找話本呀?
看來呀,日後不能常用話本背鍋了。
蕭燁陽繼續研究紙條,見稻花坐着無聊,打開了車裡的小抽屜:“這裡有茶點,你要是餓了,自己拿來吃。”
稻花點了點頭,見蕭燁陽在想問題,沒去打擾,拿起甜點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因爲昨晚沒睡好,在車馬的晃動下,竟泛起了睏意。
見馬車裡還算寬敞,稻花將靠枕放到身側,直接彎腰靠着小憩了起來。
馬車裡安安靜靜的,蕭燁陽將紙條反覆琢磨了數次,也沒探出個所以然來,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子,懶得再去想了,一轉頭就看到稻花靠着靠枕睡着了。
看着她那受傷的胳膊懸空在半空,蕭燁陽心中一緊,立馬坐了過去,想將人扶來側躺着。
稻花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打擾,當即發出幾聲不悅的‘嗯哼’聲。
蕭燁陽連忙道:“你那樣睡着不舒服,馬車裡可以躺着睡。”說着,就慢慢將人扶來側躺下,然後又小心的把稻花的頭頸放到了自己腿上。
做好這些後,又握住稻花的右手,免得她睡着的時候亂動,拉扯到傷口。
看着稻花緊皺的眉頭,睡得不安穩,蕭燁陽伸出手去撫平,並用手輕輕拍打着她肩膀:“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好好睡吧。”
也不知是不是蕭燁陽的安撫起了作用,稻花的眉頭慢慢舒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