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些老弱婦孺都逃出去之後,山長與李白崇幾人對視了一眼。
海匪頭子從山長、李白崇幾人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決然。
“你們想幹嘛?”那海匪頭子看向山長、李白崇問道。
山長几人卻是橫刀而立,他們怒視海匪道,“我等君子之身,豈可委身於盜匪?”
“今日縱死,也絕不會爲虎作倀!”
山長縱聲大吼,那聲音之中盡是凜然正氣。
“你們這幾個老不死的傢伙,找死!”
那海匪頭子只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一般,他看向了山長几人大吼道。
“兒郎們,把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臭讀書人,給我殺光!”
一怒之下,那海匪頭子竟然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我等雖是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錚錚鐵骨遠非你們這羣海匪能夠比較!”
“今日縱死,又有何懼?”
“只可惜,不能將你們這羣畜生斬殺殆盡!”
“不能食汝肉,寢汝皮,飲汝血!”
長鬚飄飄,山長几人橫刀立於衆人之前。
一股浩然正氣撲面而來。
“諸位,豈聞《詩經》中有《秦風》曰爲《無衣》?”山長大喝一聲。
“然!”李白崇幾人紛紛應喝道。
於是便見的那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士,竟然手持長刀向前衝殺。
他們竟然選擇與這些兇殘到了極點的海匪,以命相搏。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明明身軀瘦弱的儒士,此時身體之中卻是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有一倭奴浪人一時不察,被長刀朝着肩膀處狠狠的砍了過去。
那倭奴浪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看着朝自己殺來的儒士,倭奴浪人反手一刀,意欲直接了結那儒士的性命。
誰知那儒士卻是悍不畏死,一把將倭奴浪人的長刀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胸口。
鮮血如雨般涌了下來,儒士慘笑。
直到長刀往倭奴浪人的胸口扎來之時,那浪人才明白爲什麼這儒士臨死之前,竟然還能笑出聲來。
兩人齊齊倒在地面上,那儒士緊緊拽住倭奴浪人的身軀。
直到倭奴浪人嚥下最後一口氣,儒士才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
誰也沒有想到,這些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儒士,竟然真有宛若鋼鐵般的骨頭。
山長目中含淚,一衆儒士再次大吼道:“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殺伐聲震天響地。
明明不過是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儒士而已,那氣勢卻將一衆海匪震懾的不敢向前走出哪怕一步。
“上,都給我上啊!”
“都說讀書人奸詐,老子今天要殺光他們!”
“老子得不到這些讀書人,誰也別想得到!”
海匪頭子放聲大吼道,他的目光極爲狠厲,催動着這些海匪上前衝擊這些儒士。
在海匪頭子的催促下,兇殘的海匪自然不敢稍作停留。
他們紛紛衝上前去,與這些儒士戰作一團。
一時間刀光四起,血色覆蓋了整片大地。
與此同時,黃廷暉與張城幾人朝着廝殺聲傳來的地方快速行進。
“是山長!”
“是老師的聲音!”
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黃廷暉將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
衆人也是紛紛神色一震,他們目光之中都充滿了殺氣與警惕。
還未靠近激戰的位置,黃廷暉取出一支箭。
很是靈巧的將箭矢搭在長弓上,黃廷暉拉開長弓對準遠處的海匪。
箭矢破空而去,朝着海匪的身上紮了過去。
只聽得悶哼一聲,那海匪轟然倒了下去。
黃廷暉的這一手射術是從二柱叔那裡學來的,雖不及二柱叔精準,但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名神射手。
“把海匪引過來,解決老師們的壓力!”
“速戰速決,眼下海匪忙於劫掠,所以分散開了!”
“等他們聚集起來之後,我們就很難逃出昇天了!”
即便此時胸腔之中瀰漫着各種情緒,但黃廷暉還是冷靜的做出了判斷。
“明白!”張城以及李子鬆的那幾名親隨點頭道。
李子鬆的那幾名親隨起初以爲眼下的情況,必然是會讓黃廷暉有些上頭。
卻不想直到現在,黃廷暉依然是十分的冷靜。
這倒是讓幾個久經沙場的親隨,都感到有些驚訝。
不過黃廷暉的指令既然並沒有出錯,那他們便沒有猶豫,盡力將那些海匪引過來。
黃廷暉與海匪廝殺了一陣之後,往山長、李白崇的方向去。
此時地面上橫着幾具屍首,都是黃廷暉頗爲熟悉的面龐。
強忍住悲痛,黃廷暉走到了山長湯若承、自己的恩師李白崇的身邊。
與其他人相比,由於山長被一衆師生保護,受傷比較輕。
至於自己的恩師本就是性情耿直之人,他對那些海匪更是恨意滔天。
故而受傷頗爲嚴重,待到黃廷暉走到恩師李白崇的面前,他胸口有鮮血不斷的涌了出來。
“老師,老師!”
“學生來遲了,來遲了!”黃廷暉強忍內心的悲痛,他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瓶子中裝着的正是“雲滇白藥”的鎮店之寶。
將這枚藥丸吞服下去之後,李白崇胸口的鮮血這才被微微止住。
再將“雲滇白藥”灑在李白崇的傷口上,他的傷勢纔得到緩解。
“噗茨!”李白崇受傷頗爲嚴重,儘管用“雲滇白藥”止住傷口、不再流血。
鮮血還是被李白崇吐了出來。
“老師!”黃廷暉有些慌張,他連忙喚道。
“我沒事,我沒事!”
“爲師知道你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李白崇欣慰的看着黃廷暉,他笑着說道。
“學生回來晚了!”
黃廷暉自責的低下了腦袋,他與李白崇說道。
“不晚,不晚!”
“是爲師沒有聽你的,若是能夠聽你的,也不至於如此!”
“不至於如此!”
“廷暉,你盡力了,不用自責!”
“爲師只是恨,恨這些海匪啊!”李白崇恨聲說道。
急火攻心,加之失血過多,李白崇又是暈厥了過去。
黃廷暉看到這一幕,眼眶都變得赤紅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