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盼兒自然急。
救人如同救火,眼下這病牛可是她解決疫病的關鍵。
天花從古代到後世,在沒有天花疫苗問世前,一直都算得上是不治之症。
令人聞風喪膽,談虎色變!
它傳播速度驚人,不但可以通過空氣傳播,還有七到十七天的潛伏期,並且潛伏期的傳染率最爲強烈。
感染者不但唾液裡含有大量致病原,哪怕病人痊癒結痂脫離,這天花病毒照樣可以存活一年以上時間,感染其他人。
所以,一旦有人感染了天花,朝廷就會採取封鎖的方式力圖隔絕天花傳染擴散。在缺醫少藥又沒有抵抗力和疫苗的情況下,足足有四分之一的感染者會死於天花及其併發症。
即便僥倖活了下來,臉上也會留下麻子,終生無法消除。
蘇盼兒摸了摸如今光光滑滑的一張臉,很是懷疑當初原主是不是得過天花。
否則,又哪裡來得滿臉坑坑窪窪的麻子?
感染過天花後,就會產生抗體一輩子免疫。
而她命人尋找病牛,自然也是解決這疫病蔓延的關鍵。
她想的辦法就是種牛痘。
她心中很清楚,從天花出現到徹底滅絕,人類都對它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最好的辦法依然在於預防,也就是種牛痘。
因爲牛得了天花後,其體內病毒抗原與人的天花病毒抗原絕大部分相同,可以讓人形成對天花的抗原體,從而免疫。
病牛眼下就在下河村往下的牛家屯裡,是最靠近長澤縣也是天花感染者最多的一個村屯。
這個村裡恰好有一頭病牛。
從病牛膿皰中取了痘種,蘇盼兒很快便投入自己的試驗中。
原身究竟有沒有得過天花她不知道,卻不妨礙她做試驗。
而試驗的最好人選,自己算一個,另外一個,她把目光落到了蕭柳氏身上。蕭柳氏整日照顧染病的蕭敏,要說感染的機率,怕是比所有人都高。
蘇盼兒和她談及,原本以爲蕭柳氏會考慮,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應下了。
“蘇郎中您肯收留我們全家,別說是試一試藥效,就是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妨?您儘管嘗試,成敗與否都交給天意吧。”
看着蕭柳氏那雙彷彿看透世事的眼,蘇盼兒就是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
在她提取痘種的當晚,蘇盼兒就在自己和蕭柳氏手臂上點了痘。想了想,她又咬牙,給秦逸,珂兒都種了痘。包括周寧母子。
可是不知爲何,她種痘的消息卻泄漏出去了。
想想也是,秦家老宅這邊攏共就三間屋子,雖然說屋後還有柴棚、浴房以及現在建造的馬廄,可一下子塞進來衙役和皁隸二三十人,十足十將秦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還真藏不住什麼秘密。
就在蘇盼兒種痘的第二天一大早,秦家老族長就偕同族老過來了!
隔着還老遠,老族長就一陣哈哈大笑:“盼兒啊!聽說你最近有了防治天花的好辦法,此事可當真?”
單單一句話,立馬就吸引了周圍明裡暗裡無數雙眼睛。
蘇盼兒究竟有沒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過去恐怕還有人會懷疑。
可自從早被斷定這輩子只能做瘸子、跛子的蘇珂,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衆人眼前時,只要不是瞎子,答案早已毋庸置疑。
尤其是隨後她又替那位七爺治病,更是讓她聲名在外。
如今,她更是大膽到收留患了疫病的外鄉人在家裡,她醫術精湛的傳聞更是越傳越烈,聲名鵲起。
好在她周圍多了這些衙役和皁隸,阻擋了不少有心人。可也更加加重了人們對她的好奇心,無數雙眼珠子早就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而老族長眼下這句話,立馬就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她就是想躲,也躲無可躲。
“老族長您這話就說笑了。”
蘇盼兒心中怒罵不止,這老族長簡直就是頭精明又狡猾的狼。
“昨兒是發現了一個辦法,不過,眼下還在試驗過程中。就怕試驗失敗或者有什麼後遺症。所以,盼兒也沒有對外宣佈。”
“哈哈哈……試驗好,試驗好啊!”
老族長的眼裡全是精光:“這事兒,老夫身爲族長,可得好好說一說你。你身爲醫者,豈可輕易用自己的身體試藥?萬一累垮了身子骨,可怎麼得了?老夫此次來,特意從族裡挑選了十名年輕健壯的小夥子。你但凡有什麼需要,就儘管吩咐他們。”
老族長說着,順勢朝身後招招手,便有十個小夥子站了出來,個個身體強壯。
這是有備而來啊!蘇盼兒一陣頭疼。
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眼下一看果然不假啊!
她趕忙一抱拳:“老族長,此事容盼兒考慮一二如何?畢竟……”
“噯,哪還需要什麼考慮不考慮的。”
老族長揮揮手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些都是族人,就讓他們留在你身邊,幫你做做粗活兒,再者也可以幫你跑跑腿兒。他們的生活自有族裡供給,不用你出一文錢。你不用擔心。”
蘇盼兒動了動嘴,她擔心的哪裡是這個,她分明是……
還不等她再繼續,另一側院壩邊緣,卻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哈哈!秦老,您老人家這是怎麼着?想逼迫我蘇家女兒就範不成?”
伴隨着大笑,蘇海在蘇司空和蘇老四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祖父居然來了!
蘇盼兒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見禮。把祖父迎到上首處坐下。
看了眼徑直找了個地兒安靜端坐的蘇司空,蘇盼兒暗暗冷笑:“祖父,您先喝茶,您今兒是來……”
還不等蘇盼兒把話說完,秦老族長冷哼一聲。
“哼!蘇海啊,不是我這世叔說你,你既然知道盼兒已經嫁進了我秦家,那自然就是我秦家人。何來逼其就範一說?”
“秦老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蘇海坐直身體,寸步相讓:“當初你秦家和呂家合夥開那酒坊,我蘇家就已經退了一步了。難不成我蘇家的女兒嫁了秦家,難道連孃家都能不要了?這理兒可說不過去吧?我隨便問問附近十里八鄉的親朋們,你說他們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