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O章 成魔或成佛

江邊柳爲了救狼九兒,奮力將她從刑天的巨腳下推了出去,卻不曾料到狼九兒趁機在他的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狼九兒出去了,江邊柳卻被刑天踩在腳底下,還重重的擰了一圈,野猿嚇得驚叫一聲。

黑龍和朱雀仍在天空盤旋,即使他們聯手也根本無法戰勝強悍的刑天,刑天的戰鬥力不愧爲神農手下第一戰將。

“吼……”

“嚦……”

黑龍和朱雀尖叫兩聲又朝刑天襲去,刑天的腳卻始終沒有放開江邊柳,只拿着斧頭和方形盾牌對付黑龍和朱雀,兩神獸如此近距離的跟刑天搏鬥,卻始終無法佔到便宜,突然,刑天丟掉了手中的武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手抓住黑龍的脖子,一手抓住朱雀的雙翼。兩個龐然大物竟然像小鳥和毛毛蟲一樣被刑天當做玩偶抓在手上。

“哈哈哈哈,老子幾千年沒殺過生了,今日一定得好好的開個葷,你們去陪你們的主人去吧。”刑天恐懼的叫道,把黑龍和朱雀丟到腳下,正準備擡腳去踩,要將黑龍和朱雀連同江邊柳化爲肉泥,雲空之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刑天兄弟,跟爲兄走了吧,這個世界不再屬於你我,跟我去中央天庭找那卑鄙小人公孫軒轅論理去!”

是蚩尤神識,他在江邊柳體內呆了兩個時辰護體,剛出來不久尚未消散,見到刑天大開殺戮,才喊了一句。

刑天愣了一下,想不到還能在這裡聽到蚩尤的聲音,慌忙跪地三拜,大聲說道:“蚩尤統領,老弟我當年爲了替你報仇,被那公孫軒轅斬了頭顱,又被他用水晶頭顱壓着我的元神,在這裡葬了七千年,七千年沒有殺人了,手癢啊!”

“哈哈哈哈,老夫的神識也被冰藏了七千年,兩個時辰前才被衝破封印,你腳下那人就是幫老夫衝破封印的人,賣個人情給我,放了他如何?”蚩尤神識說道。

“哈哈哈哈,放了他並不難,恐怕他早成肉泥了。”刑天狂笑道,擡起了腳,只見江邊柳已被他踩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沒有了人樣了。

“生死有命,你放了他,他是死是活我們就管不上了,走吧!”蚩尤神識的聲音漸漸消失。

“統領,等等我。”刑天剛說完便化作一對粉末消失於無形,從他龐大的身軀上落下來兩張符籙。一團耀眼的金光頓時從符籙上冉冉升起,那是兩張上古符文,是配合水晶頭顱共同壓制刑天的上古陣法,同時也壓制着萬妖谷裡的妖氣。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從刑天的體內落下來?”野猿走上前撿起兩張符籙,仔細看了看,驚訝的問道。

狼九兒也走上去,看着那兩張符籙上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俊美的臉上皺着眉頭,問道:“野猿哥哥,你能看懂這上面的字嗎?”

“九兒,這符籙顯得有些怪異,所有的字彷彿都見過,卻一個都不認識。”野猿迷惑的說道。

“按常理,我們妖族是最怕符籙的,可是爲何這兩張符籙對我們沒有任何威懾呢?”狼九兒又問。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兩個根本就不是符籙,而是其他的東西。”野猿猜道。

“會是什麼東西呢?”狼九兒喃喃自語道。

正說着,兩張符籙突然從野猿手上飛了起來,在半空中顛倒翻騰了幾圈後戛然而止,兩張符籙相對立着,發着藍色和綠色不同的光線,一股神秘的力量從兩張符籙中發出來,彷彿有吞噬萬物的功能,片刻之後又重新跌落在地上,狼九兒俯身撿起符籙看了看,覺得好奇就放在進了口袋裡。

那符籙是上古公孫軒轅爲壓制刑天而布的仙陣,兩張符籙一陰一陽融合天地大道,所以才能壓制刑天七千年不腐,而那水晶頭顱是封閉刑天元神的大陣,刑天躺在三重封閉的石山裡面,本已無再生的可能,想不到被江邊柳和野猿闖了進去,打碎了水晶頭顱,讓他的元神歸了位,跟隨蚩尤神識而去。而那兩張符籙一旦從刑天身上脫落將具有無窮無盡的魔力,會在無形中催化修煉者的骨骼和經脈,融合天地靈氣提升修煉層次。那狼九兒因爲心無邪念,僅僅因爲好奇而撿起符籙,無意中擁有了陰陽天地符籙,她的功力必將在短期內得到飛速的提高,成爲可怕的妖獸。

黑龍和朱雀見到刑天消失,帶着身上的傷痛在江邊柳頭頂盤旋了兩圈,發出陣陣哀嚎,最終化作一縷青煙飛進了江邊柳的神識中。

而江邊柳的骨骼已被龐大笨重的刑天盡數踩碎,面容變形顯得異常猙獰恐怖,全身已無法動彈,只有一雙眼睛還在不停的轉動。如若沒有內力,他將會變成肉泥。

“九兒,你在此看着谷主,我去拿接骨散。”野猿看着江邊柳的慘狀,顧不得思索就對狼九兒說道,自己則飛奔往萬妖谷腹地而去尋找接骨散。

狼九兒看着癱做一團的江邊柳,看到他脖子剛纔被自己啃咬過的地方還在流着血,冷冷的笑了一聲,緩緩走到江邊柳面前,美麗絕倫的臉上露出濃濃的殺氣。

“我本看你眉清目秀氣質超凡,是人族裡的龍鳳,想與你好好戲耍一番,卻不曾料想你如此心狠手辣毒素蛇蠍,滅了我全門,連婦孺也未放過。”狼九兒兇惡的眼神盯着江邊柳,在心裡想道。

“九兒,對不起,我善惡不分就滅了青眼狼妖家族,我知道錯了,你現在殺了我,替他們報仇,我無怨無悔。”江邊柳有氣無力的說道,眼神裡充滿了愧疚。

“哼!”狼九兒鼻子裡打出一聲恐怖的氣息,說道:“一句知道錯了,就想抹去滅我全門的仇恨嗎?我殺你一萬次也不爲過!”狼九兒的聲音十分悽慘悲傷,又帶着濃濃的殺氣。

“我願意爲我的行爲贖罪,無論你什麼時候想殺我,我絕對不抵抗!”江邊柳閉上眼睛,鎮定的說道。

狼九兒的嘴角再次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頭部慢慢變成狼形,隨後張開嘴巴低沉的嚎叫了一下,對着江邊柳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九兒,不要!”野猿拿着接骨散,帶着衆妖走了回來,看到狼九兒啃咬江邊柳的慌忙上前抱住了她。

“野猿哥哥,這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已經是孤兒了,我要殺了他!”狼九兒淒厲的大聲喊道,掙脫野猿再次撲了上去。

“九兒,他已經知道錯了,也答應幫我們妖族與人族化解萬年仇恨,何不給他一個機會?”黃鼠狼妖說道,無幾人合力擋在江邊柳面前。

“是啊,九兒,看在萬妖谷衆妖的份上,放棄仇恨吧!人族無妖族的仇恨是一直存在着的,不是他的錯。”野豬精又說。

狼九兒哀傷的看着衆妖,悽慘的笑了幾聲,轉過身往萬妖谷腹地跑去,滅門之恨在她心裡不斷涌起,而江邊柳剛纔奮不顧身救自己的情形也驚鴻一瞥般的從她腦海中一飄而過,她不停的奔跑着,意識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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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猿拿着接骨散在江邊柳身塗抹了一圈,只聽見“咯咯”的聲音,江邊柳體內的斷骨正自行癒合。過了片刻,江邊柳慢慢的坐了起來,對衆妖說道:“各位兄弟,那水晶頭顱已被我打碎,萬妖谷裡的陣法已經被我所破,妖氣將會更加濃烈,你們要抓緊時間修煉得道。”

“多謝谷主。”衆妖齊聲應諾。

“我也該回去了,再不回,我的門人又要擔心了。記住,善待九兒,無論她做了什麼,請一定不要責罰她。”江邊柳站立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已無大礙,笑着對衆妖說道,眼神在衆妖中掃視。

“九兒走了,她的心裡始終放不下對你的恨!”野猿彷彿明白江邊柳的心思,輕聲說道。

江邊柳淡淡一笑,拱手向衆妖道別,往飄雲觀走去。

天已黃昏,看着暗淡的太陽照在萬妖谷裡,讓他的心裡感到陣陣難以詮釋的迷茫,同一片陽光下,竟然還有這樣一羣與世隔絕被人族仇恨的妖獸!他們苟且存活艱難偷生,僅僅因爲他們一出生就是妖、是獸!佛說的衆生平等體現在哪裡?江邊柳緩緩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這一趟萬妖谷之行,讓他迷茫難受,也讓他領悟了很多生命之本,每一個生命都有昇仙的慾望,人族藉助完美的軀殼得天獨厚,萬靈卻那樣的痛苦難受,每進一層都要付出比人族不知多少倍的艱辛!

惶惶然回到飄雲觀已是晚上十一點半,衆人均在神農殿裡等着,個個磨掌擦拳準備在子夜還沒見到他就去萬妖谷尋找。

“掌門師叔。”冷雲天快步迎了出來。

“情況怎麼樣?你的脖子受傷了?”冷風看着他脖子上的狼牙印和血跡,緊張的問道。

“沒事,青眼狼妖家族已被我滅門。”江邊柳淡淡的說道。

“你後悔殺了他們?你很不開心!”羅芸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厲若男則拿來溼毛巾給他擦拭脖子上的血跡。

江邊柳接過毛巾,愣愣的望着羅芸,沒有說話,過了片刻之後纔對衆人說:“我累了,想睡覺,你們各自回去休息吧。”

衆人慢慢散去,江邊柳又對羅芸說:“芸兒,你到我房裡來一下。”

羅芸看了看他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跟着他走到他的臥室裡。

“江大哥,或許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去屠殺青眼狼妖,你心裡的迷惑得由你自己去解,一味的仁慈不行,別人會得寸進尺,一味的殘忍也不行,你會濫殺無辜。”羅芸明白他要自己進房的意思,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心裡很難受,尤其是當我看到狼妖公主九兒那仇恨悽慘的眼神時,我覺得自己是個劊子手!你幫我看看,我的內心到底有些什麼東西,我自己都無法判定我的內心。”江邊柳坐在桌子旁,皺着眉頭說道。

羅芸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緊緊的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說道:“你不是很拒絕讓我知曉你的內心嗎?還買了墨鏡呢!”

“那是你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讀我的心,讓我難堪。”江邊柳道。

羅芸又瞪着眼睛看了看他,緩緩地說道:“你的內心很雜亂,有殘忍暴戾的一面,殘暴時,你可以屠殺天下蒼生,也有仁慈博愛的一面,慈愛時,你可以憐惜螻蟻,你的心還沒有定,成佛還是成魔,僅僅在你一念之間。”

“呵呵,這不都是佛經上說的嗎?你怎麼拿來捉弄我?”江邊柳內心震了一下,問道。

“我不懂什麼佛經,我是從你的內心深處讀到的答案。”羅芸淡淡的說道,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江邊柳,臉色突然顯得憂傷起來。

“你怎麼了,芸兒,你看到了什麼?”江邊柳迷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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