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出門,開門處見到李敖靜靜的倚在門口,悶悶的吸着煙。第一次,看着自己的老闆吸菸,卻絲毫不覺得不協調,也許,煙,真的是男人的一種情緒調劑品。
“李總!”看着李敖,一時間,小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好喃喃道。
“她……她痛苦嗎?”
“啊?”被李敖突然盯住,小月被問懵了。
“她死時痛苦嗎?”
“哦……我想她是幸福的吧!”想起當時羅蘭的笑,羅蘭的話,也許她是快樂的。
愛恨在死亡面前,往往最真,卻也往往最悲傷。
“是嗎?”菸圈輕輕的將男人環繞,像迷霧間看不見的悲傷和釋然,“那就好!”
將手中的煙滅去,李敖站直身。
“李總,你不進去看看羅姐嗎?”
背影停住,只是片刻。
“不用了!”遠遠的,傳來男人低啞的低吼。
世上從來沒有絕對。
絕對的控制或者絕對的擁有,絕對的愛或是絕對的恨。可是,愚蠢的世人卻總是做着傻瓜纔會做的夢,對於對絕對的渴望,人越聰明反而越顯白癡。
因爲無論再多刻骨銘心的愛恨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變質,將自己曾經以爲的海枯石爛,海角天涯轉移,而過去的誓言也就變成了水中圓月,天明時靜靜消逝。正如無論多放蕩輕浮的人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甚至某個瞬間,把從未付出過的全部的愛奉獻給某人,儘管在這之前他曾有千帆過盡,可那些只能在他心底折射下一道道淺淺的影子。又或如再美麗再嬌豔的春花也會再春去秋來之際黯然消逝,殘香空留。
所有,我們對那些曾經再生命裡存在過的過往喜怒哀樂都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這就是人生。
2月14日 墓地
“羅蘭女士……是一個美麗大方,高雅脫俗的女孩,在她短短的28年人生旅途中,雖然有着悲歡離合,卻始終孝順父母,……”
祭文被用輕輕的,平淡的語氣中淺淺的誦唸,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滿面肅容。
細細的哭泣,低低的哀嘆,是活者對死者最後的哀思,最無力的遺憾。
一塊方寸之地,任人歸去兮……
“羅蘭,你這死丫頭,一輩子跟我慪氣,讓我又心疼又無奈,你和你那個媽一樣,驕傲又脆弱,最後卻又毫不留戀的死去,讓我一輩子不得安寧。你這死丫頭,實在是太不孝了,虧我那般的栽培你……你……”想要狠狠的痛罵一頓,卻在迎着墓碑上那冰冷的笑容時化成老人眼中翻滾的淚珠,這個女兒,折射出自己一聲的罪惡,卻也照射出自己僅存的善心良心,只是遺憾如今化成了一輩子悔恨的繩。
輕輕的扶住傷心欲絕的老人,第一次看到強勢霸道的老人流出脆弱傷心的淚,看着那瞬間老去十歲的老者,李敖忍不住嘆息,春水迎桃花,隨香得短,美得朦朧,卻足以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
“安心的去吧!妹妹!”放下手中的白色花蕊,也放下短暫的水中月,自己,要走下去,就這般的最現實的走下去,李氏,存在着羅蘭的許多回憶,也是羅蘭的一份牽掛。
“蘭蘭……你這傢伙任性驕傲了一輩子了,可爲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呢,我還沒有來得及真正的叫你一聲嫂子呢,你把我家裡弄得一團糟還毫不負責的離開,實在是……實在是太壞了些……”小雨將手中的花放在墓前,哭倒在一旁的男人懷中。
“羅蘭,我服了!你比我強!”徐子林看着墓碑上那巧笑倩兮卻冰冷自持的女孩,嘴角牽動出一抹千情萬緒的笑。死亡,也許纔是這個讓自己永遠戰勝不了,得不到的女孩送給世人最華麗的最後篇章。
“羅蘭,我不會說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先逃避的!”清風美麗冷淡的眼輕輕的掃過,卻在轉生出飄落下一滴溼潤。
“羅姐,雖然我只可以陪你走最後一程,但對我足矣!”
看着墓碑上羅蘭的笑,有些溫暖,似對自己鼓勵,忍不住揚笑,在餘暉下形成前行的光圈。
伸手,顫抖的撫摸那淡淡的笑臉,那抹自己第一次見到的笑臉,未語淚先流。
“蘭,你……”
黃昏的墓地,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偶爾的蟬鳴,也沒有迴應,顯得可憐。
墓地,埋葬一切紛雜,鐫刻永恆,也拂去記憶。
人的生命,到此,是句號,去也是歎號,問號。
最後,只道一句:
斜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正文完 番外隨後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