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的感覺慢慢的消失,幻天的脊背繃得緊緊的,眼睛快速的四處掃視,冷汗貼在身上涼涼的很不舒服。一個人居然可以在距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窺視自己,而自己居然發現不了。這很可怕,因爲這證明了對方有隨時殺掉自己的實力。
劍慢慢的收進了劍鞘,倒退着將身體隱沒在房間裡。幻天決定明天對吳王進行一次刺殺。不管成功與否都要儘快的離開,因爲他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裹着被子半睡半醒的熬到了天亮,從房頂上取下鐵胎弩。五百步的距離可以使他遠離危險,刺殺吳王不是此行必須完成的目標。
啓明星高高的掛在了天上,幻天將組合好的鐵胎弩背在身上。檢查了佩戴的弩箭,以及身上的裝備一樣都不少。在矮几上留了幾十文錢,這是他的房租與飯夥錢。
趁着清晨起牀的人不多,幻天活動了一下筋骨,跳出圍牆向着北門奔去。他剛剛越過圍牆,對面的房門便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黑暗中,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一雙閃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裡屋傳來劇烈的咳嗦聲。
眸子在黑暗中悄悄隱沒,房門再度合上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一般。
幻天在寂靜的清晨中快速的穿行,冬天的這個時候人們都不喜歡早起。無論的國王還是貧民,溫暖的被窩幾乎是所有人的最愛,幻天跑到北門附近。巡邏的兵丁都跑進了箭樓哨所裡打盹,原先站有軍卒的位置現在空空蕩蕩。
這是個好機會,迅速的爬上了城牆。城樓角落裡的一根房樑成爲了幻天的地盤,這裡視野很好距離城門大概五百步左右。四周落滿了灰塵證明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這裡了。吳王如果迎接客人,必定要出現在這個範圍裡,鐵胎弩便是最好的刺殺利器。
一夜的奔波讓他有些疲憊,幻天閉着眼睛趴在房樑上休息。
高大的城門吱呀吱呀的打開,火紅的太陽已經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嶄露出了半個頭。城門逐漸的熱鬧了起來。城外的莊戶跳着擔子或者趕着驢進城。上面堆滿了今天要販賣的貨物,東甌國還不是很發達,可以說還很落後。所謂的貨物便是大捆大捆的柴竹,冬日裡這些東西往往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幻天感覺有些餓,吃了兩條牛肉乾又剝了一顆奶糖放進了嘴裡。濃濃的奶香充斥着口腔,讓幻天想起小時候偷喝的羊奶。那味道很羶遠沒有現在嘴裡的奶糖味道好。那時候真好啊,有許多門裡的師叔師伯疼自己。現在……
墨門沒落了,聽師傅說一兩百年前。墨門分爲齊墨、楚墨、趙墨,三位矩子共掌墨門,聽說單單是楚墨便有八千門徒之多。經過了先秦與大漢的連續打壓,現在的墨門居然凋零的只有區區數百人。
前任矩子說的對。若墨門想要生存便不得不依附現在的矩子。好多門裡的人不喜歡這位年輕的矩子,但他很對幻天的胃口。武者就是要更快更強,面對生死搏殺很難做到兼愛非攻,除非你比對方強大太多。
師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說觀察一段這位矩子。想想這次回去,也應該讓師傅出來見見這位矩子了,總是躲着也不是事兒啊。
太陽終於完全的露出了頭。萬丈的霞光映紅了天空。身上好像感覺了暖和一些,儘管只是心裡作用。陽光總是能給人溫暖的感覺,不過太陽的溫度還沒有驅散冬日裡的寒冷。
日頭升得老高的時候,城門口開始喧譁起來。大隊的軍卒開始封閉門禁,那些沒來得及進入城門的百姓只得繞道其他的城門。吳王與東甌王是換帖的兄弟,能出動這麼多的軍卒保衛吳王,可得出他們的情誼很深。
城門口的大路兩側整齊的站着挺胸疊肚的軍卒,長戟上的矛尖反射着寒光,讓遠處的路人紛紛避讓不敢靠近。
直到午時幻天才見到身穿漢服的吳國內侍,他們忙碌的從馬車上搬下案几幔帳。快速有序的在城門邊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座簡易的帳篷。幻天看見帳篷的頂端有煙冒出,看樣子裡面還生了暖爐,吳王即便是在逃亡之中都能奢華如此,可見當初吳國的富庶。
身穿漢甲的侍衛開始出現在城門兩側,他們很仔細的搜索着路兩旁的草叢。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用長戟刺過。這才放心。可是他們唯一忘記了搜查城樓,他們認爲城樓是軍事重地有東甌國的兵將晝夜守衛,是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吳王終於出現了,他身着黑色大氅。頭戴純金王冠,身後跟着他的兒子吳國太子劉昊。父子二人下了馬車,很快便鑽進了準備好的帷帳之中。看起來他們等的客人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到。
透過瓦片的縫隙,幻天瞄準了吳王可是幾次想發射都被劉昊擋住了去路。無奈的幻天只得安奈下來,等待着更好的機會。既然你是來迎接客人的,總是要在城門前站一會兒吧。
遠處騰起了陣陣的煙塵,一騎騎兵快速的奔馳了過來,下了馬急急忙忙的跑進了吳王的帷帳之中。
聽了斥候的稟報,劉濞帶着兒子走出了帷帳。準備好的鼓樂開始吹奏,幻天再次將弩機上好弦,對着吳王準備發射。可惡的劉昊又擋住了幻天,恨恨的放下了弩機。若不是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幻天真恨不得先幹掉這個跟屁蟲似的的傢伙。
遠處馳來了二十餘騎,爲首的是一名面如重棗的魁梧大漢。左右的騎士一個個皆是彪悍之輩,身上穿着紅色的鱗甲狀漢甲。頭上帶着黑色牛皮頭盔,臉上還有猙獰的面甲遮面。馬屁股上掛着弩箭,另外一邊掛着箭袋。馬的前胸與騎士腰際各有一柄長劍,幾名騎士身上還揹着長弓。
幻天也算是有些見識,一見這些騎士的模樣便知道。這是一隊精銳的騎兵,光是這身裝備和戰馬便是一筆大數目。沒想到項三秋兵敗,手下還有這等人物。
吳王親自站在大路的中間,身後就是跟屁蟲一樣的太子劉昊。
紅臉大漢見到吳王,立刻翻身下馬。雙手抱拳,附身施禮。
“末將蔚然參見王爺。”
身後的騎士也紛紛下馬,對着吳王附身施禮。
“蔚將軍一路辛苦了,難得你還能不忘舊主。患難見真情,日後老夫重整旗鼓你便是老夫的太尉。”
劉濞便說便走到蔚然的身前,雙手攙扶。
異變陡生,蔚然忽然抓住了吳王的雙臂。用力的大吼:“劇孟大俠快啊。”
蔚然身後一名戴着面甲的武士,“唰”的一聲抽出了佩劍“噗”的一下便捅進了劉濞的前胸。劉濞雙目圓瞪,想要掙脫。那蔚然的手卻猶如鐵箍一般的死死撰住劉濞的雙臂。任憑他如何的掙扎,就是掙扎不開。
那騎士見一劍沒有刺死劉濞,手腕一擰寶劍在劉濞的傷口中一轉便抽了出來。一股殷紅的血箭隨着長劍拔出。接着“噗”的一聲,又是一劍當胸穿入。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客人變成了殺手。這太駭人聽聞了,有點讓人轉不過彎兒來。就連城樓上已經瞄準了劉濞的幻天都呆住,忘記了發射手中的弩箭,劉濞的侍衛反應過來的時候。劉濞已經身中兩劍,第三劍正奔着劉濞的脖子抹過去。
“當”一柄長劍格擋住了襲向劉濞脖子的長劍。沒想到,蔚然忽然撒開雙手。反手抽出隨身的匕首,猛的刺進了劉濞的肚子。接着用力向下一劃,劉濞慘叫一聲向後便倒。
劉昊雙手長着上前攙扶,幾隻羽箭嗖嗖的飛來,兩支命中前胸一隻命中面門。劉昊疼的翻身倒地,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抽搐。
迎接的隊伍頓時大亂,軍卒們與吳王的侍衛上前與那些騎士戰在一處。這時遠處的大路上又奔來二十餘騎,一陣弓弩射得城門處一陣人仰馬翻。
趁着亂,騎士們紛紛上馬打馬便往來路奔去。
身後的軍卒們慌慌張張的施放弩箭,雖然因爲緊張慌亂大部分射空。但還是有幾名騎士慘叫着落馬,那些逃走的人也不停頓,一路煙塵的向着遠方奔馳。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那些東甌步卒只能看着滾滾的煙塵發呆。
馬蹄隆隆,一隊東甌國騎士奔出城門前去追擊。可是那夥人已經跑遠,想要追上又談何容易。
幻天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傻了,沒想到居然劇孟也上來插一腳。看來不用自己冒險刺殺這個吳王了,正爲自己如何脫身的幻天高興壞了。連忙將鐵胎弩掛好,攀着樑柱躲進了城樓的頂部閣樓。藏好佩劍與鐵胎弩後,有如猿猴一般在一個角落裡出溜下城牆。
剛剛在城牆下走了幾步,便聽見前面有腳步聲,顯然是發生變故有巡邏的軍卒開始沿着城牆搜索。
幻天忙穿過身去。
身後響起幾句東甌話“幹什麼的。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