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坐!”
“各負責人員架起攝像機,搭建音響設備,循環播放錄音,白香永外面我們的車到了,把多功能設備和帳篷拉進來快速的搭建,將DV拍攝的東西循環播放,其他人不準亂走,不準衝擊大法院,舉起你們手中的橫幅,記者趕來後遇見採訪,記得強烈的抒發你們內心的想法,後面那些加入的朋友們,大叔大媽,請聽從我們的安排,如果私自行動產生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我沒有辦法爲你們負責,我們要做的不是暴力、流血,要的只是讓那些人看到現實,必須改變法律上的漏洞,必須讓孩子們受到真正的保護!”
李歡樂拿着話筒大聲的指揮着身後數百遊行者,在李歡樂的指揮下平衛士組的成員們,一點都不猶豫全體坐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軍人一樣,而另外一些在後面加入的人,張望之後也都坐了下來。
因爲現在的天氣已經是晚秋了,天氣也涼爽了起來,今天絕對是遊行示威的好天氣。
另外白香永等人,也快速跑到大門口,讓門衛將外面的巴士放了起來,因爲白香永說了,我們是合法靜坐示威,不會衝擊大法院,所以讓我們的車進來,如果不讓,那一會變成真正的衝擊大法院,這個責任就你來負。
結果那門衛只能把把車放了起來,接着衆人將車上的兩套多功能器材,全部搬了下來,然後將一臺安裝到了正對大法院的方向,而另一臺安裝到了相反的對着大法院外街道的方向,兩套設備一個在頭,一個在尾,這樣播放起來就不會因爲聲音太大而混雜。
四十幾寸的大屏TV,在一陣雪花後連接上了電腦,接着畫面中出現了光州仁和學校的一些畫面。接着又響起了錄音機的那些話,再然後被白香永收買說服的那些在學校幹了好幾年的老師,通過口述證實了許多的事件,同時還提供不少的證據,接着就是白香永努力搞到的一些資料罪證,開始循環播放展示起來。
本來大家還提議是不是煽情的弄些孩子的畫面上去,但是這被李歡樂否決了。這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件,李歡樂不想用一些孩子來作爲武器,現在已經足夠了。
兩個TV加大音響循環放送,數個錄音機被分散到了周圍的各處,等到這些做得差不多的時候,瑞草洞的警察。還有首爾的防暴警察們才姍姍來遲。
同時各大報社、網絡媒體、電視臺的記者也已經趕了過來,來得早的一些人,已經混進了場內,而另外一些則被擋在了門外。
浩浩蕩蕩的五百人,就這麼靜默的坐着,沒有後什麼口號,也沒罵人。只是將那些錄音和視頻循環播放着。
慢慢的,除了來時那500人外,其他人的視線和耳朵也全都被吸引住了,不自主的開始凝聽從周遭傳來的聲音,看着TV中展示的那些令人髮指的罪證。
人的心都是肉長的,黃在錫在防暴大隊也工作了七八年了,今年三十歲的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賢惠的老婆,可愛的女兒。這都是他努力工作的力量源泉。
他其實是看過熔爐的,和老婆一起,在朋友推薦下看的,看過之後除了憤怒外,更多是想的如何保護自己的孩子,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孩子身上。
可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電影只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這些年他見過不少的遊行示威。韓國人的遊行時候的暴力指數,的確讓人很無奈,特別是對於那些中老年人的遊行,那是打也不能打。甚至推都不敢推一下,如果因爲那一下出了人命,最後承擔後果的還是他們這些站在第一線的防暴警察。
而此刻所見的示威,真的近幾年來最溫和的示威之一了,至於那些一人示威,或者明星的一人示威,黃在錫只能笑笑,但這種超過五百人規模的遊行,還這麼平靜,的確讓人感到佩服,也同樣是鬆了口氣。
看着就在自己十米外的TV,聽着那音響中傳出的聲音,黃在錫突然覺得有些憤怒,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爲什麼那些人渣能逍遙法外,這樣的弊端,應該修改、這樣的案件應該重審,只有這樣法律才能進一步起到保護作用。
可惜他不能脫下這層皮去響應他們,去他們身邊靜靜坐下,因爲這樣他的家庭就會面臨巨大的經濟危機。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黃在錫心裡又過不去,特別是看到熔爐中那些政府部門、教育部門、司法部門,警察們的不作爲,同流合污、狼狽爲奸,亦或者沉默以對,裝作看不見……
黃在錫好狠那樣的人,所以也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黃在錫現在也是防暴大隊的小隊長一名,他負責的就是看守正門,阻止民衆繼續加入示威,將靜坐人數進一步擴大。
但看着TV中的畫面,聽着不斷響起在耳邊的真實,黃在錫還是做了決定。
拿着防暴盾牌站在第一排的黃在錫突然向着右邊擠了一步,接着轉過頭對着身後和身側的幾人沉聲道:“讓個缺口,放記者進去!”
在他旁邊的是幾個年輕的防暴警察,雖然沒有孩子,但也都是熱血未泯的年紀,實際上真的很想支持他們,支持重審光州性侵的案件,改善那些法律漏洞,讓孩子們能受到更好的保護。
看到隊長的動作後,那幾個人心領神會,慢慢的想着旁邊擠去,周圍的防暴警察們都有了感受,往那邊看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默默的移動了腳步。
“有的時候並不是世界不能改變,或許是我們的力量不夠……”
這句話響起在了黃在錫的腦海,其實自己也只是一名爲了生計而奔波的男人,也是一個小家庭的頂樑柱,很普通也很平凡,以前他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覺得好好工作,好好照顧家庭和孩子夠了,但是在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其實還有一些事可以做,一些舉手之勞,卻會起到大作用的事,或許可以成爲改變世界的一股小小力量。
站在防暴警察最前面的SBS新聞直擊記者和攝像團隊,因爲來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些堵車了,所以到達這裡的時候,警察已經趕到了,作爲韓國三大電視臺之一,要是不能拿到一手資料,那就太遜了,而且看情況這完全可以申請緊急直播,或者在中午插播。
現在只能站在外面聽着音響傳出的聲音,這真的不夠,除了讓人覺得焦急、憋屈和一些發自內心的憤怒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咦!”
就在SBS新聞直擊的記者糾結焦急的時候,突然看到自己右側的兩個防暴警察身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缺口,那個年輕警察的視線和他對上了,然後微微的點了點頭,接着視線又轉向了其他地方。
這一刻SBS的記者突然愣了,回過神來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了許多,看向這些防暴警察的眼神,多了一些敬意。
他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老記者了,這些年也做過很多的直擊報道,但是卻很少能看到這樣的一幕,除了從心裡感到敬重外,的確再難想到什麼詞來形容對這些年輕人此刻作爲的感動了。
“我們走!”
對着身後的團隊一揮手,他帶着團隊裝作用力的從防暴警察讓開的那條缺口擠了進去,而後面的記者在驚訝過後,也直接跟在了身後,記者們在一個個的進入,大概放入了三十多人的樣子,黃在錫果斷下令又關閉了缺口,同時造成了記者衝擊防線的假想,因爲突然的關閉,這衝擊看上去倒不是假的。
李歡樂就坐在前方右邊外側的位置,因爲要和周圍的人打交道,同時要觀察周圍的情況,所以發現了這一幕,而各種人權組織的人員們,已經在階梯上開始和大法院的檢察官和官員們展開了激烈的交鋒,用李歡樂在一開始就和他們談好的方式,不妥協……只要結果。
只是看到那些防暴警察偷偷放記者進來的一幕,李歡樂突然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了,不是單純的因爲被這種行動給感動了,而是明白自己做的一切,並不是屬於自己的天真,哪怕一開始只是因爲心裡的不安選擇了這部電影,選擇了這一切,除了讓自己不開心和憤怒外,剩下的就是辛苦,除了辛苦一無所獲。
但現在終於不再是獨自戰鬥,一次燃盡男兒的熱血,或許也是一件很爽的事吧。
“李歡樂這次的遊行示威,你是想做一個反抗司法不公,改變世界的英雄嗎?”
李歡樂周圍也有着不少的記者,聲音有些吵雜,分不出到底是誰問出的問題,但李歡樂卻是有些感慨。
“英雄何在?”
“什麼?”李歡樂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圍着他身邊的五個記者裡比較年輕的那一刻,立馬蹲了下來有些激動的問道。,
“這個時代,好像英雄不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