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鄉惡伏法

此刻遊氏家衆們正心無旁騖,直向裡許之外的平臺衝去,強敵陡發於側,人馬未及,奪命的箭矢已經呼嘯而來,邊側數名騎士未及躲避,身軀已被勁矢貫穿,直接脫離了戰馬飛向半空!

遊氏騎兵在連續消耗後,已經不足百數,誠然對於平臺周圍的那些下邽縣署的鄉勇而言還是一大威脅,可是他們所面對的卻是遠超他們倍數而又悍勇數倍的弘武軍卒,衝勢瞬間被斬斷,陣型也在頃刻間被切割!

裡許的距離並不算遠,尤其遊氏家衆銜憤而出,數支流矢已經飛射而來,眼見着幾名騎衆當面衝來,甚至連那猙獰面孔都已經清晰可見,翟慈也是緊張的臉色發白,若非那個年輕人始終安坐,他甚至已經按捺不住要遁走逃命了。

馬蹄聲飛速接近,衝在最前方的一名騎士已經獰笑着揮起了手中的大刀,可是噗得一聲悶響自他身上發出,而後視野陡然一斜,倉促間他斜眼一望,只見半身已經飄離馬背,噴灑着血漿跌落在了塵埃中!

區區七八十名騎士,先被箭矢收割二十有餘,待到彼此碰撞肉搏,更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斬殺一空。平臺前殘肢斷臂包括橫屍的戰馬雜陳一地,最近的距離平臺只在數丈之外!

翟慈早已經被髮生在眼前的血腥殘殺所震撼,他不是沒見過血腥,但如弘武軍砍瓜切菜一般輕易的戰鬥卻從未有見,一時間已是兩眼激凸,再看看旁側的年輕人,這才明白自己過往這段日子究竟是與怎樣兇悍的殺戮機器爲伍!

這樣一隻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兇獸,此前的自己居然還有膽量想要在其爪牙之下掏出什麼好處?

十幾息內,遊氏騎衆便被盡數屠戮一空,雖然也有幾個弘武軍卒受賞落馬,但也無甚大礙,各自再攀回馬上,直向後繼而來的遊氏步卒衝殺而去。這一去,更如猛虎深入羊羣,穿插之間踏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途!

“步卒怎能野中相當騎衆……呵、這是鐵律,鐵律啊!”

望樓上,遊秩眼看着塢壁外那如秋風掃葉一般的屠殺,口中喃喃有聲,不只是欣慰自己仍有理智常識,又或其他……

遊氏塢門打開瞬間,然後又轟然關閉,只是郊野中卻非盡是蒼涼,將近六百餘衆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屠戮一空,血漿噴灑,斷肢橫飛。哪怕周遭那些鄉徒們俱都自詡謀生亂世,見慣廝殺,但眼前這一幕卻都如重錘一般恨恨的砸擊着他們的心扉!

“明府,該要繼續了。”

王猛眼見翟慈呆呆望着前方血腥的戰場,小聲提醒一句,翟慈這才如夢方醒,忙不迭又端正了坐姿,而後便又聽王猛說道:“遊氏奸惡,襲殺王臣,此爲必誅之罪!”

“遊氏奸惡……”

周遭那些力卒們這會兒也都兩股戰戰,又因這話沒有提前排練過,喊叫出來後則顯得稀稀落落,全無早先那種壯一之聲。然而聽在周遭那些鄉徒們耳中,這話卻比早前那諸多話語都要更加的震懾人心。

接下來的郊野中,氣氛轉入一種死寂。但這死寂僅僅只是個人的感受,事實上平臺上的審斷始終在進行着,而各種判令也一直在通過力卒們喊叫聲傳入衆人耳中,甚至那些喊叫的力卒們都已經換了一批。

至於接受審斷之人,也不再是一開始的血淋淋人頭,開始出現一些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活人,這都是在昨夜攻襲中被生擒之人。但是數量卻不多,實在弘武軍卒有限,接連轉戰,也很難有餘力收納更多俘虜。

這場審斷,一直持續到了傍晚,然而周遭圍觀者們卻並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而且也漸漸靠近平臺,但有兩百騎士分列左右,縱然鄉衆多聚於此,但卻少有敢於譁亂,尤其在平臺直對遊氏塢壁這一段區域內,更是無人敢越雷池半步。

將近尾聲時,翟慈語調也漸漸變得沙啞起來,最終掩起卷宗,望向王猛。

王猛自席中站起,一手跨刀緩緩步入平臺前側,指着那幾十個被高懸起來的人頭,大聲道:“此中鄉徒諸多,各有罪跡,但其罪未必當死,何以今日俱都伏誅?王師入境,非爲虐殺!但王法所行,絕不容法外苟存!往年鄉土殘破,胡寇橫行,本非民罪,民卻深受所害。

鄉野各自築塢求生,圈此方圓生息。此本亂中權宜,絕非世道良態。天地有大序,王法必盛行,絕非尺寸高牆能阻!王法所在,懲惡鋤奸,誅邪殺暴,良善者徜徉其中,不受加害。民皆欲生,法必鎮惡!”

講到這裡,王猛向周遭鄉野抱拳施禮:“小子所以逞威,只因境中邪惡標立。今日恭請諸位鄉親,自警自省,勿再逞欲相迫!行臺沈大將軍壯志雄略,王師養勢年久,尚有諸多胡逆待殺,實在不願再加法劍於我同文同種冠帶華士!父精母血,養成數尺不易,何以忍受惡欲所驅,行此仁者痛、暴者快之罪跡!”

“天中尚法,秩序旺盛。強梁無存,罪惡伏誅,男女樂業,老幼安生,盛世姿態,黎民俱享。天南穀米,江北絲麻,南北物勝,並陳市津。南北四極之浩大,都待勤勞揀用,諸位何以還要眷戀塢壁之方圓?王師法劍百鍊,鋒銳難當,您們何以還要不惜性命,爲胡賊以命試此鋒芒!”

這一番痛心疾首之言道出,周遭鄉衆俱都喑聲,良久之後纔有一人壯膽澀聲道:“郎君遠來,如何能深知鄉痛?此境豺狼殘暴,壁牆之外便非人間,偷生幾十年,尚且不知目中山水之外復有天地……雖偷生在世,鄉徒未嘗全無忠義之識,但天中那位沈大將軍就能做保證,可久治此鄉無失?他失於關中,尚擁天中,失於天中,尚據江表。可我鄉衆,唯此塢壁一角,一旦行出,生死不再爲我有!”

“所以閣下是要教我何事?關中受害,難道天中就無害?沈大將軍生來吳地貴子,天中故來非是其鄉,何以如今能雄踞彼處,征討四方?論及山水所恃,大江天塹難道不及四關之險?沈大將軍弱冠之年便統軍北上,馳騁中原,搏殺賊趙,復土千里之遙,王聲遠播諸夏之地!”

講到這裡,王猛嘴角已經噙起冷笑:“可是你們諸位呢?言則俱是關中彪悍子弟,據此尺寸之地妄想自誇,不敢履足目外天地,柵欄之內了此殘生!四關尚且不能安境,區區四牆便可爲天險?即便偷生,得趁僥倖,三秦血氣、天府悍民,早已經被拘養成一羣驚弓之鳥,狐鼠之輩!”

“住口……”

“豎子……”

此言一出,周遭衆人俱都目眥盡裂,憤慨之色溢於言表。然而平臺周邊那兩百餘弘武軍卒各自提繮拍刃,血腥悍勇之氣息頓時向四野瀰漫開來,令人下意識小退一步,不敢再作冒犯。

“鼠目寸光,無膽之輩,高牆之內便爲所有?我雖弱冠之數,也知生死不可如此求得!王師精勇,諸位也都眼見,殺爾不過殺犬,若非王法拘限,非罪不殺,諸位可有與我面爭之地?章法之美,甚乎明珠璧玉,施用鄉境,只爲惠及蒼生。多言無益,王法誠是美器,但也絕不輕惠頑愚,各自歸家待死,無謂在此譁噪!法器雖然旨在掃蕩邊野六夷,但也無懼鄉境頑劣小試鋒芒!”

“住口!”

王猛這裡沉聲厲言,話音剛落,後方翟慈已經闊步行上來,戟指王猛頓足道:“王丞你受行臺遣用,乃是爲了佐我播治鄉境,卻非爲你一人窮逞意氣。我鄉徒久受亂世殘害,但也未有一日敢輕棄此身,雖然各自聚堡自守,但塢牆之外,寸土寸地,俱是我關中兒郎血淚!此鄉烈骨壯氣,雖不彰顯,但未有一日敢失!天中大將軍誠然壯志雄闊,但我也恐他未敢盡用三秦兒郎之壯烈!”

王猛聞言後小退半步,深作施禮拱手道:“卑職確是孟浪失言,但若言及大將軍壯懷,明府也實在不宜以小觀大,天中賢流彙集,世道英才並策麾下,四境逐功,無人不能盡用。明府所誇壯烈,若止於區區一塢尚不能克,卑職實在不知壯烈何在!”

“小兒輕狂,實在可惱!”

翟慈聞言後更顯羞惱,繼而便擺手道:“兒郎與我被甲,我等並殺一程,也不讓這些王師遠客專美於前。今日爲戰,不克不還,即便戰死,概爲天命,是我鄉土無幸興治章法,即便來日王師大軍踏平鄉境,是我短視鄉人苦果自釀,無怨於人!”

這會兒衆人心情都是複雜,在聽到翟慈此言,一個個也都凜然側目,不知該要如何評價。

然而翟慈卻不管旁人心情如何,很快便有家衆上前爲他披甲,同時牽來戰馬,而後翟慈便翻身上馬,一副老將出徵慷慨姿態,率領數百名陣型鬆鬆垮垮的家衆直往對面遊氏塢壁而去。

夕陽下,鬚髮灰白的翟慈身形略顯佝僂,其身後家衆也都透出一股悲涼姿態,緩緩踏過那一片血肉鋪就的道路,在抵達遊氏塢壁射程之外的時候,一衆人才緩緩頓足。

翟慈這會兒神態更顯老邁,在家衆們攙扶下落馬,他持杖站在原地,仰頭望向塢壁上方,大聲道:“遊子規,我知你在望我,你我兩個老朽,鄉鬥也是連年,誰也未能獨大此鄉,誰也未能得惠鄉衆,今日言你有罪,其實我又何嘗無愧。但我淺勝你分寸,你可知因何而勝?”

“老賊,你所趁無非晉軍借勢於你……”

望樓上響起遊秩略顯氣急敗壞之聲。

翟慈聞言後便捻鬚大笑起來:“你所言正是,但有一點稍欠,我非借勢,而是歸勢。王勢再興,王法再行,我等自來便是晉祚生民,卻非胡卒鞭下畜牲,不可稱借勢!我今日列陣在此,與你分個生死,也將這段鄉仇稍作了結。你我兩個,都是半百老朽,難道還要將這仇怨帶入黃泉?多年鄉鬥,各自也未壯大,鄉土越鬥越虛,難道真要衆多鄉卒隨我兩個老朽鬥殺到死?”

“老賊,你欺我詐我……”

“舊怨再陳多少,不過遺人笑柄。我今日坦然慷慨,爭勝也罷,待死也罷,你確是又輸給了我。”

聽到翟慈在下方侃侃笑談,遊秩已是恨得牙關錯咬,視線落到後方已經整列待殺的弘武軍卒們,更是氣得說不出話,若是門外只有這老賊,他早已經衝殺出去將之剁成肉泥!

望樓上久無應聲,反而是平臺周邊那些鄉衆們漸漸騷動起來,突然一個年輕人衝出來,望着對面大吼道:“遊公,往年我也敬你是咱們鄉中老烈,難道今日尚無一爭生死勇氣?戰又不戰,降又不降,守此孤壁,又有何用!”

隨這一聲呼出,周遭鼓譟聲也漸漸響起,而遊秩眼見此幕,一時間也是目眥盡裂,這些狗賊一個個站着說話不腰疼,若非各自塢壁自守,他們早不知橫屍何方,肥了哪一叢荒草!

此前平臺所言種種,他雖然聽不到,但也依稀能辨認出那個年輕人是個關鍵人物。如今隨着鄉衆上前,外間場面已經是混亂一團,唯有那些弘武軍卒們陣列旁觀,他即便率衆殺出,須臾間便會陷入亂戰,很難威脅到那些真正的大敵。

然而久不應聲,塢壁外所聚鄉衆也越來越多,甚至漸成合圍之勢。他們這會兒已經忘了自己作壁上觀、待機漁利的初衷,只是眼望着遊氏閉堡不出,的確是顯得狼狽又醜陋。

此前王猛評價他們種種,又在腦海中迴響起來。類似遊家這樣的鄉境霸戶,尋常難免積怨諸多,眼下卻在他們的圍堵環繞之下,虛態暴露無遺,一時間心中既有厭惡又生快意,鼓譟起來不免更加興奮。

甚至有一些年輕氣盛的少年直接衝至遊氏塢壁下方,指着城頭大聲辱罵遊氏欺軟怕硬,色厲內荏。

原本是有幾分殘忍或者說莊重的戰爭氣氛,隨着這些鄉徒們的加入,竟漸漸有了幾分鬧劇的成分。遊氏塢壁上,自然也有人忍耐不住,甚至飄下一些零落箭矢,誤傷了一些鄉衆。

眼見這一幕,鄉衆們情緒不免更加激動,他們各自也都不乏器械,便都招搖着嚎叫讓遊家人滾出來受死。

遊秩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困境,內中鄉衆羣情激涌的圍堵辱罵,外有晉軍精卒勒僵待殺,一時間竟有舉世皆敵的絕望感。

他本意拖到天黑,這些烏合之衆的鄉徒們大概就會散去,可是突然自家塢壁內卻又響起譁噪聲,那是昨夜被他暫作拘押下來的鄉親援軍們鼓譟起來,他們有的自家塢壁已經被攻破,本就怨恨遊氏閉門自守、見死不救,此刻見遊氏已成鄉中公敵,更加沒有與之偕亡的義氣。

遊氏塢壁雖然也是堅闊,但終究難比堅城,內中的譁亂聲很快便傳到了外間。尤其是正當遊氏家門的翟慈,這會兒更是敏銳的捕捉到門洞後的打鬥聲,便示意周遭家衆齊聲吼叫:“刑法誅惡,捕殺遊賊!鄉徒無辜,何苦共死!”

隨着這股吼叫聲響起,遊氏塢壁內的騷亂也漸有擴散之勢,遊秩這會兒更是焦躁得五內俱焚,內外俱是混亂,完全顧此失彼,尤其騷亂多發生在出口附近,就算再集衆衝殺出去都難做到。

“擂鼓!”

良久之後,遊秩才喝令道。隨着急促的鼓聲響起,外間的譁噪聲被漸漸壓制下來,那些鄉徒們俱都警惕的稍退幾分,但也並沒有徹底退開。

事實上這會兒他們已經明顯感覺到遊氏塢壁的虛弱,正是一哄而上將之分食的良機,而這也是此前遊秩最爲擔心的局面。到現在,他的敵人已經不再僅僅只是鄉仇翟氏又或那幾百名晉軍,而是漫及郊野的這些鄉徒。

外間的譁噪聲漸漸停息了,然而塢壁內混亂越越發的猛烈,此前那些援軍們打算衝出塢壁各自遁逃,可是這會兒聽到鼓聲又誤以爲將要大舉出擊,更加不願被推擠出去作爲炮灰,又紛紛向塢壁內涌去。

說到底,他們不過一羣在耕在守的鄉戶罷了,較之真正專職殺戮的行伍戰卒還是差了太多。眼下的塢壁高牆已經不能給他們提供安全保障,人心崩散只在頃刻。

從這點而言,王猛對這些關中人的評價其實頗爲中肯,塢壁不只保衛住他們的生命,更直接壘砌在他們心裡,一旦心內塢壁坍塌,他們便會驚慌失措,所謂的民風悍勇,更像是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這無關乎秉性勇怯與否,而是常年世道迫害在人心留下的瘡疤。

“我兒可敢隨父赴死?”

遊秩這會兒已經無心再去鎮壓塢壁內的亂象,這也不是短時間能夠鎮壓得住的,尤其看到那些退去的鄉徒們已經開始自發集結陣勢,很明顯他也沒有了這個時間。

聽到老父此言,遊秩身邊二子俱都雙肩微顫,其中一人上前道:“阿爺,精卒仍在,我父子仍有一搏之力!”

是啊,還有一搏之力!那些鄉徒們雖然已經兇態畢露,可是一旦衝入塢壁內,首先便要哄搶物貨,憑着望樓周遭這幾百卒衆,足夠簇擁他們父子殺出,可是然後呢?那幾百名弘武軍卒陣列在後,此前沒有馬尚且圍殺他家諸多斥候,現在各自騎乘,他們父子真有希望逃出?

而且最重要的是,遊秩望一眼塢壁外趾高氣昂的翟慈,忿聲道:“你父逞強一生,豈容老奴笑我!”

遊秩父子三人並下望樓,前後數百卒衆開出通道,塢壁大門打開之後,遊秩卻勒令他們不準跟隨,兩手各自拉住一名兒子,看着對面已經躍躍欲上的翟慈並周遭卒衆,他突然大笑起來:“翟慈老狗,你能強我幾分?老奴不配殺我,速喚叉你頸項之人來此。他要刑令殺我,今日我便來赴刑,但能否施刑,看他幾分本領!”

翟慈聞言,倒也不以爲忤,他自有幾分得勝者的大度,而且很快便也明白遊秩言中何意。周遭鄉衆如惡狼,隨着遊秩行出,已經漸漸向此靠攏而來,漸有失控之態。

王猛站在平臺上,自然也察覺到塢壁外形勢變化,他連忙躍下平臺翻身上馬,並對始終帶兵在側的王雪說道:“還要有勞王將軍。”

“郎君客氣了。”

王雪笑了一聲,然後陡然一抽手中馬鞭,兩百餘名弘武軍卒俱都拉弦空扣驀地一彈,因其動作如一,匯成一道懾人聲波,傳向那僅存一點餘暉的天地中。

而後兩百餘騎策馬並行,護送着王猛直接穿過人羣自發散開的通道,一直抵達塢壁門前。王猛翻身落馬,先向站在前方的翟慈稍作揖禮,然後才上前一步,眼望着遊氏父子肅容道:“爾等父子可知罪?”

遊氏二子聞言後俱都冷哼一聲,可遊秩眼望着對面年輕人嚴肅的臉龐,又望望並列在後,明明只有兩百餘衆卻有如山軍勢的弘武軍卒,再望一眼周遭驚悸不敢擅動的鄉徒們,一時間神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擡手解開甲衣束帶,卸甲之後彎腰平整堆放,而後徐徐下拜將甲衣推到前方空地,俯首泣聲:“若王師雄威永存,王業永正無邪,區區小民,豈敢爲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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