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還以爲他證道成功了呢。”
“應該只差最後一小步吧。”
“可惜,真可惜。”
“他證道失敗,已經廢了,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是留他一命還是送他上西天?”
“大道崩塌,活着不如死了痛快,送他一程吧。”
青面老者六人僥倖未死,他們浮在半空,望着跌落在山頭上的張屠夫,無不爲其惋惜哀嘆。
雖然剛剛還是生死對手,但張屠夫的證道失敗讓他們忍不住有種兔死狐悲的哀傷。
窮一生問大道,怎奈何大道無情,拒人於門外,終是化作一堆白骨,空留遺憾與悲傷。
他們沒有看到張屠夫跨進天門後發生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張屠夫其實並非證道失敗,而是被人奪了大道。
六芒星陣叩開的假天門裡隱藏着一道真天門。
噗!
白麪老者揮動手中利劍。
可他的劍揮到一半,胳膊卻齊肩飛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剛反應過來自己的胳膊斷了,又發現自己的腦袋也脫離身體飛了出去。
最後一抹意識告訴他,他應該是被人斬掉腦袋殺死了。
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腦袋飛離了身體,而是他們六個人的腦袋在同一時間全都飛離了身體。
六顆腦袋和六具身體噴灑着鮮血從空中栽落,把一小片天空染紅了。
六人死不瞑目。
有人在意識消散前想:要是不留下來看張屠夫的熱鬧可能就死不了了。
“老頭子——”一個身體略顯佝僂的老嫗撲向了跌落在山頭上的張屠夫。
她手裡握着一柄劍,死不瞑目的六人正是被她揮劍斬的。
“師父——”一箇中年婦人緊跟而至,亦悲呼一聲朝張屠夫撲去。
老嫗名叫黃道女,是張屠夫的妻子。
後面跟上來的婦人是萬清秋。
其實二人早就到了,但是被一道無形的結界擋在十方大山之外,直至剛剛纔破開。
“老頭子,你可別嚇老婆子呀!”黃道女把張屠夫抱在懷裡,發現張屠夫氣息微弱,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師父——”萬清秋嗚咽一聲,嚇得渾身顫抖。
“咳——”
張屠夫在黃道女星辰之力的救治下醒了過來,嘴裡咳出一大口黑血,呼吸慢慢有力起來。
“清兒,回萬古城,別讓人知道爲師受傷了。”張屠夫聲音虛弱地向萬清秋吩咐道。
萬清秋連忙抹了一把眼淚,施展空間之力把三人隱藏到摺疊空間裡,朝萬古城飛去。
張屠夫抓住黃道女的手,問道:“老婆子,你的腦子好使啦?”
最近幾年黃道女的腦子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和正常人一樣,壞的時候就像癡呆了一樣,啥事都不記得。
“你先不要說話,有話等傷好了再說。”黃道女關心道。
“別擔心,我沒事,暫時還死不了。”張屠夫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可是並不好看。
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蒼白暗淡,有一股死氣。
他把另一隻手也握住黃道女的手,握得很緊很用力,說道:“老婆子,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黃道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先聽好消息吧,緩解一下我悲傷的心情。”
她半開玩笑地說道,想緩解一下悲傷的氣氛。
“我們有一個孫兒。”張屠夫道。
“不是四個嗎?”黃道女問道。
她聽張屠夫說過,在帝都城收了四個義孫。
“是四個,但其中有一個是我們的親孫兒,本來我是打算把他接來萬古城後再告訴你的。”張屠夫說道。
黃道女聞言點點頭,道:“你讓他來吧,我會把他當自己的孩子待的,老張家的香火不能斷。只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是哪個小情人給你留的種?”
“哈哈——”張屠夫聞言啞然失笑,擺手道:“別胡說八道,他是我們的親孫兒,是光耀和沈家那姑娘生的孩子。”
“啊?!真——真的?!”黃道女大吃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因爲這消息實在太突然了,她從沒有聽張光耀說過。
萬清秋也大吃一驚,而她腦海裡一下就浮出了張小卒的身影。
“真的。”張屠夫十分肯定道。
“怎麼沒聽光耀提起過啊?”黃道女疑惑道。
“他好像壓根不知道自己有個孩子。”張屠夫苦笑道。
他已經試探着問過張光耀,但張光耀一問三不知,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孩子今年十七,我算過,應該是在光耀出事後八個月左右出生的,光耀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張屠夫說道。
“是那個叫小卒的孩子嗎?”黃道女的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是,是他。沈家姑娘生了他後,把他放在南境白雲城柳家村村頭的大柳樹下,然後他被好心的柳家村村民收養,自小吃百家飯長大的。”張屠夫的眼眶也有些溼潤。
“我可憐的孫兒喲。”聽說張小卒一生下來就被拋棄,然後孤苦伶仃地吃百家飯長大,黃道女一時間悲從心頭起,老淚縱橫。
她悲傷地哭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張屠夫說還有一個壞消息,心裡不由地咯噔一聲,急忙問道:“你說的壞消息是什麼?是不是和我那可憐的孫兒有關?”
張屠夫答道:“中洲沈家的人去帝都找小卒了,雖然被陛下打發走了,但是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小卒,我得知消息後想去他身邊保護他,可誰知出了這事。唉——”
“剛剛殺你的人也是中洲沈家派來的嗎?”黃道女目露寒光。
對中洲沈家她實在是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打不過人家,沒轍。
“好像不是。”張屠夫覺得不是,他猜測應該是問天宗的人。
天門裡面的那個人,他也不認識。
“你是證道失敗,還是被人傷的?”黃道女皺眉問道。
她遠遠地望見張屠夫踏進了天門,可剛進去又退了出來,然後天門閉合,似乎不願意接納他。
“證道失敗。”張屠夫答道。
他不想告訴黃道女和萬清秋事情真相,因爲她們知道後也只是心裡多一道無可奈何的仇恨。
那還不如不知道,少些煩惱,多些快樂。
“老婆子,你還能打嗎?”張屠夫問黃道婆。
“能。”
“你還能活幾年?”“我想多活幾年。”黃道婆本來已經看淡生死,尤其是這幾年腦子不靈光之後,她時常想着要是能一睡不醒地死去,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但此刻,她一心求生。
她想自己好好的,給她可憐的孫兒多遮擋幾年風雨。
“你去帝都吧,孫兒就交給你了。”張屠夫重重地握了一下黃道婆的手。
“你放心好了。”
……
西域北部有一片甘樂沙漠。
沙漠當中橫亙着一座石林山脈,山脈呈南北縱向,綿延一百多裡。
在石林山脈的正中有一條山谷。
山谷裡樹木成蔭,花草茂盛,綠水長流,空氣溫潤。
在黃沙漫天的大漠裡,此山谷可謂是人間仙境。
這主要得益於石林山脈的地下埋着一條靈脈,是這條靈脈滋養着山谷裡的花草樹木。
世間靈脈大多都有人佔據,這條靈脈也不例外,被西域赫赫有名的邪宗合歡谷盤踞霸佔着。
但此刻山谷里正上演着一場激烈的廝殺。
兩次在合歡谷手裡栽跟頭的葉明月再次殺上門來報仇了。
合歡谷谷主看到又一次恢復生龍活虎的葉明月,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合歡谷能在西域名震一方,並且還能盤踞下一條靈脈,皆靠鎮門奇毒欲仙欲死。
此毒只有煉毒的毒方,沒有解毒的藥方,是一味連星辰大能也能毒殺的絕命毒藥。
可葉明月兩次中毒,竟又兩次生龍活虎地殺回來,這說明葉明月的毒解了。
這讓合歡谷谷主如何不震驚。
但隨後即是深深的忌憚,以及殺心大動。
欲仙欲死毒可以有解藥,但必須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否則合歡谷將會失去雄霸一方的實力,地位一落千丈。
所以他想把葉明月留下來,並逼問她的欲仙欲死毒是怎麼解的。
但是這次葉明月帶來了三個強大的幫手,已經在山谷裡殺得血流成河。
以致於眼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不能留住葉明月的問題了,而是合歡谷面臨着滅谷之劫難。
張小卒得到了蘇翰林讓他抓緊回帝都的命令,還派來殺門副門主屠魔來保護他,但他得到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深深的危機感。
因爲蘇翰林的緊張和擔心,已經明確地告訴他中洲沈家是一個讓蘇翰林都忌憚的恐怖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唯有自身實力強大起來才能與這個龐然大物站在同一高度對話,否則他只能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別人說他有罪,他就只能有罪。
所以在確定合歡谷着實罪行累累十惡不赦後,他欣然答應了葉明月讓他幫她報仇的要求,條件是合歡谷地下的靈脈歸他。
他需要這條靈脈提升修爲。
殺門副門主屠魔和耳目門門主天殘在得知張小卒有辦法抵禦合歡谷的欲仙欲死毒後,也欣然答應合作一次。
前者的條件是欲仙欲死毒的毒方歸他,以及要合歡谷一半的財寶。
後者被剩下的一半財寶所打動。
戰鬥進行的很快。
張小卒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得罪六扇門殺門,因爲屠魔的兇殘讓他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