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兩兄弟水火不容,讓夾在中間的宋瑤很心煩,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心有愧疚。
爲了防止事態的擴大化,接下去幾天,宋瑤都藉着“沒胃口”爲由,儘量我在房間裡不出門,以免跟那兩兄弟碰面,又鬧出什麼幺蛾子。
可是三人同在一個屋檐下,這樣每天躲着,真的很累人。這天,宋瑤實在悶得不行了,便趁着天剛亮,起牀去花園裡透透氣。
清晨的花園安靜而美好,空氣中瀰漫着青草的香味,宋瑤深吸了吸口氣,又長長地呼出來,感覺原本煩躁的心緒也變得平靜了下來。
其實,如果沒有那兩兄弟的折騰,在這樣一間帶花園的大宅裡住着,也的確是一件愉悅人心的事情,可惜啊可惜……
宋瑤正感嘆着,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咦,這一大早的,難不成有人比她還愁?宋瑤循聲望去,看到管家老吳站在花園一隅,手裡好像拿着什麼東西,長吁短嘆。
帶着好奇,她走過去,這才發現老吳手裡拿着一隻高腳杯,看上去跟平日裡他們吃飯用的那些沒什麼兩樣。
“老吳,你在看什麼呢?”宋瑤問。
哪知這一問,嚇到了老吳,他手一抖,手裡的杯子滑了出去,咣噹一聲,隨了個滿地。
最後一隻奧地利進口的純手工皇室水晶杯啊!
老吳心疼得好想一頭撞死在牆上,回頭一看肇事者,頓時蔫了,哀怨道:“宋小姐,您起得好早啊!”
“不好意思啊老吳,嚇到你了。”宋瑤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完全沒意識到腳下這一堆玻璃渣值幾千塊錢,反倒還提醒老吳,“你小心玻璃,我去拿掃帚掃一掃。”
“不用了,一會兒我叫傭人來掃就行了。”老吳哪敢讓她動手,趕緊回絕。
“沒事的,這點小事自己動手就行了,不過就是隻杯子。”
是奧地利進口的純手工皇室水晶杯,老吳在心裡強調,笑得比哭還難看。
“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宋瑤看出端倪,關心地問。
“沒,沒事。”老吳擺手,最後心疼地看了眼水晶杯,岔開話題,“宋小姐,您這麼早起來有什麼事嗎?”
“我沒事啦,就是出來透透氣,這花園很漂亮,我來了這麼多天,都沒仔細看過呢。”宋瑤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花園的確不錯。”說起花園,老吳來了精神,這些年,他一個人管理這座大宅,在花園裡下了不少功夫,一草一木都愛護有加。
“可惜啊……”老吳忽然嘆了口氣。
“可惜什麼?”宋瑤奇怪地問。
“可惜這花園雖好,卻沒人欣賞,再好也是白搭。”
“不會啊,我覺得這花園很漂亮,其他人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老爺長居國外,少爺平時都不怎麼回來,哪有時間關心這花園。”說起這個,老吳就不免有些怨念。
宋瑤疑惑:“承川他平時都不住這兒嗎?”
老吳點點頭:“是啊,少爺在市區有房產,爲了去公司方便,平時都是住在那兒的,你不知道嗎?”
老吳這一問,宋瑤愣住了,她應該知道嗎?
說起來,她對季承川的事情好像真的不是很瞭解呢,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只有他願意讓她知道的,她才知道。可惜總裁大人好像真的不太願意向她袒露心扉,想到這兒,宋瑤忽然有些泄氣。
老吳是個聰明人,一看宋瑤這反應,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救:“宋小姐您別誤會,少爺的脾氣就是這樣,明明心裡很在乎一個人,面上卻從來不表達出來,其實他對你真的很上心。”
宋瑤當然明白老吳的意思,其實季承川在乎她,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是,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距離感,讓人覺得陌生而不踏實。
“老吳,你能跟我說說你們少爺的事嗎?”宋瑤弱弱地問。
老吳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麼。
“你別誤會,我就是想多瞭解瞭解他,你也知道他不太喜歡跟人說自己的事兒。”宋瑤解釋。
老吳點了點頭:“少爺打從很小起就是這樣,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你的心情,我能體會。”
“那你能跟我說說他的事嗎?”
“這……”老吳爲難起來,作爲管家,他不該多嘴談論自己的主人,但是眼前這女孩迫切的眼神,卻讓他心軟,最後她妥協了。
“你有什麼特別想知道的嗎?”老吳問。
見老吳鬆了口,宋瑤很高興,問:“我想知道承川和天陽以前有過過節嗎?怎麼他們兩兄弟的關係這麼不好?”
宋瑤的問題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這問題的答案關係到這個家族最鮮爲人知的秘密,老吳忽然有些後悔答應宋瑤的要求,只能含糊其辭道:“這個嘛,兩兄弟有點矛盾,也是正常的。”
“他們以前也常打架?”宋瑤驚了。
“以前……還好吧……”
“所以還是因爲我嘍!”宋瑤皺眉,一臉內疚。
“不是!”老吳急了,“跟你沒關係,這是因爲,因爲……”
“因爲什麼?”
“因爲……”
“因爲我們不是一個媽生的。”身後傳來季承川的聲音,談定自若,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少爺!”老吳驚得差點一腳踩在玻璃渣上,低下頭,戰戰兢兢。
“這沒你的事了,你走吧。”季承川揮了揮手。
“是。”老吳領命,趕緊離開。
看着老吳離開的背影,宋瑤趕緊向季承川解釋:“你別怪老吳多嘴,是我問他的,他什麼都沒跟我說。”
“你倒是挺仗義。”季承川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宋瑤心裡有些慌,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覺得我多管閒事,你罰我就是了。”
“罰你?”他上前一步,低下頭,在離她的臉近幾釐米的地方問,“怎麼罰,你倒是說說看?”
自從來到這個家,他們之間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距離了,宋瑤身體有些僵,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語無倫次:“我……我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呀……”
“不是你說要我罰你的嗎?”他湊得更近了,漆黑的眸子緊盯着她,像盯着小獵物的野獸般,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誰……誰說了……我是說……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勾住了,季承川毫不猶豫地貼上了她的雙脣,送上了一個悠長而久違的吻。
忽然間,雲開霧散,清晨閃爍着金色光芒卻不刺眼的陽光,灑在一地的玻璃渣上,晶瑩剔透。微風輕撫着綠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枝頭,唱起清脆的歌,一切都彷彿變得明朗起來。
躲在遠處偷看的老吳鬆了口氣,笑眯眯地走了,邊走邊哼起了不着調的小曲兒。
“你幹什麼!”過了很久,滿臉通紅的宋瑤推開季承川,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懲罰你啊。”他坦然回答。
“你……你這是佔便宜!”宋瑤氣急。
“有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很享受呢?”某人摸着嘴脣,意猶未盡。
“你……不要臉!”宋瑤說完,捂着臉跑了。
目送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季承川嘴角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雖然現在公司的情況很糟糕,雖然前方困難重重,他卻已經孤注一擲,毫無退路。但是能注視着這樣的背影,他覺得一切都沒那麼糟糕了。
瑤瑤,對不起,你想知道的事,我一定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收回目光的那一剎那,季承川瞥到了站在樓上的季天陽,顯然剛纔那一切都被他目睹了。
這一刻,四目相對,火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