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莊詩雨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心裡難過，可是當着他的面，卻什麼都不能說。
因着這情況，蘇聽白泡在實驗室的時間也相對延長。人就是這樣奇怪，先前就算是對自己，他也沒有這樣堅持過，可是一想到蕭寒……自己的弟弟，蘇聽白反而是拼了命。
因爲試藥的緣故，蕭寒的情況惡化的相當快，再加上他原本有心臟病，也受到牽連。
夜半，蕭寒醒過來。昏暗的光線中，看到莊詩雨蜷縮在一旁的小牀上，眉目都柔和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能夠遇到她，算是奇蹟。
只是，對她卻太殘忍了。
“……”看着她，呼吸變得急促。
“嗯……”莊詩雨睡的不沉，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立即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要什麼？不舒服嗎？”
蕭寒一怔，強自笑着，“我不要什麼，也沒有不舒服……你別緊張。”
莊詩雨醒了就很難睡着了，索性起來，拉過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另一手輕撫着他的鬢髮，“嗯，頭髮有點潮了，明天幫你洗頭吧！”
“好。”蕭寒點點頭，“小雨……”
“嗯？”莊詩雨擡眸看着他，“怎麼了？”
蕭寒手上沒什麼力氣，但這會兒精神還好，他思慮了這些天，才鼓起勇氣說這些話，“小雨，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我們不能強求太多……”
猛然的聽他說這個話，莊詩雨心頭一緊，他竟然有交代遺言的意思了。
她忍着內心的悲痛，沒有說話。
“你是個好女孩，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並不般配……我，到底是太自私了，在這種時候還要把你拉到我的世界裡來。”蕭寒的聲音輕輕淺淺，略帶沙啞，但很沉穩，一如他的職業。
莊詩雨難過，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雨，聽我的話，要是真的等到那一天……你好好的大哭一場，就把我忘了吧！”蕭寒說到這裡，自己也紅了眼眶。
“不！”莊詩雨終究是繃不住，撲到蕭寒懷裡，“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所以到現在都不碰我的嗎？你這麼狠心！”
蕭寒低頭看着她，他是狠心，可是不狠心能怎麼樣？他連擁抱她都已經做不到了。
“你不會有事的！”莊詩雨抱着蕭寒痛哭，“念北說了，蘇聽白在研究‘配方’了，他那麼聰明，他一定能救你的！你不要放棄，求求你，爲了我也不要放棄，好不好？”
“……”蕭寒很想告訴她，他不是放棄，只是不想讓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的心裡，真是絕望了……就好像此時夜半的天空，漆黑一片。
此時的唐氏科技園裡，蘇聽白還在忙碌。雖然這裡精英無數，可是他本就是個中高手，當然是他在更加有把握。工作了很久，眼睛有點疼。
蘇聽白靠在椅背上，從口袋裡掏出眼藥水滴了兩下，休息片刻才覺得好一些。還沒睜開眼，口袋裡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眯着眼接起來，“喂…
…”
“聽白。”
聽到童墨的聲音，蘇聽白一下子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童墨。”
她的聲音聽起來蒼白而憔悴，想來情況並不好。
“你在哪兒？”蘇聽白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在醫院……我……”童墨難以啓齒，“我沒有錢交醫藥費。”
“好，我馬上來。”蘇聽白想都沒有想，滿口答應了，拿起外套和車鑰匙，“等着，不用擔心這些。”
掛了電話，蘇聽白急忙開車離開科技園，趕往醫院。
他的車子纔開走，鍾念北的車子就到了。她手上拎着保溫飯盒，看着空空的實驗室，眼神裡難掩落寞，惹得一旁的科技園經理不知道說什麼好。
“七少奶奶，這……七爺剛纔還在這裡。”
“嗯。”鍾念北點點頭，“他有沒有說他去哪裡了？”
“這……”經歷遲疑着說到，“沒有，我聽見七爺好像是說了醫院……不確定。”
醫院？鍾念北扯了扯嘴角，心下明瞭。如果是蕭寒那邊，那麼她也應該得到消息，既然沒有通知她，那麼……就不是蕭寒，不是蕭寒的話，就只能是一個人了。
她拎着保溫飯盒，轉過身一聲不吭的往外走。
“七少奶奶？”
鍾念北搖搖頭，沒說話，上車離開了。這段時間以來，她和蘇聽白的關係可以說是不溫不火，不怎麼見面、連通話也少。她知道他忙，所以也儘量理解他。
她給他時間，也是在適應他的節奏和處事方式。
畢竟很多天沒有見面，她纔想着要來看看他，還特意做了夜宵。不過，沒想到沒見到人，而且他還去了童墨那裡。他有空去看望童墨，卻沒有空看她？
心裡，沒法是個滋味。
車子開出科技園沒多久，鍾念北的手機就響了。低頭一看，是蘇聽白打來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經理通知了他。鍾念北覺得好笑，他們是最親近的人，現在卻要通過別人來聯繫了嗎？
到底是親極反疏，還是他們之間確實有問題？鍾念北覺得是後者，擡起手來摁下了電源鍵，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從科技園回到家裡，管家正站在客廳接電話。她這些天都住在靳家，並沒有回‘星河灣’。
“大小姐，姑爺的電話。”管家朝她揚揚手中的電話。
鍾念北無力的搖搖頭，“告訴他，我早就睡下了。”
“……”管家愣了一下，點點頭，對着話筒裡說到，“姑爺，大小姐早就歇下了……”
聽着這話，鍾念北笑着上了樓，輕輕的搖頭。
這邊，蘇聽白聽着這拙劣的謊言，神色尷尬，念北不想和他說話……念北，生氣了。他垂下手，收了手機，長長的舒了口氣，鬱結卻是難以紓解。
一連很多天，他們都沒有再聯繫。
鍾念北忙得很，巴黎時裝週在即，她是公司當紅的新人，邀請還是大會主席發出的，近日來的訓練和通告、宣傳都排的滿滿的，蘇聽白的事情，她也沒有空去
顧及了。
只是偶爾閒下來，沒有他的消息，還真是落寞。
醫院裡，童墨看着電視。現在的鐘念北，風光一如當初的她。只是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聽白還會來看她，這是她最後依靠的溫暖了。
不眠不休的實驗、重複着一遍又一遍，鍾氏配方的研究出具成果。
蘇聽白拿着手裡的藥，頸間喉結微微滾動，心裡是緊張的……雖然是耗盡了心思，但成或者不成，真的不好說。這管小小的藥，可以說是掌控了他和蕭寒兩個人的生死。
把成品裝在冷凍的藥箱裡，蘇聽白去了醫院，這一次是去蕭寒那裡。
“成了？”莊詩雨看到他這樣出現，忍不住興奮。
蘇聽白遲疑了片刻，點點頭，“或許。”百分百的包票，誰也不敢承諾。
他把目光投向蕭寒，沉默着走過去，這一次竟然主動握住了蕭寒的手。蕭寒微微一笑，“別這麼噁心，來吧，是死是活，試了才知道。”
蘇聽白垂了垂眼簾，“我先來。”
“嘁！”蕭寒輕笑，“這個你還要跟我爭？你還能動，我都不能動了，你說誰先來比較划算？你這麼聰明，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兩兄弟爭執間，蘇家慶和何佩蓉推開門進來了。看到這場景，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確實，照目前的情況來，當然是蕭寒先試更合理。
可是，兩兄弟之間，哪裡有什麼更合理這種說法呢？
蕭寒嘆息道，“哎……一直以來都是你們說了算，這回就不能我說了算嗎？好歹也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吧！”
“……”何佩蓉覺得心酸，別過臉去不忍面對。
蘇家慶扶着她，朝蘇聽白點點頭，“就……按照小寒的意思吧！”
蘇聽白喉頭髮硬，沉默着打開藥箱，把藥抽好。蕭寒朝莊詩雨擡擡下頜，“小雨，幫我卷一下袖子。”
“……”莊詩雨忙走過來照做了，臨了還擡頭看着蘇聽白，“你不用猶豫，也不用有負擔，這是蕭寒的意思……你要是有負擔，他反而不會高興……不管成不成，都是蕭寒願意的。”
她這樣大度的話語，惹得蕭寒會心一笑，眼眸裡都是暖意。
蘇聽白終究點點頭，“好。”
冰冷、堅硬的針刺入蕭寒血管裡，他只平靜的看着。“這就行了？”
蘇聽白搖搖頭，“一針不行，如果有效果，還需要持續注射。”
“噢。”蕭寒點點頭，自嘲的笑了，“我真是門外漢，問的問題好蠢。”
病房了裡，除了他，沒有人還能笑得出來。看着他臉上的笑容，蘇聽白覺得自己不應該有了成果就拿來的，或許應該他先試過……到底是太擔心着急，有了結果就迫不及待的來了。
這一晚上，是蕭寒最關鍵的時刻，他堅持不讓別人陪着，只留着莊詩雨一個。
但這一夜，很平靜。莊詩雨太過擔心，連沙發都不敢躺，一直守在牀旁。天快亮時，終於睡着了。可是，睡意朦朧之際，感覺到有什麼輕輕的落在她腦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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