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的目光又落在那本古書上問:“師尊她爲什麼會突然轉變?”
“具體細節連我都知之甚少,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比我更強。”
“我一路追她到皓首山,在山巔上,我同她激戰,落敗以後,就被瀲灩丟進這暗無天日的崖底。”
他像是在說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並無介懷之意。
周寧問:“以前輩的境界想要抽身逃離應該不難吧?”
他頷首淡淡道:“的確不難,瀲灩到底還是念及舊情,並未將我徹底封印,我若遁走,她應該也不會阻攔。”
“但當時君瀾宗的掌教認爲是我教唆瀲灩墮入魔道,故四處敗壞我的名聲,絕了我的後路。”
“前輩就不怨恨師尊?”
他輕撫泛黃古書,“起初只是不解瀲灩爲何會變成這樣,隨時間流逝,我慢慢也就釋然,或許魔道纔是最適合她的路。”
“我平生只收過瀲灩這一個徒弟,她就算變成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那也是我唐春秋的徒弟。”
唐春秋?
周寧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前輩可有子嗣?”
唐春秋道:“你猜的不錯,唐功的確是我兒子。”
“我敗給瀲灩後,君瀾宗本欲殺了功兒泄憤,是瀲灩出手相救才僥倖撿回一條命。”
周寧錯愕萬分,如果不是這次墜崖,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師尊跟唐功之間的關係還有這麼多的恩怨糾葛。
“這些年來,被瀲灩丟進這萬丈深淵的人並不多,大抵都是些同你年齡相當的人。”
“我本想竭力留住他們的性命,至少能讓瀲灩少揹負些無端的殺孽,可惜這崖底太過枯寂,每日只能聽我這糟老頭子絮絮叨叨,沒有一個人能撐過三旬還不走火入魔。”
周寧很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態,每天望着同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人聽他講述往事,剛開始時或許會興趣盎然,但長此以往不走火入魔纔怪。
“前輩向我講述這些往事,應該別有所圖吧?”周寧直接拆穿。
“你果然聰穎,我果然沒看錯人。”唐春秋鼓吹周寧時也不忘稱讚自己幾句。
“儘管瀲灩墮入魔道一事已經覆水難收,但我仍舊難以釋懷,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查明。”唐春秋說出心裡話。
周寧鎖眉不語。
唐春秋只有虞瀲灩一個徒弟,付諸全部的精力和熱情,最終卻換來個混世魔頭。
對他來說或許只有知道虞瀲灩爲何變成現在這模樣,才能真正釋懷。
“此事很難。”周寧斟酌着說道。
以虞瀲灩的秉性,她不想讓世人知曉的隱秘就會藏在最隱秘的角落,無人能發掘,誰敢觸碰只有死路一條。
周寧覺得自己還沒到準備着轉世投胎的地步。
“若你跟死在崖底的那些人一樣,我絕不會說這些廢話。”唐春秋輕敲石桌道:“但我瞧得出,瀲灩對你頗爲重視。”
周寧:“???”
重視就體現在將我丟進這萬丈深淵中嗎?
“你的那些前輩被丟下來時氣海被封,就算窮經皓首也難有寸進,所以纔會走火入魔,你則氣海通常,經脈健碩,不見頹態,說明瀲灩並不是真的想將你置於死地。”
“甚至將你丟進這崖底,也是希望你能借此地充盈之靈氣再進一步。”
“所以我才說你在瀲灩心中的地位應該頗重。”
唐春秋分析的有理有據。
周寧也覺得有些道理,以虞瀲灩的性子,她想殺一個人,那用得着大費周章,攆成細粉隨風飄揚,免得鬧心。
“我不會白白讓你幫我做事。”唐春秋走到青色石牆邊,找到機關,輕輕向內推,方型木匣從石洞穹頂垂落。
這裡頭藏着的東西不會是什麼君瀾宗至寶吧?
唐春秋上前打開木匣,從其內部取出一卷泛黃古籍。
周寧對來自君瀾宗的正派功法沒有絲毫興趣。
主要是因爲不能貼補自身實力。
正魔兩道修煉方法大相徑庭,既然已經修了魔道就別想再修正道功法。
在修煉體系上,道能墮成魔,魔卻再無成聖之可能。
“這是瀲灩當初修煉所用功法的復刻本。”唐春秋說道。
周寧問:“君瀾宗的功法?”
唐春秋搖頭:“我不知道,我將此卷復刻後,日日夜夜嘗試參悟卻無法掌握分毫,甚至就連此捲來自何處有何功用都不曾瞭解。”
“我雖無法參悟,卻能體會到這卷功法中蘊藏的磅礴力量。”
“你如果答應我的請求,這卷功法就是你的。”
周寧沒有伸手藉助唐春秋遞來的古籍,緩緩問:“此事對前輩很重要?”
“很重要!”唐春秋認真且凝重的說。
周寧接住他遞來的古籍:“晚輩盡力而爲。”
不能領悟的功法不如一張白紙,周寧卻不必擔心自己無法領悟,誰讓他有系統呢?
他對能讓虞瀲灩天下無雙的功法也很有興趣。
“極好極好。”唐春秋仰頭大笑。
周寧手持典籍向後退,盤腿坐在石樁上說:“前輩,我先試着參悟。”
他翻開估計瞧着上面的字陷入沉思。
“這上面的修煉方式好像跟我們截然相反?”周寧猛地擡起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說他們修煉是爲了變強的話。
那這本無名古籍上的修煉方法就是讓人去送死。
“若非如此,我怎麼會潛修四十餘載都毫無頭緒?”唐春秋苦笑道。
周寧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就像心潮澎湃地去奔現。
卻發現實物和照片壓根就不是同一個物種。
“系統應該會有對策吧?”
儘管周寧百般不願,卻還是從心底喚醒沉睡的系統。
“請宿主選擇功法目標以及所需時間。”
周寧試着問:“能讀入我手中這本無名功法嗎?”
系統宕機數秒後道:“功法讀取成功,其勢極強,以宿主現有體魄貿然修煉必定走火入魔,託管都無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