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得像個小偷一樣,儘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蹭到門口兒,在孫美麗走出廚房之前打開門鎖溜出去。
他惦記陳莉,就算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她流產他也得去醫院陪着她。
不管怎麼說,他和陳莉還沒離婚,陳莉還是他老婆,他心裡還愛着陳莉。
潘澤明成功地挪出了臥室,經過了洗手間,蹭到了客廳,防盜門就在客廳南面,三步距離。
潘澤明摒住呼吸,做特工似的貓着腰,目不轉睛地盯着廚房的方向,儘可能擡上腿、邁大步。
一步、兩步,成功再望,潘澤明的神經高度緊張,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擺了,他的思維已經開始忍不住歡呼了,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摸到冰冷的門鎖時,孫美麗出來了。
“咦?你在幹嘛?”孫美麗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
“我……尿急……”潘澤明硬着頭皮說。
“唉,真笨,洗手間在這邊!”孫美麗嗔怪着搖搖頭,上前拉着他把他領回了洗手間,然後,她就像個哨兵一樣站在洗手間的門口,半步不挪地盯着潘澤明走進去。
關上洗手間的門,潘澤明惱得一拳砸在牆壁上。
這都叫什麼事兒呀,他就這麼被她給要挾了?劫持了?軟禁了?
可他敢抗議?敢硬來?不敢。
孫美麗都跟他動刀了,天亮之前,他是不敢刺激她了,他怕她剛剛平息的神經一激動,再給他玩一遍跳樓啥的,他脆弱的神經該崩潰了。
可是,陳莉昨天晚上就給他來電話了,現在她怎麼樣了?上次醫生說陳莉子宮內膜薄,流產會嚴重損害健康,可能造成大出血,也可能造成終生不孕……
潘澤明如坐鍼氈,左右爲難。
孫美麗還在外面站着,隔着一面薄門板,潘澤明也不敢打電話。
陳莉的那個來電號碼是個陌生號,不用想,潘澤明都知道是邱波的,他不想聽到邱波的聲音,他會忍不住跟邱波暴罵,他此時心情無比惡劣,正愁找不着發泄口,可他和邱波暴罵能解決什麼問題?
潘澤明團團轉,實在不知怎麼辦了,就聽到孫美麗在外面叫:“澤明?快點兒出來,荷包蛋要涼了。”
去他媽的荷包蛋!潘澤明忍不住暴粗口,一擡眼,就看見洗手間的窗戶方方正正地橫在牆上,如封閉的黑暗唯一通往光明的路口。
潘澤明腦袋裡靈光一閃,撲過去打開窗子,探着身子就想往外爬,可探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十幾層樓啊?
下面的街道在薄薄的晨曦中細得像帶子一樣四通八達,來往的汽車跟甲殼蟲一樣小,這如果一個不小心跌下去……
潘澤明的腦海裡浮現出他腦漿四迸躺在柏油路上的慘狀,剛剛升起的一線希望,瞬間被殘忍的現實撲滅了。
“澤明!你在裡面幹嘛?”
孫美麗沒耐心了,索性推開門,直愣愣地走了進來!
潘澤明背靠在有窗戶的牆上,看着孫美麗,頓生萬劫難復之感。
燈光從孫美麗的後面是映照過來,逆光的孫美麗長髮披肩,面容陷在一片暗影裡,身上的婚紗換成一長至腳踝的白綢睡衣,又寬又大地掛在她身上,隨着她急促的步態飄忽,讓孫美麗整個兒像一抹詭異的影子!
強烈地壓抑感和壓迫感撲面而來,潘澤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調節了一下紊亂的思緒,他不能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他得去看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