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在基建委已經將近二十年了,關係過硬,只要他點頭了,基本就沒問題了。這也是楚陵楓即使不情願也不得不跑來跟他吃飯的原因,這次工程出了意外,被迫暫停,說是要重新審覈。可是人力物力停下一天損失就以千萬計數,如今那些罹難的民工後事已經處理好了,就看基建委放不放行了,至於後續勘察責任方到底在誰,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總之工程不能再停下。
勞爾已經快五十歲了,大鬍子,典型的美國人,愛喝酒,酒量非常的好。只要他喝痛快了,那就什麼都不成問題。
爲了讓勞爾喝痛快了,楚陵楓和溫蒂都卯足了勁跟他拼酒,這次勞爾帶的秘書也相當能喝,不自不覺四個人都喝多了。
勞爾的秘書跟溫蒂都喝醉了,小秘書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溫蒂則是跑到廁所去吐了,只剩楚陵楓跟勞爾繼續鎮定的坐在餐桌旁談笑風生的拼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楚陵楓認爲自己會在下一杯酒中醉趴下,勞爾突然醉眼迷離,含糊不清的扔下酒杯道,“你贏了……”說完,就咚的一聲滾到桌下去了。
楚陵楓舉着酒杯,迷離朦朧的眼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是的,他贏了,他從來就不會輸。
腦袋昏沉沉的,腦海中卻無法控制的閃過塵雪嫵媚冷豔的臉龐,閉了閉眼,楚陵楓將滿滿的一杯酒悉數倒在了面前的白色盆子裡。
“是啊,我贏了。”楚陵楓自嘲一笑。
環顧一圈豪華的包廂,溫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了,而勞爾的那個小秘書正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可是楚陵楓清楚的記得,這個小秘書喝的並不多,連溫蒂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喝到。於是搖搖晃晃的起身,用力的推醒她,讓她把勞爾弄回去。
楚陵楓覺得頭重腳輕,已經很多年不曾喝這麼多的酒了,雖然他把勞爾喝趴了,可是他心裡清楚,他基本也醉了。
好不容易結完帳,楚陵楓剛走到酒店的大堂就不行了,只覺得天跟地已經顛倒過來了,一陣眩暈襲來,只能無力的跌坐在大堂休息區的沙發坐下歇息片刻,等酒意退下去一些再說。
歪倒在大堂的沙發,腦子裡亂哄哄的,彷彿是塵雪還是梧桐的聲音,不停的在耳畔迴響着,嗡嗡嗡嗡吵得他的腦袋快炸了。
彷彿回到那一年的夏天,那一年塵雪才十六歲,那個時候的她是那樣的純淨青澀,嫵媚動人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羞澀。她緊緊的抱着自己說喜歡自己,她身上冷冽的香氣讓他的心悸動不已,有瞬間漏跳一拍的感覺。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沉淪了,或許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遺漏在她身上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又彷彿是哪一年的冬天,他嫉妒成狂,狂野霸道的在沙發上佔有了她……
可是印象裡自己不曾溫柔對待過她一天,始終以難聽冷酷的言語和粗暴殘忍的行爲對待她。那一天,陽光那樣好,可是他的塵雪卻骨瘦如柴,臉色蒼白的來
求他不要娶梧桐,爲了愛自己,她甚至放棄了最後的尊嚴……
可是他又是怎麼對待她的呢?他爲了抓住血鷹,爲了趕去跟梧桐的婚禮,他用力的、狠狠的推開了她……也推掉了他們的孩子。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決絕,又或者耐心一點跟塵雪解釋清楚,那麼今天,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
耳畔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塵雪似乎睡着了。
不對,塵雪那麼恨他,至今都沒有原諒他,又怎麼會睡在自己身旁呢?
那麼會是誰?
心一沉,背脊冒起陣陣寒氣,楚陵楓頓時從虛無迷亂的酒醉中清醒過來,驚出陣陣冷汗。
驀地睜開一雙深邃幽冷的眼眸,迸發出凌厲的光芒,楚陵楓就這麼直直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旁邊有壓抑着的很小聲的抽泣聲傳來,楚陵楓混沌的大腦瞬間清明一片,朝着抽泣聲望去——他旁邊的被子下蜷縮着瑟瑟發抖不斷哭泣的童嫿,她清秀的臉上爬滿了委屈無辜的淚水,衣服被撕得凌亂,不用猜也知道被子下的身子應該不着寸縷。
楚陵楓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迅速低頭朝自己看去,除了一條黑色的平角內褲他什麼都沒有穿,古銅色的肌膚此刻全部暴露在空氣中。
幾乎是下意識的瞬間,楚陵楓感覺到心底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他的身體迅速作出反應,嚯的一下跳下牀去,冷冷的等着哭泣不停的童嫿,清雋的臉上毫無表情。
他剛剛做了什麼?爲什麼他毫無印象?
這酒醉醒來看到旁邊躺着一個衣服被撕碎的女人,而且還在哭泣,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酒醉中強了她。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興許是喝醉酒的關係,他一點印象也沒有,身體更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可是他怎麼會跟童嫿躺在賓館的牀上?
他原來在……在跟勞爾拼酒,然後喝醉了,接着……他好像坐在哪裡休息,因爲頭實在太暈了,已經看不清腳下的路了,只覺得地面好像浮了起來了。
對了,他出門是帶着公關經理溫蒂,怎麼眼下換成了童嫿了?
童嫿看到楚陵楓的舉動,不由的把頭壓得更低,哭的也就更委屈了。抽抽噎噎道,“總裁你放心,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楚陵楓的思維被童嫿的聲音打斷,他皺起眉頭盯着童嫿伏在膝蓋的側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童嫿一驚,清秀的臉上更是委屈,楚陵楓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從她抖動的雙肩可以看出,此刻她的情緒激動,從她瘦削單薄的側影看,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不敢吭聲。
“夠了,不要哭了,我在問你話難道你沒長耳朵嗎?”楚陵楓不耐煩的冷哧,童嫿的哭聲讓他煩躁不已。
他最受不了女人抽抽噎噎,問她話也不回答,只顧用哭聲來宣泄她的委屈。
這個世界上,只有塵雪的眼淚能令他心疼。
他的塵雪不會這樣哭出聲宣告她的委屈,她要麼躲起來無聲的流淚,要麼當着他的面大聲的哭着質問他,無論哪一種都是坦坦蕩蕩的,都是令他心疼揪痛的。
“我……”童嫿像是被嚇壞的無辜小鹿,睜大一雙驚恐又無辜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楚陵楓,卻又說不出話來,看到楚陵楓luo露的上身瞬間變的面紅耳赤,眼睛飄忽不知道該看哪裡。
楚陵楓從童嫿的眼神和表情裡生出強烈的厭惡之感,撈起地上灑落的襯衫,快速披在身上穿好,緊接着一件件將自己的衣服全部穿好。
“如果你不想說,那你就永遠都不用說。”做完這一切,楚陵楓看童嫿仍舊呆呆的坐在牀上,不由冷聲不耐煩的說道。
童嫿聞言瑟縮一下,緊緊的抓住被子,清秀蒼白的臉上又有泫然欲泣的趨勢來。“下午我接到好幾通合作商打來的電話找您,可是您跟溫蒂出門跟基建委的領導吃飯了,後來我看時間不早了,又有幾份緊急文件等你簽字,所以就打了你的電話,可是打不通……”童嫿聲音怯怯的低着頭絮絮叨叨。
“說重點。”楚陵楓不耐煩的直接打斷。
“我打電話給溫蒂,她說你喝醉了,讓我來酒店接你。誰知道一到酒店大堂就看見睡在休息區的沙發裡,我問你是不是要回去了,你卻讓我在酒店給你開間房,你說,你說……”說到這童嫿略帶遲疑,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我說什麼?”楚陵楓冷冷出聲,凌厲的眼神在童嫿臉上搜尋,看她有沒有說謊的蛛絲馬跡。
“你說你醉了,想要睡一覺再回公司。我看你連走路都走不動了,就開了一間房,誰知你一進房間就……”童嫿語氣一頓,臉色酡紅,呼吸分明的急促緊張起來,“就,就撕了我的衣服,任憑我怎麼反抗都沒有用。”
“不可能。”楚陵楓斬釘截鐵的否認,因爲憤怒,剛剛醉酒醒來的他雙目充血,此時瞪大了眼睛看起來血紅一片,非常的恐怖。
“我沒有騙你……哪個女孩子會用自己的清白開玩笑。”童嫿被楚陵楓一吼,頓時又縮回脖子,滿臉的委屈傷心。
楚陵楓冷冷的看着童嫿委屈羞憤的模樣,他確實沒什麼印象了,而且當時他都喝的那麼醉了,還能對童嫿霸王硬上弓?
可是童嫿說的對,誰會無緣無故的用自己的清白來開這種玩笑?她又不能確保能用這種事情來綁住自己或是要挾什麼,又何必冒這種險呢?
楚陵楓的腦海中忽然想起幾年前婚禮上梧桐得知自己被血鷹侮辱的那一刻的反應,苦痛和不敢置信爬滿她整張美麗的臉龐,那是一種絕望心死的表現。
難道自己又要再一次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嗎?他眼看着童嫿重蹈梧桐的覆轍,眼睜睜看着她發瘋或是死嗎?
可是自己只愛塵雪,能拿什麼來對童嫿負責?
大腦中瞬間思緒潮涌,混亂不堪,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來處理面前這棘手的困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