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鋼琴曲在兩人之間迴盪。這是雲澈的銀沙之戀包間專屬服務。只爲他們兩個人彈奏。可是現在,包間裡的氣氛卻驟然下降到了冰點。如果有人現在進去,就能感覺到那凍結一切的氣息。
那是一種連靈魂都能夠凍結的存在。
十分鐘之前。
“你想要幹嘛?直接說。回來,我還有回頭路麼?”安娜冷然一笑,嘴角都是對雲澈的嘲諷。
這個男人,還是不死心,想要她能夠不計前嫌的回來,幫助他保護沈希望麼?可惜,她安娜不是任何人的奴隸,自然也不會當任何人的手下,更不會再次輕易相信他——這個男人的謊言了。
“你回到我身邊吧。或者,就和我敵對。”雲澈看着狀若有些瘋狂的安娜,咬了咬牙,突然說道。神色中滿是凝重。
包間中的氣氛瞬間凍結了。
門外,服務生不由得暗自嘀咕,這兩個人是什麼情況。進去之後,鴉雀無聲,不談話只吃飯麼?這可是這包間中百年不遇的情況。百無聊賴的他想張望一下週圍,但是想起來上面的規定,不由得慼慼然的低下了頭。
“你讓我回到你身邊?做夢麼?沒有愛,還談什麼戀愛。我不是以前被你玩在手心中的小安娜了。呵呵,不相戀便相仇麼?隨你去了。”
安娜打破了這樣凍結的氣氛。剛纔那一瞬間,她心臟跳轉的速度彷彿一輛高速奔馳的轎車。防止這樣尷尬的氣氛再次出現,她抿了口紅酒,將心跳抑制到正常的情況,開口說道。
“不,我有愛,安娜,我對你也是愛過,不,現在還愛着的。”雲澈激動的說道。
“呵呵,有愛?譁——”
安娜一下將手中的紅酒全部潑在了雲澈的臉上,站起來伸手就想給他耳光,但手掌揚起來到半空中,怎麼都打不下去,只好恨恨的放下了手,“你的愛就是拿我當你的報復工具,把我當做你向沈希望展示你有魅力的道具,爲了你的沈希望,你能夠毫不猶豫的對我下手。”
“難道你忘了麼,在那個房間中,沈希望被你們救下了,你卻眼睜睜看着唐漠謙讓那些人對我做那樣的事情!我有什麼錯,我曾經真心真意愛着的男人,被她將心給奪走,我成了工具,報復她還沒有成功,卻被你們深深的傷害。雲澈,當時你怎麼看着我被他們侮辱的?現在你來對我說愛,哈哈,你不配!”
安娜呼吸急促,她將所有的話說完之後,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賓利幾人壓在她身上,將她的衣服撕碎,那種侵入的噁心和痛苦,雲澈什麼時候體驗過?難道就因爲她對沈希望起了報復心,所以活該被這樣懲罰麼?
可是,沈希望爲什麼還好好的!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讓她來承擔?
“安娜,對不起。我……”雲澈從被潑了滿臉酒液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他看着暴怒的安娜絲毫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說。是的,他內心真正愛的是沈希望。那是刻在靈魂深處的愛戀,改不了的。
哪怕知道沈希望一直拿自己當弟弟看待,可是雲澈還抱有一絲幻想。如果唐漠謙對她不好,他能夠從唐漠謙手裡,把她給搶回來。所以
對安娜,他一直是抱着炫耀和報復的心理相處的。
只是,現在安娜帶領的安報公司和唐漠謙對上了,爲了沈家和雲家着想——確切的說,還是爲了沈希望着想——他希望讓安娜回到他身邊,和唐氏企業的生意和好。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當初傷害了安娜,是他不對。現在他想盡力彌補她。只是,愛?雲澈苦笑,或許還真的讓安娜說對了,他根本不配說愛。這麼高尚的字眼,怎麼能夠用在他這樣卑鄙的人身上!
“不相戀合作就是仇人。雲澈,你記好了你給我的選擇。那麼我也告訴你答案,你不是要護着你的沈希望麼?不是要當唐氏企業的合作伙伴麼?可以,隨你便了。我無所謂,反正唐氏企業就已經很大了,我再得罪一個雲家也沒什麼。”
安娜說完,轉身拿着公文包就走出了包間。她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和雲澈這次見面,勾動了她這兩個月盡力壓在心底的傷口。但是這時她才知道,那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足夠將她炸的粉身碎骨,再也不回來。決然的離開,只留下雲澈在包間裡愣愣發呆。
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安娜回頭看了看銀沙之戀包間的門口。這個包間,她發誓今生都不要來了。
“少爺,您看,要不要再去後面整理下,換套衣服?”安娜走後,雲澈身邊的助理方偉趕緊上前詢問道。看來總裁最近運勢不太好啊,今天又是被沈希望追打,又是被安娜小姐潑紅酒的。
這一身價值不菲的西服和雪白的襯衫已經被這杯紅酒給毀掉了。還好,雲澈臉上倒是沒有被潑的太過糟糕。方偉看了看自家小少爺那呆愣的神色不由暗歎,這真是冤孽啊。
“帶我去整理下吧,這身衣服不要了。仇人,呵呵,仇人。”愣神的雲澈被方偉輕拍之後回過神了,嘴裡咀嚼着安娜的話,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銀沙之戀包間,果然給了他不一樣的回憶。
雲澈和安娜這邊的“相愛相殺”好戲告一段落,張晴和喬治那邊的“病態美人”風流不減。
安娜走的時候,吩咐喬治將張晴送回家去。她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喬治一瞬間明白了許多。張晴這幾天總是有意無意的往自己這邊瞟,他就想到這方面了。只是沒想到,安娜竟然幫助張晴。
難道,安娜想用自己來控制張晴?
走下天橋的喬治心口依然很痛。並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搭理車後排的張晴。只顧着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呆愣愣的看着外面的車流和風景。司機平穩的開着車子,向着張晴的家裡駛去。
“難道總裁看到自己不舒服的臉色,所以讓喬治副總裁捎帶自己一下?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想太多?”
張晴獨自一人坐在後排,默默的思索着這個問題。雖然很想和喬治說話,但是畢竟那是副總裁,所以這個時候,她還是聰明的選擇了保持沉默。不然,讓副總裁對自己留下了話多招人厭煩的印象可不好。
張晴雖然剛剛畢業不久,畢竟是大學生,該有的聰明勁可也不少的。
“咳咳咳……”車內沉默了很久之後,喬治突然劇烈得咳嗽了起來。因爲咳嗽的太過兇猛,當潔白的紙巾捂上嘴
脣的時候,甚至帶上了一點血色。白皙的皮膚現在已經蒼白的可怕,司機和張晴看到後立刻靠邊停車。
“總裁,您這是怎麼了?”司機和張晴焦急的詢問着。可是喬治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他努力的睜眼示意麪前的兩個人,自己的口袋裡有藥。兩人趕緊從他褲子口袋中摸出來一小瓶白色的藥物。
張晴眼尖的想要看看是什麼名字,可是藥瓶上全是英文,倉促之間哪裡有時間拿着看清楚是什麼英文,只好作罷。
吃了藥之後的喬治情況迅速好轉。但是看着臉色還是白的嚇人。不再是以往那種溫潤的白皙,而是透着鐵青的白。不過喬治堅持不去醫院。因爲他知道,當地的醫院是治療不好他的。
“那就先送總裁回家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張晴大膽的建議道。喬治家裡有從國外帶來的專用醫生,這點司機還是清楚的。便也贊同了張晴的意見,飛速的掉頭向着喬治在這裡的別墅開去。
因爲想要給安娜最好的照顧,所以喬治的別墅是緊靠着安宅的那一棟。雖說是“別墅鄰居”,但是兩棟別墅間相隔最近的也有一公里。
按照喬治的設置,自己這棟小別墅,完全當做安宅的前花園,也爲她充當了第一層的保護區域。
“麥克醫生,麻煩你好好看下喬治總裁,到底是怎麼回事。”攙扶着喬治一路進了客廳到了二樓臥房,司機立刻叫來了喬治的專用醫生麥克,着急的神色讓麥克立刻明白髮生事情了,二話不說提着醫藥箱就跑了上來。
心神受損,病情加重,喬治總裁這是在燃燒他的生命麼。稍微一看,醫生就明白了喬治現在的狀況。無奈的搖頭,他對這樣的現象只能用藥維持。卻不能治療。放下了藥物,叮囑喬治好好吃藥休息,帶着司機和張晴就出了房間,只留下僕人專門照看他。
“砰。”房門關上後,喬治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最是清楚。在家族中的時候,安父不是沒有着急過他的病情的。只是所有醫生一致斷言他活不過四十歲。最後,安父也只好放棄。連他本人,也在倒數着生命的極限。
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頂多再有十年,他就會告別這個人世。或者,時間會更短,隨時有生命危險?記得當時醫療界最專業的醫生診斷說,他活不過四十歲的前提,還是要精心保養,尤其不能耗費心神。
這次跟着安娜回國,也是他懇求了安父好久的結果。反正他是一個廢人,不燃燒生命活的精彩點,又能怎樣?
只是,安娜她並不知道……
喬治顫抖着在僕人的幫助下吃了藥物,躺下休息了。現在跟在安娜身邊,可以每天看她笑,看她哭,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典。只是,讓他難過的是,這樣的恩典總有結束的時候。
喬治不怕生命的短暫,怕的是他不能再度陪在安娜的身邊。當他突然離開人世的時候,安娜會不會傷心哭泣?會不會難過到無以復加?
不過,如果用這段殘缺的生命,給她的人生鋪好一定的道路,保她後半輩子平安喜樂,那麼,就算是拼盡了他喬治這一身的血肉精氣,他都甘之如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