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是一個都沒有記住。
她挑了一處安靜的牀邊坐下，可以容納百人的教室，坐着五十人也不顯空蕩。看着其他人交頭接耳，神色緊張的討論着這次考試，她也不由開始緊張。
闊別校園後已經有一長段日子了，幾乎都忘記了那種等待考試的感覺，但是現在它又再次回到申羽身上，緊張而忐忑。
因爲她的語言上已經沒了什麼大問題，所以這些日子她的重心都放在畫稿上，希望這次考試自己不會被刷下去。
很快，一個穿着七彩炫光襯衣的黑人老師從教室外進來，申羽對這個老師的印象不算深，但是卻知道他那雙跟膚色混爲一系的眼睛，有着如狼般鋒利的視角，算是所有溫文老師中爲數不多的嚴師。
“親愛的同學們，很高興我們能再次相見，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考試，其實這不算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合適的位置，而夢想卻不會剝奪大家期望的權利，所以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抓住這一份夢想。”他的聲音幽沉緊湊，一瞬間就讓所有人的心都抓緊了。
夢想，多美的一個代名詞，它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讓人甘願爲其付出一切。
所有人都等待着抓住夢想的那一刻。
“那麼在我們夢想開始之前，我們還是從基礎考試開始，這是一份對我們學院關注度的瞭解，當然如果你連即將孕育你夢想的地方都不能瞭解，那很抱歉，或許它會很失望的。”黑人老師說着就把一套試卷從前至後開始傳遞。
申羽接過試卷，遞給了身後的人，打開試卷之後，她掃視了一圈，還好都是她有印象的題。
看着所有人都做足了準備，黑人老師拍了拍手掌，道：“很好，相信大家對上面的問題都是胸有成竹的，但是我們有一個小小的考驗，就是半個小時後交卷，無法交卷者很遺憾你或許更適合其他的設計專業，而不是服裝設計。”
衆人看了看他，嚴陣以待。
“來吧，讓我們看看你們的夢想能給予你多大的力量吧！”黑人老師舉起雙手，頗爲動情的低吟，十足十的藝術狂人。
原本安靜得如定格的四周，瞬間被刷刷刷的筆聲覆蓋，所有人都嚴肅着臉，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答題，快速精準的讓自己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偏偏那個黑人老師一派閒定的遊走在同學之間，時不時的低嘆：“我似乎聽到了夢想大方的打開了它的大門，你們聽到了嗎？”
“哦，你下筆的樣子真迷人，可惜字跡讓我無法明白你表達的內容。”
“噢，你這個答案很美妙，但是你確定它就是你的選擇？”
原本就已經緊繃的情緒被他不按常理走的套路，弄得更是如箭懸發時般難以放鬆，一時之間整個教室的氣氛陷
入了詭異之中。
申羽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如其他同學那般緊張驚慌，她的神色是淡然的，或者可以說她其實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教師之內，目光快速的掃閱試卷，有條不紊的答題，筆速雖比平時快，但是下筆卻不慌。
她的經歷讓她的心理素質在這一次中突現。
黑人老師走過去，本就如狼般鋒利的目光驟然一縮，他沉默的靠近申羽，以自己最嚴格的神態與氣勢試圖去幹擾她，結果發現對方似乎從未發現他一般，視若未見。
他收回目光，從申羽的身邊走開，沒有發現在他離開那一刻，申羽的筆頓了幾秒。
她暗自嘆息：那麼強的逼視，那麼明顯的氣勢，她怎麼會感覺不到，只是她一直隱忍，保持着波瀾不驚的樣子而已。
一聲清晰的扣筆聲在寂靜的空間內突兀的響起，一個人高馬大的白人一馬當先交了卷，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隨後更是急不可待的筆速飛揚。
申羽也答完了，看了看時間，20分鐘，不長不短，粗略的檢查了一下，也扣下了筆，與她同時扣筆的還有幾個人。
其他人見到陸陸續續有人交卷，更是慌了。
申羽低頭聽着教室內已經雜亂的鼻尖劃過紙質的聲音，不由輕嘆，他們這個時候慌了，那就離成功更遠了。
一場讓人腦力費盡的文子考試，在十分鐘後落幕，不出所料，果然有人無法交卷，看着那人臉上瞬間蔓起的悔意與煩躁，所有通過的人都舒了一口氣。
只是可惜，殘酷的挑選才正式開始。
接下里的纔是真正的精英過招，每個人拿出了三張自己設計的畫稿，必須是不同風格，不同理念的。
申羽無比慶幸，昨天她聽進了蘇淺洛的暗示，查看了一下幾幅畫稿的風格，把其中一幅特點不是很鮮明的畫稿換下，替上了昨晚靈感促發的新稿。
交上去之後，再次開始了磨人的等待。
原本五十人的教室現在只剩下四十人了，看着教室明顯的空檔，每個人的心頭都是一陣複雜難明。
這時候，黑人老師收集好畫稿，目光掃視了所有人，念出了幾個名字，讓他們幾個人跟着他去旁邊的休息室，衆人不能所以，竊竊私語：“難道他們是要被轉移到其他專業的人？”
被點名的幾人神色僵硬的從座位上起身，然後走下去。
“其他同學，請稍等，待會兒就會是你們。”黑人老師將他們帶入了一邊的休息室，友好的一笑。
那笑意更顯森然，讓留下的人也慌了神。
再次陷入了彷徨的等待，隨着黑人老師的到來與離去，教室裡的人開始急劇減少，其他同學也沒有回來，頗像被審問一樣。
輪到了申羽，她緩緩起身，在行走間平息着因不確定而泛起的不安與緊張。
來到了休息室內，看着裡面坐着的五位導師，其中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
她才恍然，這是面對面的溝通？
“你們好，請坐。”最中央的中年白人，深藍色的眼瞳，
似鷹銳利，語氣與蘇淺洛如出一轍的平淡，卻十分有禮。
申羽想起了昨天與蘇淺洛淺淡打招呼的那個人，就是他。
“各位導師，好。”申羽與其他四個人問候了一聲坐下，而黑人老師混入了幾位導師最邊緣的位置。
各個導師都是肅着臉，除了最邊上翹着蘭花指，漠不關心的玢文老師。
“放鬆，各位女孩與男孩，我們只是想了解你們眼中的設計是什麼樣？”中年白人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他旁邊的一個稍年輕，一看就很藝術的男人。
一頭齊耳的黑髮，一雙風情的眼睛，妖嬈的勾了眼線，很是出挑。
申羽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一臉冷酷，眉眼似冰封般寒意凜人的中年男人，總覺得這份氣勢似曾相識。
“設計是產品的靈魂。”一個同學言簡意賅的答。
“設計是時尚的基石。”另一個同學答。
“設計是潮流的標杆。”隨着一個個同學的回答，輪到申羽。
她輕輕一笑，答：“設計是真實的自我。”
不期然幾位導師都各自交換了目光。
設計不是附庸在任何物質上的雜物，也不是某種風向座標，它其實就是設計師的真我本我，一個人最獨特的標誌。
它是無法替代的，不可比擬的，更是獨一無二的。
接下來幾人翻看了她們的設計稿，各自挑了些問題來問，其他人都是嚴謹的回答，生怕答錯了，自己就離夢想越來越遠了。
“我很好奇，爲什麼你的設計稿是蝴蝶？”白人老師拿着申羽的畫稿，是昨晚她與蘇淺洛改過的稿子，微微皺眉：“要知道它已經流行過了。”
他的話音一落，申羽看到其他同學臉上的笑意，但是她沒有氣餒，反而鎮定了下來，解釋道：“因爲它是蝶變，新生的開始。”
“噢？除此以外，就沒了意義？”他似乎有些失望，一雙深藍色的鷹瞳折射出了縷縷幽藍。
申羽看着他的眼睛，聲音輕和：“它還有打破禁制的意思，黑色就是夜的代表色，它可以隱藏任何事物，不論好的還是壞的，同時它也在鼓勵人們去點亮黑暗，在它的懷抱下我們可以瘋狂，可以沉寂，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自由的，不被限制的。”
他聽後，直起背脊，手指輕敲了桌面，答得讓人聽不出是與否：“黑色的確讓人着迷。”
申羽輕輕的笑着，不驚不動，沉穩淡然。
很快，她與另外兩個人被請入了一旁的會議室，進去之後，發現裡面坐着大概十個人，申羽不由一驚，難道其他人都被刷下去了？
她身後的人與裡面的某個人熟絡，走過去，就熱烈的攀談了起來。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當黑人與白人一起走入會議室，念出了在坐所有人的名字的時候，聽到自己名字的申羽知道自己安全了。
這本就是一場激烈的角逐，所有的砂礫都是經過了痛苦的磨損，才變爲了矚目的珍珠的。
她自己也開始期待，她會有怎麼樣的蛻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