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兒，爲了你，我把我老爸的電腦給黑了。這是他一個手下給他發的視頻，你看看裡面那個人是不是你要找的？”
視頻開始播放，有人開了燈，畫面瞬間清晰明亮起來。
攝像頭正對着一張病牀，藍白條紋的被子下躺着一個眉頭緊蹙的中年婦人。她頭髮花白，面容與顧萌有七分相似。
顧萌顫抖着手，像是見到什麼難以觸及的美夢，沙啞着問：“這是在什麼地方？”
她的母親不在德蘭醫院，現在在什麼地方？又是誰……帶走了她？
樑磊搖搖頭，安慰道：“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地方，不過你放心，她現在應該還在接受治療，沒什麼大礙。”
顧萌說不出話來，伸手觸碰屏幕。這時候，冷冰冰的屏幕都好像有了溫度，如同她母親的臉……
中風，癱瘓，五年了，母親承受的壓力是她想象不到的大，乃至於現在已經蒼老得如同五六十歲……
看着顧萌的模樣，樑磊有些心疼，輕拍她的肩膀，“老爸不是說明天帶你過去見她嗎？先不要想那麼多，一切等明天見到就好了。”
這段時間以來，王嬸也大概知道顧萌的到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勸道：“萌萌，不要難過了，等明天就什麼都知道了。少爺不是答應要帶你過去嗎？”
有人安慰，顧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裝負面情緒的容器好像戳破了個大口子，呼嘯着將她淹沒。
樓上，樑有偉的腳步停在拐角處，略微垂眸看向下面沙發上的三個人。被圍在中間的女人淚眼朦朧，說不出是劫後餘生還是終於再次找到生活下去的希望。
手指不自覺地夾起香菸，繚繞的煙霧中，他轉身進了書房。
次日一大早，顧萌就起來將早飯做好了。公司那邊給聶曉丹說一聲就沒有問題，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樑有偉這邊。
一想到今天就能見到母親，她就激動得不能自已。
吃飯的過程中，她都一直注意着樑有偉的臉色，生怕昨晚的事情是自己的一場夢……
“心肝兒，你之前不是還教育我要萌萌吃飯嗎？怎麼輪到你的時候，你就不聽話了？”
樑磊看看顧萌又看看老爸，像個小大人一樣衝着顧萌開口。
後者訕訕一笑沒有說話，雖然吃的東西多了點，但依舊覺得味同嚼蠟。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早飯，顧萌急着想去機場，樑有偉卻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讓樑磊一起上了車。
情急之下，顧萌忍不住問：“樑少，我們是什麼時候的票？我母親那邊……”
樑有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忘了我說過什麼了？”
顧萌頓時面色一白，嘴脣囁喏着開口，“我……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能不能讓我過去見一見她？我想知道她現在的病情怎麼樣了，有沒有人照顧……”
“我說話，向來不會反悔。你想見她，就自己想辦法過去吧。”
樑有偉說着，又開始看起了手上的資料。
顧萌咬着脣，忽然伸手搶過資料，“樑少，我真的很想見我母親一面。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我跟樑家的約，可以續約到五年，只求你讓我看到她！”
樑有偉輕笑一聲，眸色意味莫名，“顧小姐，你覺得你現在跟我們籤的合約還算數嗎？”
顧萌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涼了半截。她現在去顧氏集團工作，擔任財務總監一職，本身就會耗費不少的時間。爲了這件事，她連樑磊都已經有些忽略了，現在居然還想拿它來求情？
“還是說，顧小姐覺得如今你能夠辭去顧氏集團的工作，回到樑家來繼續做磊磊的保姆？”
“保姆”兩個字刺痛顧萌，她臉色慘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再跟我說這件事情。”樑有偉慢條斯理地從她手中抽回資料，聲音沒有一點溫度，“還有，我手裡的文件資料，也不是你能看的。明白？”
顧萌臉色更加慘白。她剛剛情急之下究竟做了什麼？搶了樑有偉手裡的資料？她現在還在車上都已經是看在樑磊的面子上了！
樑磊的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小手抓住兒童座椅的邊緣，滿含期待地問：“回到家裡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心肝兒……你會答應的對不對？”
顧氏集團根本比不上樑氏集團，而且在家裡面只用陪着他玩兒的話，肯定也比做那個什麼財務總監要輕鬆多了！
可是迴應他的，只有顧萌的默不作聲。樑有偉也在繼續看資料，一隻手伸過來揉揉他的頭，隨即又把資料翻過一頁。
車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寧靜，樑磊的心在這種寧靜中也越來越沉重。
最後車子停在飛魚幼兒園的門口，樑磊二話不說直接下車，頭也不回地去了幼兒園。
司機回過頭來想說什麼，想着這是老闆的家事，又默默地轉過臉去，按照以前的路線先送顧萌去顧氏集團。
樑磊前腳剛到幼兒園，後面就黏上來一個渾身粉紅粉紅的小女孩。她一把挽住樑磊的胳膊，嬌滴滴道：“楠哥哥！好久不見啊！我在書上看到說思念一個人的極致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就覺得我好幾個秋沒有見到你了！”
樑磊滿腹心事，第一次沒有將人給拂開。
將沿襲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才發現樑磊好像情緒不對，遲疑着問：“小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你爸爸媽媽打你了？”
樑磊憋紅了臉，深吸一口氣問道：“怎麼樣才能讓一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啊？我總覺得她要走了……”
將沿襲鼓着臉頰，氣呼呼道：“我纔不會離開你！你放心好了，不管是誰來誘惑我都不可能！”
車上，不管顧萌怎麼哀求，司機還是在顧氏集團樓下停車。
“樑先生，算我求求你了，帶我去見見她好不好？讓我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再不行的話，讓我跟她通個電話好不好？”
顧萌已經快哭了。
樑有偉目光平淡，將手中的資料翻來覆去地看，“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很尊重你的選擇。”
顧萌瞬間被噎住。
昨天樑有偉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沒有說是帶她去見母親啊！要是知道，她肯定不會拒絕！
司機看了看時間，小聲提醒道：“樑總，馬上就要遲到了。助理說，你今天九點十五分有一場月度總結會。”
樑有偉好像沒有聽到，眼神依舊落在資料上。司機硬着頭皮看向顧萌，“顧小姐，如果你不下車的話，我就要開車去梁氏了。這場會議比較重要，希望你能夠理解。”
月度總結會其實並不重要，不過司機看出樑有偉如今心情不大好，要是再任由顧小姐糟蹋下去，公司裡的中高層就要受苦了……
顧萌的手指鬆了又緊，最後抓住衣角，朝着樑有偉鞠了一躬，“樑先生，對於昨晚的事情，我深表歉意。希望以後還能夠有機會，你能夠同意讓我去見我的母親。”
話音落，她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顧氏集團大門。
她也是太大膽了，居然敢求樑有偉？當初跟她簽訂協議的時候，他就已經展現出自己霸道的性格，現在……
她簡直是自取其辱。
不過昨天一個下午的功夫，顧氏集團上上下下就變得熱鬧起來。
顧萌一進公司，就看到趙彬喜氣洋洋地給大家發糖果飲料。
“喲！顧總監！你可是我們公司的大功臣啊！快來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