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的視線落在她手邊的水杯上。
杯子裡泡着一隻腕機。
薛迷也看了過去,然後就笑了,道:“挺好玩的,泡在水裡它就不響了,拿出來它就又恢復正常了。”
她繼續梳頭。
自己公司的產品,季北當然瞭解。這實在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一項功能。
季北把四喜放到搖籃裡,走向了她的腕機。
薛迷也不在意,和他擦肩而過走向四喜,道:“沒喂?”
季北剛把耳機從杯子裡撈出來,聽見她問話就愣了愣,然後有些懊惱。
薛迷好像也不生氣,就是抱着四喜,用甜蜜的口氣道:“四喜乖乖,媽媽給你餵奶。”
說着她就抱着四喜出去了。
留下季北捏着個腕機,有點不知所措。
最終他還是低頭檢查了一下通話記錄。
沈霞濯和沈麗這母女倆竟然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過來!
季北的臉色剎那間就變得鐵青!
他氣得又把腕機丟進了水杯裡!
走出門口的時候遇到沈特助,他的火氣倒是歇了歇,拉了拉領帶。
沈特助是知道就裡的,也知道這兩天季北就像個火山口一樣,時不時就噴一頓,身邊百里之內人畜死絕。
他小心翼翼地道:“剛剛接到消息,fbi的人着手查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麼進展,可是孔敏已經失蹤兩三天了,他們很難不往我們身上想。”
聯邦調查局是藏了多少秘密資料的地方,一夜之間竟然系統被黑到癱瘓!而且半點痕跡都沒有!這在米國內部造成了多大的恐慌!
沈特助都要冷笑了,玩技術,季氏是祖宗!那些人還在加班加點的查查查,能查出點什麼東西!
或許他們潛意識裡明白這是季北乾的。可是這個真相太可怕,他們都不願意面對。
沈霞濯三方兩次打電話來也是爲了試探,可惜薛迷一個電話都沒接。
被fbi咬上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不過季北都氣成這樣了,沈特助也不敢說什麼。
再則根據他們最近的調查,這些人已經佈局過三次想抓薛迷。
三次都是用朗佳妮做誘餌,不過季北看的嚴,陰錯陽差的都沒有得逞。
這些資料送到季北面前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季北差點連監控系統都調了出來,沈特助差不多都要跪下求他了,他才勉強冷靜下來!
現在的問題是,孔敏還在他們莊園裡關着呢。fbi拿着這個把柄,雖然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可是咬上來卻是不可避免的。
季北冷冷地看了沈特助一眼。
沈特助低着頭不敢看他。
“孔敏之前打着易天成的名頭,到底在幹什麼,你查清楚了嗎?”
“她還有個小男朋友,是個黑人。而且是不良分子,據說還是有案底在身的。”
所以得不到家裡的認同,孔敏呢,又經不起誘惑,所以就打着易天成的名義頻頻出去約會。甚至現在她也還在吵吵嚷嚷的說要找他救命。
季北有些冷漠地道:“那你就把人送過去,送給她那個小男朋友。”
沈特助愣了愣。
季北狠起來對薛迷尚且如此,那還是他心尖上的人。
何況孔敏?
沈特助嘆了一聲:“好的,北少。”
也只能在心裡爲那位年輕的孔小姐祈禱一下,希望她揹着家裡都要私會的男朋友還有那麼點人性。
季北撂下沈特助,下了樓。
薛迷在客廳裡拿着奶瓶喂四喜。
他看了她一眼,終於覺得這兩天燒得腦仁都成了漿糊的那把火下去了一些。
四喜每天溜達完,吃點奶又是要睡覺的。此時她就在母親懷裡睡得很香。
季北低頭看着四喜,看了很久,覺得四喜怎麼看怎麼像薛迷。這麼小,就看的出來,性格也像薛迷,倔,非得讓人好好哄着,不然就又哭又嚎的。
想到薛迷小時候在幹什麼呢?
看看四喜,不得不想到她一點一點長大的樣子,好像看到了薛迷的重生。
季北突然覺得如果有人這麼對四喜,他一定會瘋的!
然而薛迷那時候並沒有一個像這樣的父親。
他冷冽的目光終於讓薛迷擡起頭。
她好像有點意外,道:“不出門?”
季北坐在了她身邊看着四喜,道:“不。”
薛迷再怎麼樣也不能攔着他看女兒吧!
這個念頭剛起呢,薛迷想了想,突然就把奶嘴從女兒嘴裡拿了出來,然後把四喜遞給了他。
季北:“……”
薛迷拉了拉裙襬,看樣子想站起來。
季北有點慌,連忙拉住她的手:“薛迷!”
薛迷一個激靈迅速抽開了手。
她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緊縮,連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不過這些動作太細微,季北沒發現,他以爲薛迷還在生氣。
“前兩天我有些失控。”他有點吃力地道。
薛迷平靜地道:“嗯,我理解。”
季北突然覺得有點啞口無言。
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以前答應過我,不會再跟我提離婚的事情。”
薛迷想了想,道:“出事以後,我以爲那是最壞的結果,只能準備好接受了。”
季北愣了愣:“其實你是不願意離婚的?”
薛迷笑了笑:“四喜這麼小,我怎麼會想要離婚?”
季北頓時就有些暴躁。爲了孩子?那孩子要是大了呢!
薛迷道:“還有什麼事嗎?”
季北愣了愣。
薛迷道:“我想看看書,休息一下。”
季北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孩子,四喜已經睡着了。頓時他就有點呆滯。
薛迷依然看着他,那表情平靜得讓他簡直無法面對。
季北幾乎無法想象,在監控器裡,他曾經看到這個女人,一邊哭,一邊在城堡裡找他。
那時候她一扇一扇門地打開,然後關上。到後來步履都變得有些蹣跚。
季北是把她接回來以後調的監控。那天晚上他在辦公室忙着黑人家的電腦。
心裡當然是捨不得的,他是真的沒想到她會像這樣找……
不過那時候他心裡倒是好受了一些。畢竟她還是在意他的。
可是,現在呢?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我說了,我前兩天有點衝動,而且我現在也明白,這件事你纔是受害者。”
薛迷又點點頭,道:“我理解。”
季北:“……我說我只是一時衝動。”
薛迷:“我說,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