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你是想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嗎?我若是死了,恐怕這世界上最思念我的人,就是你——錦瑟。
曾經的一格格一幕幕,就在一瞬間全都涌上了她的心頭,在她的腦子裡,清清楚楚的回放着。
怎麼開始,怎麼結束。
不管她花多長時間,多少力氣,她都無法忘記,反而還越來越清晰。
一雙小手輕輕的撫上了錦瑟的長髮,十分有節奏的安撫着她,“媽咪不哭,小寶給媽咪呼呼……”
眼淚就這樣從她的指間溢出,面前這個還不到四歲的奶娃娃越是懂事聽話,她的心就越是抽痛,疼得她無法呼吸,無法平靜的思考。
她拿開自己的手掌,滿臉是淚,這是第一次,她在小寶面前哭得如此狼狽。
看着小寶那雙乾淨而稚氣的紫色眼眸,錦瑟最終還是徹底的崩潰了。
雙手猛的把小寶拉進她的懷裡,抱着小寶便失聲痛哭起來。
小寶伸出那圓圓胖胖的小手,輕輕拍打着鍾怡寧的後背,雖然有些夠不到,但他確實是已經盡力了。
他從來沒見過媽咪這樣,所以一向懂事的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媽咪,他只能這樣安靜的陪着她,直到她不哭爲止。
錦瑟也從來不知道,她有一天會在小寶的面前哭得如此歇斯底里。
她還記得許多年前,凱爾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刻,她曾這樣哭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
她帶着小寶離開那座城堡以後,在小寶的面前,她更是一滴眼淚都沒再掉過。
今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爲什麼當她從蕭子赫的嘴裡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之後,她會如此心痛。
所有的一切,早應該過去了,不是嗎?
通通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許久之後,似乎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幹之後,她才鬆開懷裡的小寶。
她帶着濃重的哭腔問:“小寶,你恨媽咪麼?”
小寶雖然不知道錦瑟爲什麼要問他這樣的問題,但小寶還是把自己的小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小寶不恨媽咪,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小寶的人,小寶最愛的人也是媽咪。”
錦瑟伸手抹了抹眼淚,“真的嗎?”
小寶奮力的點頭,“真的,小寶這輩子都只愛媽咪一個。”
錦瑟立刻破涕爲笑,“傻瓜,你長大以後是要娶老婆的,怎麼可能只愛媽咪一個人呢?”
“老婆沒有媽咪漂亮,小寶纔不要呢。”
“真的嗎?你可不許騙媽咪哦。”
“嗯,媽咪要是不相信,我們就拉勾勾。”說罷,小寶就對着錦瑟伸出了圓圓胖胖的手指,笑得即天真又燦爛。
錦瑟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小寶細軟的頭髮,心裡一片柔軟,即便她知道小寶那那是因爲不懂事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也覺得十分滿足。
此生,得小寶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足矣。
她對小寶伸出小指,“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人一起念着熟悉的童謠,溫馨至極。
等葉歆婷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其實她還不想起牀,可蕭子赫卻硬生生的把她牀上撈了起來,然後逼着她吃了一大堆自己不太喜歡的東西。
她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本來就困得睜不開眼睛的她,吃飽喝足之後,更是累得半死,她望着自己圓滾滾肚皮自言自語的說道:“寶寶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跟媽咪見個面呀,你媽咪我可是要被你折騰死了。”
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是聽得懂葉歆婷的話一樣,突突的動了兩下,把葉歆婷逗得咯咯直樂。
“蕭子赫你快過來,寶寶動了,她踢我呢。”
蕭子赫放下手中的報紙,不緊不慢的朝葉歆婷走了過去,不發一語的便直接蹲在了葉歆婷的身邊。
耳朵緊緊的貼着她的肚皮,臉上帶着淺淺的喜悅笑容。
“怎麼樣?聽見沒?”
比起蕭子赫的淡定,葉歆婷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過了一會,蕭子赫才讓自己的臉離開她的肚皮,最後幽幽的吐出兩個字,“動了”
然而下一秒,迎接他的卻是葉歆婷的一指戳,“你就不能表現的興奮一點嗎?”
他沉着眼眸想了想,在葉歆婷期待的目光之中,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興奮的表情於他來說是什麼?
他從未體會過。
“死冰塊。”葉歆婷不滿的小聲抱怨着。
他卻不以爲然的拉着她的小手坐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歆兒。”他格外認真的看着她。
“嗯?”
“抱歉,我不能帶你跟寶寶去旅遊了。”
葉歆婷轉瞬間就變了臉色,帶着幾分委屈,帶着幾分埋怨,“爲什麼?”
“英國那邊出了些問題,我必需趕過去。”他據實以報。
英國。
自從得知自己的媽媽在英國之後,她對“英國”這兩個字就十分的敏感。
蕭子赫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放心,不是媽媽的問題,是公事。”
葉歆婷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許久之後才問蕭子赫,“那你要去幾天?什麼時候能回來?”
蕭子赫的眼神沉了沉,“不知道。”
這是實話,因爲所有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也太過棘手,就連一貫雷厲風行的他,在突然之間也給不她一個準確的答案。
聽到他的回答,葉歆婷內心的失落感便加深加重了幾分。
眼瞼不自覺的沉了下去,牙齒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脣,委屈得不願再跟他講半句話。
蕭子赫緊了緊手掌,“歆兒,我會盡快回來的,嗯?”
她仍彆扭的不願意跟他多講半句話,就連看也不愛看他一眼。
自從上次他去英國回來之後,之從參加了宋詩詩的生日宴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跟他分開過。
幾個月來每天看着他出門上班,盼着他下班回家,已經成爲了她的習慣。
雖然知道他去英國是爲了工作,可是……
“等過完年再去不行麼?”她低着頭從脣縫中,慢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話。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爲難他,而是她只想讓他陪着她和寶寶過一個好年。
蕭子赫將她心疼的攬進懷中,“歆兒,乖乖在家等我好嗎?若不是你懷着寶寶不能上飛機,我真的恨不得每天24小時都把你帶在身邊。”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她只是搖頭。
“等我,嗯?也許你明天早上一睜開眼睛,我就回來了。”
這次,她只是點頭。
因爲她怕自己一開口說話,就會控制不了情緒而大哭出聲。
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之上,葉歆婷一直閉着雙眼聆聽着他強勁而有力的心跳聲,感受着從他身上散發現出來獨特氣息。
彷彿這一次的分開就是永遠一樣,她捨不得他離開。
一雙小手緊緊的揪着他的襯衫,萬分千分的用力,就彷彿要把自己揉碎進他的骨血一樣。
“赫,如果見着了媽媽,記得代我向她問好。”
一句毫不相干的話,葉歆婷打心底裡放開了蕭子赫,既然不能跟他一起去或是留下他,倒不如讓他放心的去工作。
“好。”他應聲說道,“如果你呆在家裡實在是無聊,可以讓媽叫上幾個保鏢帶你出去透透氣,要不然就打電話給錦瑟,讓她帶着小寶過來陪你。”
“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工作吧,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份新年禮物就是。”
“嗯……”
捧起葉歆婷的小臉,蕭子赫那薄涼脣準確無誤的落到了葉歆婷的脣上……
當天夜裡,雪停了。
葉歆婷在葉舒曼的陪同之下,依依不捨的把蕭子赫送上了飛機。
艙門關上之前,葉歆婷與蕭子赫忘我的相擁而吻,直到飛機離去,葉歆婷都還沉溺在蕭子赫的體溫之中。
隨着漸漸消失的飛機的聲音,葉歆婷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
葉舒曼把葉歆婷攬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又好笑又心疼,“傻孩子別哭了,赫兒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
葉歆婷哽咽着,帶着濃重的哭腔,“媽,我想他。”
葉舒曼無從勸解,只能無奈的搖頭,“外面太冷了,我們進屋去吧。”
“嗯。”
在葉舒曼的陪同之下,葉歆婷終於上了牀,閉上了眼睛。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再裝睡下去。
眼淚再次順着她的眼角流下,側躺着把仍然存有蕭子赫獨有氣味棉被抱在了懷裡。
似乎沒有了蕭子赫的陪伴,她便怎麼都無法入眠。
他的懷抱,他的體溫,他一切的一切。
他纔剛離開不久,她就開始想他了,十分想,萬分千分想。
這,註定了又是一個失眠夜。
蕭子赫的專機之上,他帶着如夜色般深重的面色,聽着衛成從英國方面接收來的報告。
每聽一句,他額間的川字,就加深加重一分。
“事情大體就是這樣,玄門記恨你上次繳了他們的那一大批軍火和毒品,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經連續毀掉了我們遍佈於英國的十八處產業,還讓他們的兄弟不停的到我們場子裡鬧事。”衛成報告說。